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祖坟
作者:赵大秀才著 | 分类:游戏 | 字数:13.4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二章 不速之客
苏北文庙。
这人若是挨上霉运,喝口水都能胖几斤。年前我从爷爷手里接过生意,足足坐了六个月的冷板凳,愣是没做成一笔买卖,各项打点倒是月月不缺。
眼见手头这点私房就快被败光了,我只好对铺子里的伙计麻大说实话,“我手头这点钱还能再熬三个月,如果过了三月咱还做不成一笔买卖,我发你十月薪水,你拿钱走人。”
“少爷,钱不钱的我真不稀罕。只要您能让我天天给这些宝贝擦擦灰尘就行,嘿嘿,这活干多了也就习惯了,东西看久了也会有感情……”
“麻大,你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前些天我还见你偷偷往铺子门口那小叫化子的兜兜里塞钱呢。我赵天大就是看中你这点,才放心把这里交由你看管的。”
麻大见我在夸他,马上露出一口黄牙。他本就小鼻子小眼的,再这么一笑,两眼顿时眯成一条线。
“少东家,您就别解释了,老爷和老爷子对我麻大的好,我一辈子都不敢忘记。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得守着它……我先出去清理清理门联上的灰尘。”
麻大这话不假,我也从未怀疑过他的忠心。就拿我这铺子里的镇店之宝“阴沉木花篮”来说,单是百十来斤的阴沉木就是百十来斤的黄金。麻大虽然没上过学,但跟着爷爷和我爸多少学了点真本事,他自然知道千年的阴沉木是有价无市的。
不过麻大并不在意这东西,因为他要用生命守护的是另一件宝物。听说这差事是爷爷特别交待他的,好像是个盒子,里面藏着一个秘密。
说来惭愧,身为嫡系长子的我,白白活了二十多年,竟然还不知道麻大到底在替我家保守什么秘密。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叫我爸我妈在我年幼时就双双归天,爷爷也早早就退出了江湖,有时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就算见了面,也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搞得我见了他就想躲,哪里还有心思问这问那的。当然,不管这盒子里装着什么,总有一天会在我面前露出庐山真面目的。
我这铺子是祖传下来的,门脸不大,只有三十平米左右,外头也没有什么金字牌匾,只是门口刻着一副门联。左联为“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右联为“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记得有年吃团圆饭,陪爷爷多喝了几杯酒,我仗着酒气问他咱家店铺为什么只留门联不挂牌匾,他说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有没有眼力一试便知。
干我们这行的不光要有胆,更得有眼力。虽然我出生世家,可一直没怎么用功学这行的本事,麻大此时对我表态,倒是让我吃了颗定心丸,不管怎么说,我不希望这铺子最后败在我手里。
“少爷,来客人了。”麻大出去不一会,便领着三个人走了进来。
我一听有生意上门,急忙把手中的书硬塞进柜台抽屉里。我马上给了麻大一个坏脸色,都跟他说过许多次了,不要在早晨9点之前带客进来。不过好在我手快,要不然让人家看见书上那些**女人就惨了。我又瞪了一眼麻大,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向外走去。
“别看我铺子小,里面东西好。三位一看就是有眼力的人,请先随便看,有什么需要叫一声。”我简单招呼之后,便盯着三人当中的唯一的女人看了起来。
“老婆,过来,好好看看一下,水叔说过,这家的东西绝对的真货实价,全部都是很好很好的东西。”站左面的中年男人微笑道。
我一听这哥们说话就乐了,普通话说的很不标准,而且还带着一股外腔调调,拿屁股想想都知道他是个留过学的海归。我心想,这就好办了,虽然兔子不吃窝边草,可送上门来的外边草要是不多啃几口,那还真对不起咱这张脸了。
“这位太太,一看您的样子就知道您不是凡人,这要在山里遇见您,我一准以为您是仙女显身了……”我不动声色地将这个女人打量个遍,个子跟我差不离,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白皙,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眼睛小了点。我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见她无动于衷,便试探道:“我知道,您一定不是中国人?”
