“你还要不要听故事然后睡觉了？”温陵黑着一张脸。

程子衿这才总算是收敛了笑意，看起来有些疑惑的抓了抓头发，“为什么睡不着就要听故事？听故事就可以睡着了吗？我怎么不这么觉得。”她看起来真的认为这种事情相当奇怪，连眉毛都轻轻皱在一起。

温陵又不说话了。

程子矜有时候觉得这个人的声带就像上锁了一样，你越是想知道他想说啥的时候他就不吱声了。

温陵说：“你赶快睡，我在这里，明天一早你还要录口供。”警局的流程他还是相当清楚的。

“哦哦。”程子衿一听明天还得重复今天的事情，赶忙把头埋进被子里，决定尽快睡觉，睡不着也得逼自己睡。

就算那些可怕的记忆还会涌上来，但现在自己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不是吗？

她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

第二天早晨她一大早就准备做笔录，可学校的校长突然就来了。

程子矜抱着一件男士外套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她的旁边坐着学校的校长，校长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脸色铁青。

很显然他的学生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并不是无关紧要。

“子衿啊，要不还是等案子破了再回学校？这里还是安全些的。”校长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竭力展现自己的亲切。

程子矜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校长也只当是她遭遇了这么恐怖的事情，性格有了些许的改变，摸摸她的头发便站起来走了。

过了几分钟后，程子矜也站起来，看看四周没有人，慢慢挪动着步子，推开了面前的大门，一个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房间，和昨天自己看到的整洁不同，这里的很多椅子被排在一起，腾出了一个相对空阔些的地方，中间放着一个白板，白板上用马克笔零散的记着些什么。

听见开门的声音，原本在房间里忙碌的人都转过视线来看她，程子矜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可以参与吗？”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

温陵放下手中的马克笔，很严肃的说:“你是受害人，可以是证人，你如果想要早日破案的话可以尽力回忆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而且……”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子矜打断，“我知道，我不是警局的人员，没有权利参与破案过程，但我可以用我学到的知识，利用我曾经是被害人这一点给你们提供更好的帮助，而且你也不是警局的人员啊”她顿住，“或许，我也可以是一个诱饵”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很亮，仿佛盛满了一个世纪的光芒。

温陵的眉毛拧成“川”字。他不是正式的PC没错，但他是特聘专家，有权利参与破案的一切事宜。

“不行”程子矜听到温陵用很严厉的语气说。虽然在她的印象中温陵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肉毒杆菌打多了导致面部肌肉坏死的面瘫，不过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面瘫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明显可以称之为发怒的表情，程子矜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行？那样不是更快吗？而且你们会在暗中保护我的我不会有危险啊！”她的语气渐渐急躁起来，有对食人魔的恐惧，也有对秘密即将公之于众的害怕。

全场停顿几秒钟，片刻后，温陵拧着眉，“咔”的一声合上马克笔的盖子，“今天先散会”

房间里的人渐渐都走光了，温陵拿过她手里的外套，语气有些疲惫的说了一句:“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积极的受害人”他比了比椅子，“请坐”

温陵坐到她对面的位置上，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你没必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我们已经找到了他昨晚留下的证据”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浮现出了骄傲的神情。

“证据？”程子矜眼睛一亮，“你们知道他现在躲在哪了？”

“对”温陵点点头，“就是从昨晚那个蠢货在窗户上留下的记号，我们很快找到了那边的监控，昨天晚上没能看见他因为正好是看监控室的人轮换的时间，他就抓住了短短的大概几十秒钟的功夫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他费那么大劲就为写一句话？是在提醒我？”程子矜实在是费解。

“他大概是想把你带走，不过隔离室太严密，那个蠢货弄不开窗户，就只好写了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程子矜听到温陵一口一个蠢货，觉得还挺不错。

“后来呢？”

“没有后来”温陵的回答一贯符合他的风格——简单粗暴。

不过程子矜心里知道，就算他们下一秒钟就要抓到食人魔了，也绝对不会透露一星半点给她。

既然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程子矜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不过还有最后一点东西需要确认一下，“他被抓之后，我能见他吗？”

“见他？做什么？”温陵感到奇怪，他第一次看见受害人遇到这种恐怖的事情后居然不是先调整心态或者干脆去看心理医生，而是比谁都积极“诱饵”都被她想出来了，现在又想见凶手，这个受害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事实上他处理过一些案子，会有个别受害人在逃脱后反而对凶手产生一些异样的，比如依赖，比如同情这样本来不应该出现的情感，他就曾经处理一个案子，凶手把女孩绑架，女孩的父母报警后女孩逃脱了，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个女孩非但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和喜悦，反而开始憎恨自己的父母，恨他们为什么要报警，到最后甚至发展到凶手入狱后女孩还曾经计划过帮他越狱！

想到这里，温陵看了程子矜一眼，“你不会是斯德哥尔摩？”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通俗一点解释就是被害人爱上凶手。

他为此相当不爽，于是一张脸更臭了。

程子矜一愣，随即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呢？我恨不得杀了他”温陵看她面色不似作假，“那你？”程子矜解释说:“我只不过是想知道为什么选择我罢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太平静，平静的不像一个刚刚才死里逃生的女孩，她既没有义愤填膺的说要杀了他，也没有悲悲戚戚的沉浸在痛苦中，在整件事情中，她的反应甚至表现得像个局外人。

他无奈了。

“我……”温陵话音未落，正打算说些什么，门突然被打开，一名精壮男子微喘着气，急切道：“抓到了！”

温陵“腾”的一下站起来，二话不说抓起外套就往外走，那名精壮男子立马跟上，语速极快的报告：“在安明路盛世花园的一间住房内，房主是个单身女孩，房子大概装了自动报警，派出所很快把案子转到我们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