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一切都一锤定音之时, 一个人闯了进来，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去，然后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

这人长相普通, 既不太丑也不好看, 身高不是特别高, 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 他脏兮兮的脑袋上罩着一只可笑的灰色大帽子, 大概是跑的太急，有汗水顺着他的鬓角一路留到下巴，然后就砸在地上。

“咋不等我？”他埋怨了两句, 完全无视掉别人明显不欢迎的表情，径直朝那个长长的大炕上走去, 还没走两步呢, 李全富的一条手臂挡在他面前, 他嘴里原先叼着的烟已经被他抽完了，现在他正嚼着一根细细的牙签。

“大兄弟, 今天这儿可没有你好的那一口。”李全富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

那男人搓了搓手，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细窄的眼睛来，那眼睛里仿佛蒙着一层黑灰似得, 看起来有些可怖, “别管有没有了, 总之你们有这种好事都不叫我, 还有没有点道义了？”他的声音猥琐而低哑, 含了几分质问。

李全富笑起来，“咋能呢？这不是看你不在屋里吗？所以也就没叫上你了, 再说了，你王哥喜欢哪样的咱不都知道吗？”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后他还极为暧–昧的在在那男人的肩膀上拍了拍，那男人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也不约而同的笑死啦。

“那今天还给不给我看了？”他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

“给看，给看。”李全富只敢这么说，他知道那男人不会喜欢这种的。

果然，那男人在那炕边兜了一圈后咂摸咂摸嘴唇又失望的退掉了一边，嘴里还不忘埋怨道:“李哥你咋不知道给整几个小丫头过来？都快两个多月了，回回尽是这种货色。”

“是是是，下回，下回我试试看有没有什么小丫头啊。”李全富敷衍着应了，边吩咐阿双把那些没卖出去的“货”给牵出去，那些女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鬼哭狼嚎，阿双觉得很痛苦，他隐约觉得这样是不好的，但好像又觉得没什么，他们村里和这个村其实差不多，村里的半数女眷都是通过各种渠道买来的或是拐来，前两天有个来山村里写生的队伍，男男女女加起来有十多个人，那几天下了好大的雨，写生队被困在了山里，本来他们商量合计着是女人就给村里的男人们分了，男人就杀了喂狗，这个计划他们筹划好几天了，甚至村里的男人们都快为争抢其中最漂亮的女生打起来了，结果不知道怎么了他们居然自己走出去了，等到村里的男人们接到消息赶忙追上去时才发现好多警-察守在山下，吓得他们赶紧跑了回来，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犯法，但是看到警-察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阿双从小生活在一个这样畸形的环境下，小的时候父母对他说:“阿双啊，好好读书，以后出去，娶个漂亮老婆回来。”可惜他读书的成绩一直都不理想，他父母对他说的话就变成了:“阿双啊，你要争气啊，多攒些钱，以后买个漂亮的老婆回来。”

到底该不该买一个老婆回来？阿双不知道，小时候他偷看过李全富母亲时常看的书，虽然有很多字他都不认识，但那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他也希望有一个漂亮的女人能够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而不是买来的那种顺从，就像他的母亲对他的父亲那样，他母亲是父亲买来的女人，在阿双的印象中母亲很少会笑，她一点也不爱父亲，甚至她非常恨他，有一天晚上，阿双去上厕所，回来的路上经过父母的房间，结果看到母亲半坐着，手里还举着一把剪刀，剪刀的尖口正对着父亲闭着的眼睛。

那天晚上阿双很害怕，害怕第二天早上会见不到父亲，可是到第二天父亲还是好好的站在那里，只是脾气比以前更加暴躁了，可是他在那长达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都没有看到母亲从那个房间里出来过。

他不想要这样，不想要一个这样阴暗可怕的人生，但是他不敢，所以他现在只可以麻木的拽着麻绳的一头，女人们尖利的哭叫声刺激着他的耳膜，一道电流穿过他的脑袋，他回过头狠狠一个巴掌抽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女人脸上，“哭什么哭！”他粗着声音骂。

李全富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他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心里特别难受，就像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剜去了一样。

回去的路上阿双问李全富之前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大家都对他有点害怕的样子，李全富点起一根烟，用眼神示意阿双给他点上，阿双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谄媚的凑到他的烟头前。

李全富说那个男人叫王先进，在这个穷的叮当响的村子里生活了许久许久，谁都不知道他今年多大年纪了，他很穷，穷到穷人都嫌弃他穷的地步，原本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穷人，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他变成了一个不普通的穷人。

那年夏天，很多小孩喜欢到村里的水塘里游泳，接着有一个女童落水了，女童大概七八岁左右，岸上的人都很惊慌，因为女童是村长的孙女，村长是这个村里唯一一个不歧视女孩的人，也是村里最有钱的人，从下午一直到太阳下山，女孩都没有浮上来，村长抹了一把眼泪，颤抖着手说，“谁能把我孙女捞上来，我给两百块钱。”两百块钱的诱惑很大，但没人愿意去，对村里人来说，触摸死尸是要倒大霉的，虽然他们本来也没走运到哪里去。

最后是王先进去了，他牢牢的攥着那两张红艳艳的纸币，深吸了一口气，跳了下去。

没人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大家只看到女孩被泡的浮肿的尸体，他们村里有一个“神婆”神婆看了一眼女童的尸体，说要把她放到锅里去蒸就能给家里带来好运，不仅如此，还要安排人往女童的肛–门里吹气，这样可以让村长从此官运亨通……

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村长居然同意了，原本是要先蒸的，但是王先进死活不同意先蒸后吹，村长以为他是觉得这样恶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忍心看到女童被蒸的软沓沓的、肿胀的身体，那样不就是在亵渎他的女神吗？

在所有人注视的眼神中，他吹了一口气，没有以为的那种恶臭，或许有水草的腥气，但更多的，他获得了一种心灵上的，无与伦比的满足感，那一瞬间，仿佛光年在他眼前流转，世界都染成水粉色，那些围观的人群都不复存在，只有他，和他虔诚爱着的女神。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伸出舌头，小小的，试探性的，舔了一口。

后来王先进把女童背到蒸锅里就走了，连钱也忘记了拿，有人说他那个样子，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到了晚上，村长看见放置尸体的房间还亮着，他当时第一时间以为是孙女的魂回来了，可打开房门，却看到了让他惊恐万分的一幕。

王先进趴在地上，嘴唇贴在女童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肿胀恐怖的脸上，他在细细的，虔诚的，又无比珍惜的，舔舐着。

他的手呢？他的手放在女童还未发育的，但现在已经泡肿的胸–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