“呵呵,谢谢您的赞美,我的太太是新加坡人,她的中文没有我好,我的学了十年了,她的只是学过一点点,略知皮毛。”中年男人解释道。
“呵呵,明白,您的中文说的那真叫一个好。那什么,你们先看看,看好了就叫我。”我转身走到门口,见麻大正在擦门联的灰尘,心里忽然一阵莫名感动,想想自己接手铺子也半年多了,竟然从没亲手擦过自家的东西。
中年男人带着他太太开始从左前方挨个看了起来,但这个女人似乎对古董不感兴趣,只是配合着中年男人,时不时点头微笑一下。自从这女人进门后,我的眼光几乎一直盯着她。漂亮养眼倒是其次,主要是从我见了她以后,心里忽然有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这种感觉十分强烈,像是失散多年的恋人终于又见面了。
“小老板,你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名堂吗?”中年男人转了一圈之后,颇有些失神地看着我:“水叔对你家可是大加赞赏,你不会是还藏着什么好东西没拿出来吧?”
“东家,这位老板问你话咧。”麻大见我一脸呆样,推了我一下,憨笑道:“问你话呢,瞧不上现货。”
“哦,哦……那什么,麻大,你,你去把烧火棍搬出来。”我尴尬道。
麻大眉角一皱,神不知鬼不觉地捏了我一下,痛得我差点叫出声来。这一痛我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因为我说的烧火棍就是镇铺子的阴沉木花篮。爷爷每次临走前,都要叮嘱几十遍,除了知根知底的熟人,其他一概免谈阴沉木花篮,这事要是传扬开,以后的日子要比害眼还难受,轻则遭贼惦记,重则引来杀身之祸。
我愣了一下,等我缓过来时,麻大这个憨货竟然以为我同意了,大摇大摆的将阴沉木花篮扛出来了。
“少东家,扛来咧。”麻大声音吓得那个女人连连后退。
“小老板,这件看起来就有些名堂了。”中年男人绕着还盖着布罩的阴沉木花篮转了一圈,又闻了闻,然后微微侧脸,小心翼翼道:“应该就是它了。”
我狐疑地看着这男人,隐隐感觉要出大事了。仅是转个圈,靠近闻闻,就可判断出这件东西的好坏,足见此人身怀绝技。也就是这时,我才迟迟注意到一个细节,中年男人身后的那个男人似乎才是真主。他戴着黑色礼帽,脸刚好被帽檐遮住,看不清真面目。从他进来之后,就没正眼看过铺子里的一件现货,倒是麻大搬出阴沉木花篮后,他才开始慢慢靠近。
没等我亲自去揭开布,中年男人竟然反客为主,抢先一步走上前去,快速拉开布罩,看了起来。
“你这个,似乎还不错。”中年男人直勾勾地看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冲我笑嘻嘻道:“小老板,有魄力,你这烧火棍可真是不一般啦。”
我翻了一下白眼,算是对他的蔑视。我心想,这洋货刚才手比我都快,一定是打上阴沉木花篮的主意了。
“恩,还好还好。 ”我敷衍道。
“好东西自然是好价钱,你开价。这个数之内,我当场就可以做主。”中年男人伸出左手,竖起食指,又伸出右手,五指掌心对我,反过来,缩了个大拇指,接着对我傻笑。
“这个嘛?”我故作为难,心里却是惊讶不已,因为中年男人手语告诉我,他可以出一个亿收购。我心想:乖乖,还东西竟然值一个亿,难怪爷爷这么爱惜它。
“怎么了?你是嫌少吗?”那女人突然开口说话,音调竟然比中年男人还要标准。
“不是,不是价钱的问题,这东西是别人的,我不能出手……”我不知所措,一个亿已经深深打动了我的心,但最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这个女人竟然会说一口地道的汉语。
“这是宝,别说那么点了,就是把你那根大拇指,变成三,变成五,我们也不卖的。”关键时候,麻大挺起腰杆,替我决定道:“如果喜欢其他的,可以商量,这东西免谈。”
话毕,那女人突然哭了起来。我见她演得真煽情,不由暗骂道:还真他娘的会装,明明能听懂中文,装吧,你就继续装吧,今天你就是哭死在这里,我也不能让你带走我的传家宝。
“价钱嘛,还可以商量。”中年男人见女人哭得十分伤心,又伸出手指,做了几个动作。
“不行,用英文是NO。我的意思够明白吧。”麻大摆摆手。
