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游店里的红雨伞
作者:下雨天会不开心 | 分类:游戏 | 字数:3.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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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桌游店里的红雨伞
上海,6月,黄梅天,傍晚6点05分。
一群青年男女陆续走出大学路上的君乐桌游店。一个高个子眼镜男正在锁着玻璃店门。
穿牛仔背带裤的胖女孩仰起圆圆的脸望着阴郁的天空,“现在的雨小多了嘛。”
“是呀,前面那阵电闪雷鸣真叫吓人。”“雨点哗啦哗啦的特别响,好像冰雹砸在窗上一样。”旁边几个女生边附和着,边撑开各自花花绿绿的雨伞。
“呀,讨厌,你的红雨伞褪色了,染到我伞的花边了。”穿碎花连衣裙的女孩不满地甩着马尾辫娇嗔道。
“哎呀,我说过她很多次了,不要老是买那种地摊上的便宜货啦。”一个略显老成的男生搂着打红伞的女生肩膀打趣她。女生们格格地笑起来。
“我哪儿有!”撑红伞的女生较腼腆,脸色在红伞的映衬下越发绯红。
“好在只染到一点点,雨水冲冲就没有了嘛。”留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女生忙着打圆场。
“小贝,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吃手抓小龙虾了吗?”一身材高大壮实的黑脸男生转头问贝都维。
“哦,不了。你知道我不吃辣的,你们去吧,我晚饭回学校食堂吃。”贝都维撑开他的长柄黑伞,“先走了,拜拜。”
“拜拜。”“小贝再见。”“下次再一起玩哦。”
贝都维朝大家挥挥手,转身迈开步子向学校方向走去。
现在的雨势的确小了很多,细细密密的雨丝取代了黄豆大小的雨点,某种氤氲的氛围笼罩着整条大学路。所有的颜色犹如水彩画般晕染开来,从天上,从树上,从建筑物上,从路边停着的车上,缓缓流淌下来。地上是湿的,墙上是潮的,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饱含水份的。贝都维贪婪地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一扫胸中桌游店里那股闷热憋屈浑浊之气。他尽量避开地上大大小小的水塘,当看到自己的伞在水塘里投射下黑色的阴影时,他不禁会想起那黑瀑般的长发,以及黑发主人秀丽的容颜。整个下午,她的注视,她的微笑,她的语调,无一不是得体且有分寸的,可惜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贝都维眼神里的热切。贝都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不吃辣,什么回学校,都是浮云。只要她开口挽留,哪怕今晚吃辣肿成香肠嘴也在所不惜。一切随缘吧,洒脱的贝都维一向信奉顺其自然,有缘自然还会再见面的。
回到2号宿舍楼,爬上五楼楼梯,贝都维掏出钥匙打开2511寝室门,白花花的荧光灯很是刺眼。3号上铺上歪躺着一个穿浅色条纹睡衣裤的慵懒背影,“哟,灰太狼贝都维回来了。”贝都维嘴角上扬,把长柄伞斜靠在1号书桌边,顺手拿起桌上的马克杯,“你怎么知道是我回来了?”
3号铺的李锐谦是贝都维同班同学,他身材修长,与贝都维差不多身量,略比贝都维单薄些。他的头发时常是乱蓬蓬的,也难怪,因为他总是才刚睡醒。他俊朗的脸上有两道很耐看的剑眉,英气逼人,当他皱着眉头凝神沉思的时候散发出一种深邃的独特魅力。
李锐谦打了个哈欠,合上书,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伸着懒腰,说道:“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有自己的特色,别的人不好说,我们自己寝室的我还能听不出来么。”李锐谦爬下床,把书放在4号书桌上,扫了一眼正喝水的贝都维,说:“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什么?”贝都维一口水呛在嗓子眼。
“字面意义,你游戏玩的不错,不过感情方面没有突破。”
“可是,咳咳,你凭……凭什么这样说,咳咳……”
李锐谦看都不看贝都维狼狈的样子一眼,一边把书插进书架,一边用他惯有的平淡语调说:“中午吃完饭你回来对我说,丁涛拉你去玩桌游,说是帮他凑凑人数去。而你昨晚才表过决心今天下午要猛K书应付下周的考试的,除非是有漂亮姑娘要参加,否则怎么能让你改变主意去玩桌游?丁涛和周正明去玩肯定会带上女朋友,女朋友再带个把女同学来玩,可能性很高。眼下最时兴的多人桌面游戏是三国杀和狼人杀。虽然男生比女生更喜欢玩三国杀,但如果有女生在场,出于加强娱乐性考虑,一般会选择玩狼人杀,所以我叫你灰太狼。”
“关于我们玩哪个游戏,你猜的不错,这很容易猜。不过,你为什么说……情场?”贝都维结结巴巴地问。“喂,还有,什么叫除非有漂亮姑娘我才参加!”
“容易?”李锐谦撇撇嘴,继续平静地说:“你开门前脚步轻盈如往常,没有受到挫败感的那种拖步,一进门也没有长吁短叹的,加上你之前玩狼人杀战绩一直不错,今天应当数正常发挥。听雨声外面雨势已经很小,可从你的裤腿和鞋面的溅湿程度来看却好似中雨,说明你走得很快很赶。这个点急着往回赶,八成是还没吃晚饭。而你一开口,嘴里那股子桌游店的廉价果珍味儿也证实了这一点。有姑娘,有游戏,浪漫雨天,黄昏傍晚的,竟然没有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显然不是你没看上人家,就是人家没看上你。且你现在皱眉红脸呛水的窘相大大增加了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
“谁说是人家看不上我,我是为了去吃第一食堂的大排才赶回学校的。本来想叫你一起去吃晚饭,早知道你又损人,我就吃完了再回寝室了。”贝都维小声嘀咕着。
李锐谦毫不搭腔贝都维的碎碎念,忽转过头来问:“不过你的手是怎么了?”
“啊?”贝都维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果然有一些红色的痕迹。
“奇怪。”他把双手翻来翻去地查看,“我没有受伤啊,不是血,大概是哪里沾上了红颜料。”
“的确不是你的手,是你的伞。”不知何时李锐谦已经立在1号桌前,仔细察看着贝的伞。这是一把普通的黑色长柄伞,有银色金属伞尖和黑色塑料握柄,打湿了的伞面在灯光下乌油发亮,看不出有任何的颜色变化。
“哦,原来是伞啊。那大概是女生的红雨伞褪色了,我们的伞都堆在一起被染到红颜料。”
“红颜料?”李锐谦举起伞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着,“不过,”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有腥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