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柳清安急切的盼望下，他再次踏入了幼稚园上学的路途。

说来也奇怪，很少有小孩对上幼稚园这件事这么积极的，有的那一是因为可以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玩。

从前的柳清安会说不是，现在的他会大大方方承认就是!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上幼稚园轻松自由的原因。

柳清安虽然是那种可以在家里躺百八天都没事的人，但他也更会喜欢出去接触所有新鲜的事物。

家里待久了难免会有些无所事事，大部分时间里自己可能都在睡梦中度过了。

门口迎接的老师见到熟悉的乖宝宝一时有些百感交集，有激动也有怜惜，这大病一场瞧着又瘦了许多，没有哪个幼稚园老师不喜欢乖巧可爱的娃娃。

小金鱼班老师见着后就领着柳清安往班上走，柳清安跟送自己来的李雯兮挥了挥手后就左看看右看看，垂了垂眼有些可惜在门口附近没有看到彦烨的身影。

等到了班上，一进门果不其然就看到坐在倒数第二排发呆的周菓，此时的周菓探着头盯着门口动静有些出神，等柳清安进来后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海海！”周菓兴奋的站起来往柳清安身边靠过去，他早上就听爸爸说今天柳清安就要开始上幼稚园，他期待了好久，乖乖的坐着一个人等了好久……

柳清安被着一声海海喊的愣了愣，也立马回应对方：“果果！”

“海海！”

“果果！”

“海……”

“停。”拉着柳清安的老师表情有些小小的扭曲，这一副老相好久别重逢样子不演电视剧真是可惜了。

不过能够在幼稚园交上好朋友也很好，幼稚园老师都不会杜绝小同学们友好交朋友的行为，反而会鼓励小朋友们主动交朋友一块玩。

“两个好朋友坐一块乖乖的好不好呀，等会儿就要上课咯。”

“好~”两人牵上手，听到老师的嘱咐默契的一起拖长音回应着，虽然距离上次见面并没有隔着非常远，但这对小幼崽来说简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小幼崽时期的时间流逝总是那么慢，即便是一天就要过好久好久，更别提是算着日子抱着满心期待数日子过了。

到了久违的户外活动，柳清安本想照例坐在老位置看着小伙伴玩的，结果因为气温骤降的原因，他现在只能呆在充斥暖气的室内通过偌大的落地窗向外看去。

只是这次不同，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次难得的身边多了两个人，周菓和彦烨两个人一左一右陪在柳清安身边，看似平平无奇的表面实则暗潮涌动。

彦烨猜到对方不能出去就尝试着跟老师知会一声后从隔壁班找过来，今天上课的时候他就偶然看见了柳清安和周菓两个人贴一块悄悄咪咪的讨论着些什么。

见到一直没见到的心心念念的小家伙彦烨十分惊喜，但很快转脸平静下来一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内心却暗戳戳的盘算着什么时候去靠近小家伙。

柳清安突然觉得出不去好像时间过的也没有往常那么慢了，有两个好朋友陪在身边仿佛有谈不完的话。

想着想着柳清安感叹：果然，海海很幸福！

此时的他全然没有注意两个小伙伴在他背后有些互相嫌弃的眼神。

彦烨对于周菓其实本身没有太大的敌意，毕竟他是哥哥，照顾两小家伙其实也没有什么，主要是周菓总像个小狗崽一样，只要有不确定因素靠近自己就齿牙咧嘴，一开始还弄的彦烨一脸懵。

先前周菓刚转来时候两人就没有什么交集，直到今天周菓临时被老师叫出去不在柳清安身边的那段时间里，彦烨就看准时机和柳清安呆在了一块，等周菓回来就发现自己的位置被彦烨占据了，好不一顿恼火。

于是乎两人的梁子在今日就莫名其妙结了下来，当然是周菓单方面的。

彦烨一开始本来无意直至发现对方一直在把自己和柳清安隔开，故意岔开话题不让自己参与进去，彦烨从无语转化为了沉默的接受挑战。

此时的彦烨仿佛燃起了小崽子本有的血性，先前小大人形象有些碎裂的痕迹，毕竟没有哪个小孩不喜欢和漂亮可爱又乖乖的小孩做朋友，还是做最好的朋友！

两人无声的开战，导致柳清安一整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只可惜彦烨终究是大班的学生，不能一直和他们在一块，等户外活动结束后也只得回去上课。