我偷偷瞄了眼麻大,心里那叫一个佩服。爷爷以前经常对我说,不要看不起麻大,要把他当亲人,关键时候能救你。现在想想,爷爷一生行事小心谨慎,原来他早看出我的毛病,给我安排了麻大这么好的管家。
“买卖不成仁义在,也不能一棵树吊死,咱再看看别的吧。”我过来起圆场。
我心想,狗日的,敢打我镇铺之宝的主意,今天不宰你十刀,晚上睡觉一定会做噩梦的。
“你们这里还有什么?”男人苍白无力道。
“麻大,你带他们去后堂瞧瞧。”我给麻大使了个眼神。
“请跟我来。”麻大明白我的意思,今天要是不让这些人见识一下,那咱铺子的名声可就毁了。干我们这行的万一被人造谣传讹没了信誉,那离关门大吉就真的只差一步了。
我回到柜台,拿出杂志继续看了起来。守铺子太无聊,不找点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真会闷死人的。我实在想不通,麻大怎么就能对着这间铺子从十八岁一直干到现在。
过了一会,麻大领着三人出来,那女人虽然没有表情,但我感觉她似乎开心了些。麻大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个单子,乐呵呵道:“少东家,他们看中这个了。”
我接过单子,看也没看,直接盖上铺子里的公章,然后交给中年男人。
“欢迎下次再来啊,下次一定留个更好的给你们。”麻大站在外面一个劲的挥手告别,直到那三个人走到结尾,才回铺里拿起他的抹布继续去擦门联。
“麻大,他们买什么了,把你了成这样?”我把杂志往柜台上一丢,里面露出另一本书的底角。
“少爷,你总是这样偷偷摸摸地学习。”麻大无奈道:“哎,你说你也是的,都是一家人,怄气做什么。”
“我喜欢,你管不着,”我继续追问:“我问你话呢,他们买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银头电钻。”麻大白了我一眼。
“啥?不对啊?”我抓着头发道:“我有预感,今天这事还没完。”
“怎么啦,一惊一乍的。”麻大向我走来。
“你想啊,咱家烧火棍就算再怎么无价无市,也不能离谱到一个亿吧。”我伸出手指,掰了几下,看着麻大,“你明白一个亿是什么概念吗?我猜测他们早就知道我们是不会卖大木头的。”
“你是说他们是故意的? ”麻大恍然大悟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对,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今天买去的东西。”我肯定道。
“银头电钻?”麻大不解道:“这东西是冷门,识货的不多,至于费那么大功夫,跟咱直说不就得了。”
“你笨啊。”我指指天指指地,然后靠在麻大耳边,小声说道:“肯定是来盗墓的。”
“何以见得?”麻大不敢相信道。
就在我准备说出想法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都没看清是谁,就已经到了我面前。再一看,竟然是爷爷。一直听说爷爷轻功了得,没想到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
“谁是头?谁是尾?”爷爷拍拍我的肩膀,冲我点点头。
“戴帽子的是头,会演戏的女人是尾。”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说道:“我发现那女人的手……”
“你知我知即可。”爷爷打住我的话,难得夸赞道:“臭小子,眼力又增了半分,不错不错,这段时间的确是进步明显。”
“麻大,你功不可没。”爷爷走到麻大身边,语重心长道:“这孩子也算天资聪慧,能成大事,也容易走邪路,以后就靠你多多监督了。”
爷爷说完这句话,竟然不告别就走了,好在我也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诡异的生活习惯。我继续看我的杂志,麻大又跑到外面擦他的门联。片刻之后,我对门口大声嚷嚷道:“麻大,你少使点劲,不是你家东西你不心疼啊,那上面的字总有一天被你擦平了。”麻大没回话,外面动静依旧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