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菀看出林若似乎发现了什么，又缓缓地说：“晓儒是无罪的，她本不该受伤。但她不幸处在恰当的位置，并不是如你所说我只是顺手杀了她，我没有那么绝情。可是她知道了太多我犯案的细节，虽然她不一定会注意这些，更不可能把一切都联系起来怀疑我。但是，我很担心她会无意中把这些事告诉有心的人。现在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她已经把你需要的都告诉了你。我只是不得不采取行动。还有一个人，似乎也处在恰当的位置。”她停住了转身将什么东西放到离林若最近的墓碑上。寒光晃过了林若的眼，他仔细看时，却发现那是一把尖利的匕首。

“你要干什么？”林若似乎有些慌乱。“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干什么。”紫菀冰冷的声音，让林若浑身发抖。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了起来，惨白的光芒照亮了墓园，为这恐怖的地方平添了一丝诡异。紫菀头上的彩珠流苏，晃动，闪着月赐予它的光芒。连那光，也是寒色的。林若慌忙转移了视线。“我不会催眠你，也没有那个必要。”紫菀又看出了他的心思，“本来我只是想自卫的，但没想到会这样。和我共进晚餐是你今生做过最错误的决定。有些东西，放到汤里和蔬菜差不多。尤其是你喜欢的什锦蔬菜汤，里面切碎的蔬菜看起来都一样，甚至多一些你以前没有吃到过的东西，你都不会在意。当然，我也喝了汤，但我没喝酒。”紫菀说着，扔掉了酒杯。“晓儒告诉过你，我有种黑麦。但她一定没提过，我也中了曼陀罗。据我所知，她可能根本不认识这种花卉。”紫菀是对的，晓儒不认识这东西，但林若这时才想起，晓儒的确提过它。在谈论紫菀所晒的干花时，晓儒曾说过那些白色的牵牛花。紫菀没有理由种牵牛花，但是紫菀种下长相酷似牵牛花的白色曼陀罗，应该不是什么令人奇怪的事。林若真恨自己，思想总是慢半拍，非要等事情发生过了之后才能明白原因。

“我已经提醒过你，不要喝酒。是你自己坚持的，这不能怪我。致幻剂有很多种，我其实更喜欢曼陀罗。”紫菀看着林若慢慢麻痹，就像捕猎后的毒蛇盯着被自己咬过的猎物，等待它们慢慢毒发。“你也喝了那汤，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林若还是不解。“没错，这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方法。说实话，我在汤中放入的量还真的不少。我说过，仅仅是为了自卫。我原以为我们会一起感觉到曼陀罗的效用，渐渐麻痹，都不能伤害对方。我比你抗药性强，可能会先恢复。更重要的是，在我们同时麻痹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冷静下来，避免不必要的伤害。但是，你这么聪明，也应该知道曼陀罗加酒的效果。放心，我也会毒发。只不过时间会晚一些，伤害也更小。我放入的药量是不足以致命的。但是……你现在这种情况，就不一定了。”紫菀一边说着，一边直直地盯着林若。林若没有想到，最后一步，他还是输了。

身体渐渐不受自己的控制，一会儿，就会出现幻觉，甚至进入疯癫状态。他突然害怕自己会拿起那把锋利的匕首，刺向自己的皮肤。他拼命想摆脱这种想法，但他失败了。“紫菀，你不会得逞的。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就算没有人揭发你。你永远也不可能找到最后一个人，永远也不可能完成你邪恶的愿望！”他用最后的理智诅咒着。紫菀走近墓碑，一步，两步，轻轻拿起了匕首。匕首的寒冷传遍了她的全身。“我不会让你在失去理智的疯癫中死去的。作为朋友，我会让你死得很唯美。作为罪犯，这便是我给你这个聪明人的奖赏。”紫菀秀美的脸上，那微笑的表情，此刻却如此令人恐怖。锋利的刀刃划破了皮肤，林若却没有感到一丝痛楚。

血液飞溅，洒遍了附近的每一片曼珠沙华。彼岸花的邪恶，渗入了生命没有娇艳，只有黑暗的芬芳。模糊的红色，不只是血，还是花。只有模糊中，紫菀头上珠链的晃动。彩色的流苏，闪烁，那凄美的光。她在笑，恶魔一般的微笑。紫菀摘下彼岸花，揉碎，抛向空中，像是在进行一个古老的仪式。血，混合着花，在空中飞舞，飘散。或许是美，或许是邪。但没人会去计较那些。在林若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只看到，紫菀拿出塔罗牌，撒向空中。每张牌都被染上了花和血的颜色。这诡异，让人喘不过气来。

明天，这里又会怎样？这残局，又该如何收场？这一切，已经不关林若的事了，他也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令人失望的世界。

天，地，墓园，一片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