周菓还在对方走前摆出一副大胜利的炫耀模样，彦烨觉得对方活像是啥也没干就得瑟不行的没用泰迪。

这种日常直至到彦烨毕业去往小学才消停下来，而在水深火热的柳清安也察觉出不对劲，但也只能尽可能不让双方争吵，他并不知道这样的画面要延续很久很久直到久远的未来……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周氺还在家中耐心坐着，在昨天他和周菓直至夜幕降临才等到两人回来，叶白看到周氺还是有些怔愣，一时半会也没开口，直至对方先喊自己一声：“爸。”

周子顺跟在叶白身后出来，看小妻子还在愣神，好笑的轻轻推了推对方小声：“去吧，儿子有心事想跟你谈呢。”

跟我？叶白回过神看向不远处的周氺眼神有些不确定，看到对方眼眸里泛着点点期许，叶白很快确认示意对方来书房说。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伴随着书墨的清香，这里的味道让人心神安宁。

两人相对而坐，叶白习惯性的带上不经常带的镜片眼镜，等对方开口说话，似是意识到对面坐的人并不是商业客户，自嘲道：“瞧我，抱歉。”他拉了拉严谨的领口，似是想借此缓解些不存在的情绪。

周氺摇了摇头，他知道叶白这是紧张了，有些好笑但不能笑。

“那么，是想和我说什么事呢？”叶白尝试性开口道，“即使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更希望能多听听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

周氺回想了一下自己从听到叶白不再频繁忙碌公司到在家陪伴周菓，再到回来路上所思所想，自己一时竟不知从何开口。

他其实很想问为什么不能在自己小时候多陪陪自己，但现在问这些似乎都显得无力且可笑，但看着叶白如此无措又认真以待的神色，周氺觉得只是像现在这样在乎自己好像也很好。

“爸。”周氺再次开口叫着对方继续道，“我好像很久没有像这样和您单独聊天过了……”

“您好像一直都很忙，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很忙……所以，突然看见您休息下来，我总觉得心中有些奇怪的情绪在干扰着我，让我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

周氺摸了摸自己心脏位置眉目低垂没有去看叶白，只是盯着桌子缓缓开口:“以前总觉得您的身影很高大难以触及，总是很遥远，直到果果出现在我身边我才觉得我有被人真正牵挂着。”

叶白听到此不禁皱了皱眉，但没有开口打断，他的眼底涌现着否认和不赞同，周氺没有注意继续说着：“所以，爸爸。”

话落周氺抬起头眼神直直的盯着叶白小声祈求般道，“能不能多看看我，能不能不要抛下我，我也想像果果一样能够呆在您身边，和您多说说话……”

那一刻，叶白感觉自己呼吸都停了一瞬，在自己眼里一向沉默寡言的大儿子，像黑白作品撒上鲜艳水彩，但更多的是心中的苦水滚滚翻涌，将那份不太完美的作品浸泡起来。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如果今天周氺不找自己来吐露自己的心声，他是不是也会像曾经所见的极品父母一样，把自己对于氺氺的愧疚全付诸于果果身上？然后让氺氺继续以没有爸爸在身边的过去一样任由生长？

越如此想，叶白越觉得害怕，自己什么时候把周氺的乖巧懂事当作理所应当了？那全是因为自己的不在意造成的结果，对方只是在不得不迎合自己去孤独成长。

周氺说完后浅浅叹了口气，似是终于把自己思绪已久的想法与请求吐露出后的轻松。

叶白的眼底浮现着复杂情绪，有对周氺的歉疚和悲伤也有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愤怒，最终的一切化作了一个紧紧的拥抱。

突然被抱住的周氺有些呆愣，脸紧紧靠着叶白的脖颈附近，一股淡淡的清香铺面袭来，周氺知道这是爸爸身上独有的味道，本有些紧张的思绪在那一瞬被一扫而空。

好像自从长大后就很少有过这样和爸爸亲近的机会，但熟悉的气味告诉着他一切都没有变，但好像一切都变了……

叶白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只能用行动告诉对方，自己从来没有抛下他，也没有不在意他。

他就是个胆小鬼，始终在边缘反复试探，怕不被原谅怕撕破那看似平和的现状，如此看来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勇敢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