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柳瑾年神色呆滞的望着柳林辰风尘仆仆走过来的身影，眼眶没出息的酸涩，似是无颜见江东父老，柳瑾年原本依赖的眼神顿了下后又只剩下慌乱无措，双手尴尬的在裤腿上抓了抓像是犯了天大错事的孩子。

柳林辰沉默的站定在柳瑾年面前，柳瑾年现在能坐在急救室门口这里坐着就说明里面的是柳清安，即便是想要做些什么都显得无能为力，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柳瑾年办理手续缴费的时候人都是懵的，能坚持坐在这就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柳林辰坐在了柳瑾年的对面自言自语的淡淡开口：“这场景似曾相识呢……”

“那个时候海海刚刚出生没多久，发烧烧的糊里糊涂的，我们也是这样在外面等着，你那个时候也跟现在一样苦丧着个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为了不让多妈妈担心还是我每天去幼稚园接你一起去医院看海海，那个时候你还知道专门跑哥哥怀里抹眼泪……”

“哥！”柳瑾年终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柳林辰每次讲东西都能混进去点自己的黑历史，真是让人生气的哥哥！

气急败坏抬头的一瞬，小家伙的眼眶红的一塌糊涂，随便戳一戳小心窝子肯定会掉金豆子的程度。

柳林辰叹了口气，用手指指了指柳瑾年胸口方向：“记得当时我说了什么吗年年，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你不希望海海有事我也不希望你有事，当务之急是稳定下自己的情绪，一转眼都是个大学生了，你也不希望等下爸爸妈妈看到的是你这副憔悴的模样吧？所以，先去好好休息会儿，要知道哥哥的肩膀随时在，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的……哥哥一直都是如此。”柳瑾年勉力的笑了下起身去洗手间整理了下大概，回来时坐在柳林辰旁边，他轻靠着柳林辰肩膀，两人默契的没有再多说，静静等着最后的结果。

时间流逝，如同一首无声的诗，悄然流淌，带走了一切却又留下了痕迹。急诊室灯熄灭的瞬间，空中弥漫着紧张和不安的气氛。救援的时间不是很长，外面的人却觉得好似过了大半辈子。医生和护士们忙碌的穿梭在走廊和病房之间，柳瑾年紧盯着那盏熄灭的灯，等待着医生的诊断。

“病人情况不是很乐观，我们实施救援过程中病人指标一直没有明显上涨还有下滑趋势，没有明显皮外伤，根据家属的情况描述……”医生扶了扶眼镜，“说实话我们也是第一次见，现在我们只能先靠设备维持病人生命特征，我看过他过去病例，这…可能需要更熟悉他的医生来医治。”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指标报告还需要等待时间，这段时间就先让病人住在这边，他现在陷入深度昏厥要等醒来还需要漫长的等待。有特殊情况好处理，你们也不用太过着急……有时间就在他跟前说说话聊聊天，呃，如果后续情况没有变的更糟糕可以考虑转院，毕竟O市的医疗比起你们A市还是差的多。”

面对医生的诊断柳林辰默了默：“感谢您，后续更详细的可以先跟我联系。”等医生走远后，柳林辰察觉什么般迅速给柳温舟发去了讯息。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奇迹呢。

……

病床上，柳清安的脸色苍白如同冬天的雪，仿佛被无尽的疾病所侵蚀，毫无生气， 唯有那眉头依旧和从前一样舒展柔和，看着让人感觉对方只是睡着了，马上就会醒。

氧气机无感情工作着，病房中除去滴答滴答声安静的出奇，等柳温舟与李雯兮赶到时时间已到凌晨四五点，两人脸色都有些憔悴满眼可见在得到消息后两人身心全然没有放松过，李雯兮赶到后只是一言不发静静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看着紧闭双眼的柳清安，她轻抚过柳清安柔软的发丝，手微微发颤，柳林辰和柳瑾年与柳温舟对视一眼后相继无言的出了病房，在关门前一秒若有若听见李雯兮带有抽泣的声音。

两兄弟在外等了会儿柳温舟先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无言的看着两个儿子了会儿摸了摸头：“辛苦了。”

感受着头顶粗糙但温热的手掌，柳瑾年着急开口：“父亲，我……”

“嗯，我听林辰都说了，具体的事情经过我们晚点再讲好么，我已经通知赵澜他们过来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我来解决，妈妈那边你们注意照看一下。”柳温舟说完便匆匆离去，柳瑾年只是呆呆望着对方高大的身影，在看不到的地方手紧紧攥着柳林辰的衣服。

病房内在微弱的灯光下李雯兮脸色憔悴，窗外那轮明月高悬，照亮了整个病房，她看着窗外的月光思绪万千。

从牙牙学语到一点点成长成正常孩子的模样，其中花费的精力是无人能够估算的，小家伙诉说的爱永远是那么真挚热烈，每天光诉说自己的爱都能花上好半天，可久而久之下来李雯兮只觉得小家伙缺足了安全感，他就像是怎么样都融不化的糖果，坚毅甜蜜的外壳，无法看透的内里，永远乖巧可爱的小孩也会永远得到大人的喜爱，回头看去李雯兮竟有些看不透。

有时候他会像没有情绪的娃娃，比赛获得胜利他不会高兴的乱蹦乱跳，只会静静坐着跟自己诉说喜悦；和朋友一块下棋赢了也只是弯着眼眸笑，不会再有过多情绪。

少了一份活泼少了一份生气。

海海就像奇迹，不，也许应该说他就是个小奇迹的化身，在柳清安刚出生时医生都认定这个小家伙撑不到长大，可他现在已经是高中生了，他有了自己的好朋友，自己的兴趣圈子，自己喜爱的事物，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明明只要这次旅途结束他以后就会有更多的机会，他的未来会一片光明，可……为什么呢，是上天给这眷顾的小孩开了个玩笑？还是说TA后悔了？

无论是什么，李雯兮都只想要她的孩子能好好的，她只怪她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小儿子在这与病魔抗争，怪她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健康茁壮的身体，让他和哥哥们一样想跑就跑，即使犯错了也能笑嘻嘻的逗自己开心为免一次说教。

“嘘，妈妈怀里的星星睡了要休息了……”她的眼神温柔而深邃，用手指轻抚着柳清安瘦削的手背轻转着，像小时候一样李雯兮轻哼着小时候给孩子们唱的歌谣。

门外柳瑾年透过病房门的小块玻璃直直望着李雯兮的背影出神，他知道这将会是他这辈子永远不会散去的记忆，妈妈不会怪他，但越是这样他愈是自责，一直闭目养神的柳林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柳瑾年的身边，像小时候一点点抚摸着柳瑾年的后脖颈：“妈妈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神情，所以休息吧，一切都先等海海醒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