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岛
作者:田原一君 | 分类:游戏 | 字数:9.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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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血牛
原以为剪刀事件过后,我们这些身心遭到巨大创伤的人会有一段相对稳缓的时间,可是迷雾四起,行走其中,周围的觅人开始看不见彼此。
由于时间太过仓促,每个人都还沉溺在旧的伤疤里,所以几乎没人会想到我们将再次遇到突袭。
在我们心理防备还没有建立、偏肉眼的可识度又极低的情况下,我和丁拉伯以及阡米突然被不知名的力量拉散。当我还知道看看到底是谁正趁人之危时,鬼奴矮小的光秃秃的身影便在将我固定在某一位置上时突然消失。
迷雾渐渐消散,我和所有与我处境相同的觅人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巨大的仿似干枯的河道下面。
我们被整齐得安置成一个方阵,彼此望着彼此却又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迷雾彻底散去后,道路两旁的高地上站成一排看热闹的野人得以显现。他们俯视着一动不敢动的我们,脸上充满得意洋洋的戏弄之色。
有些不甘心的觅人企图逃跑,他们离开方阵准备爬上野人对面的高地。可谁想,那些看热闹的野人其实是在监视我们。所有有意逃跑的人,都被野人用乱箭刺伤,特别是那些打头阵甚至被刺伤后还继续攀爬的人,直接被乱剑刺死。
野人们并没有为此做出解释,也没有同剩下的说一句讽刺挖苦的话,只是满带嘲笑地望着我们以一种不可冒犯的傲慢之态。我觉得这才是整个过程中最可怕的一面。
一些被刺伤但还不至于丢掉性命的觅人再次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之前一动不动的人除了暗自庆幸胆怯在这个时候救他一命外,还变得更加软弱无力。
不再整齐的方阵伫立在前后一望无垠、两侧危不可攀的道路上,等待着真正的命运。然而,等待的时间并不长,横在队伍一侧的尸体的血还没沾湿我们的脚掌以前,嗡隆隆的怪响忽然震地拔起。
我下意识地转身去看声音的出处,却在那块没有野人的高地上看到一头巨大无比浑身被血色浸透的野牛,几乎所有人都和我一样看着那头眼中充满杀气的牛。
这种注视也没能持续多久,甚至在我们还不知道那牛会不会冲下来袭击我们以前,部队后方就传来熟悉又刺耳的尖叫。虽然知道那不是临死前的哀嚎,但知道那是遇到前所未有的灾难时所发出的信号。
于是,大家齐刷刷地看向身后,并在交界线上看到一群正在向这里狂奔的野牛!
眼下,没人会害怕野人的乱箭,从第一个开始奋力逃跑的人开始,周围试图逃跑的人便蜂拥而上,说来奇怪,求生欲望更坚决的我们并没有遭到野人的乱箭。
不想也知道,沿着河道逃命绝非权宜之计,我们奔跑的速度和野兽奔跑的速度怎可相提并论。可当有人耍小聪明试图攀爬道路两侧的高坝、很多看见的人也都跟着做时,没来得及跟着做的人却很快知道了后果。
那只站在高地上的血牛像喷火龙似地朝那些动歪脑筋的人吐火,而后那些人不是被沾到的火燃成火人就是吓得从壁上摔下来不能动弹,包括攀爬血牛对面的高坝的人也遭受了镇守在那里的野人的攻击。
这些勇士即是血淋林的教训,让所有有心跟着做却没来得及做的人瞬间清醒,然而清醒之后,填充我们的心灵却是深不见底的痛苦与绝望。
暴走的野牛离我们越来越近,滞后之人的惨叫与哀嚎接连传来,站在高地上的不可一世的血牛竟突然间发话,“这是悲悯之心的考验,不是所有人都会被血牛顶穿。血牛的眼中只装不下那些曾经虐杀动物并毫无同情的人!”
血牛的话并不能立刻使大多数人警觉,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谁都无法正常思考。只是我听到“杀虐动物”这个词时尤其敏感,甚至觉得这句话是血牛在我耳边说的。
不用怀任何侥幸心理,在杀阵里,每一个人都没有秘密可言。剪刀的观察和手段便足以说明这一切都有去无回。
我看向身后,在血牛和觅人的交战中,看到一些人被血牛直接忽视,而一些人却同时被好几头牛攻击失去生命,以此便感知到了自己的命运。
丁拉伯跑在我的前面,阡米相对落后。眼下,不仅没有战术或者策略可言,连与接触或者同甘共苦的机会也没有。
我想到了智魂的话,想到若生命受到威胁,我便可以离开水缸回到一木的暗示,却并没有真正离开此地的决心。
那头行走在高地上的领军牛刚好与河道里奔跑的我持平,不知是我出现了幻觉还是怎么地,我竟看见贝森盘绕在那头牛的角上,悠闲又无比惬意地看着我。
虽然我们相隔甚远,且我更看不出它的嘴巴是否在动,但隐约却感觉到它的声音正传进我的耳朵。
它说,“宋佳,别跑了,你知道你逃不过的!”
这我当然知道。可这是我求生的本能,况且我心里还埋着一股愤怒。
那愤怒不仅源于自己的秘密被这些牲畜所知,还源于明明那件事始作俑者的不是我却还要受此牵连。
其实,那只被践踏得血肉模糊的猫和我同病相怜,我们难道不都是任人宰割的东西?
陷入挣扎的我,渐渐清醒,左右都是被血牛刺杀的命运,左右都是以死弥补所犯之错,倒不如和那只领头牛拼个你死我活。怀揣这种决心,我终于改变跑道,来到那面无人再犯的高坝。
或许连血牛也感受到了我的愤怒,之前连连对觅人喷火的它并没有对我施以相同的手段,然而一些尾随的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他们的想法与我不同,他们是在求生,而是却是在求死。
这应该算是我第三次如此靠近死亡,但临危不惧、甚至还有点大义凛然的决心却是第一次有。
当我带着同样的杀气和愤怒盯着那头比我体积大至少十倍的血牛时,看热闹的贝森却嘲笑我说,“真是不自量力!”
我盯着贝森的脸,顿时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贝森都会有一种头皮发麻、十分抵触的怪意,原来在我的心底,它就象征着那具被我装进坛子里的猫尸。
午夜梦回,那只惨死的野猫总在以自以为洞悉了一切才目中无人的模样出现。我以为只要我不说就没谁再提及那件令我自愧不如甚至怨恨自己的事,却不想它其实一直缠绕着我,以至无处不在。
“看来你已下定决心了啊!”不知是血牛说的,还是贝森说的,或者是我自己对自己说的,这句话都正合我意。
我想,如果想和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并重新开始就一定要从这件事开始解决。万恶的花就是从这件事以后结果的。
我展开手臂,闭上眼睛,将意识拨回到儿时与邻居家的姐姐一起折磨野猫那一幕:半米高的我手上沾满猫身上流下的血,丛恿我做着一切的女孩儿露出鬼魅的笑,然而我怎么仰起脖子都看不到她的脸……
回忆将我拖入痛苦的深渊,锋利又力大无比的牛角刺入我身体后,更加重着那种疼痛。
剧痛像火一般灼烧着我的身体,慢慢睁开眼,与血牛近在咫尺的我,这才发现那牛的眼里何止怒不可遏的愤恨,还有那只死去的猫才有的悲伤。
我痛得又一次闭上眼,心想,或许凤凰浴火涅盘正是怀着这般心境与痛苦,不过等它醒来,它一定会觉得心空荡荡的却无比释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