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体滋生
作者:狐仙小昭 | 分类:游戏 | 字数:65.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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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尸肉(2)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毛母都如毛庆喜所说,吃上了香喷喷的肉。
对肉的来源毛庆喜却一直都缄口不谈。
有一次,毛母试探着问他:“庆喜呀,你那些肉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
毛庆喜却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说:“不是都说了嘛,不该问的别问,有吃的还那么多废话。”
毛母就不敢再问了。
这天晚上,毛庆喜出去了还没回来,只剩毛母一个人在家里。
她听到院子里好像有人在敲门,那敲门声很轻、很有规律——咚咚咚,咚咚咚,响三次停几秒。
毛母从炕上下来,朝院子里喊道:“是庆喜呀?”
敲门声骤然断了。
“是不是庆喜啊?”毛母又问了一句。
门外的人好像忽然发了疯似的,开始死命地砸起门来,那一连串的撞击声把毛母惊得浑身一震。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这个村子里曾经闹过鬼。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大概是二十世纪初,有一户姓刘的人家,家里有一个十六岁生得如花似玉的女儿,因为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刘老爷便开始联络媒婆安排相亲。
刘家小姐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家闺秀,从小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闺阁中,宛若一朵冰清玉洁的莲花。
她的小名叫春晓。
春晓懂礼数、敬父母,而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媒婆几乎要踩塌了刘家的门槛,带着各色聘礼来登门造访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来提亲的有赵裁缝家的秀才,有李老爷的公子,有秦财主家的少爷。
什么年龄的都有,什么长相的都有,什么出身的都有。
春晓出于好奇,就躲在正堂的门帘后偷偷地看。
她对出嫁一词并没有具体的什么概念。
一日,刘老爷问她:“女儿啊,你看看,这么多上门提亲的,你想选择哪户人家啊?”
赵秀才有才气,李公子家世显赫,秦少爷腰缠万贯。
春晓对着堆积如山的那些彩礼,愣愣地发着呆。
“爹,什么是嫁人?”她一脸稚嫩地问。
“就是你离开咱们家,去别人的家里生活啊。”刘老爷说。
“春晓不想离开爹和娘。”一滴晶莹的泪从春晓的脸上滑落下来。
“傻孩子,你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刘老爷无奈地说,“一想到你要走了,爹何尝不是跟你一样难过呢。”
“那我就不嫁人了。”
“那怎么行,女孩子到了年纪不嫁人成何体统啊,会被人一直笑话的。”
春晓并不怕被人笑话,她在意的,只有他爹的言辞。
春晓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想到了一个择婿的办法,明着是要给自己选郎君,暗地里其实是想让那些提亲的人都知难而退,让她不用出阁,不用去到一个陌生的家里生活。
她对刘老爷说:“爹,你不是选不出女婿嘛,我倒是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这样,你让那些上门来提亲的人在家门上都做个记号,我半夜的时候去到各家各户,敲中了谁家的门,我就嫁到哪家去。我压根没出过门,所以根本不知道门里住的是哪户人家,一切但由命运做主。”
刘老爷虽然觉得春晓的这个主意很任性,但还是同意了。
当晚,赵裁缝家、李老爷家、秦财主家的门上都贴上了一张黄纸,静候春晓前来叩门。
刘老爷不放心春晓一个人大晚上的出门,想让丫鬟陪着她一块儿去,却被春晓断然拒绝了。
她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夜里三更,春晓便一个人出了家门,从村头儿的第一户人家往下走去。
她走过了赵家,走过了李家,走过了秦家,可始终没有敲任何一家的门。
就这样,她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又回了家。
刘老爷正焦心地等在门口,见到春晓回来,急忙问:“春晓,乖女儿,你敲了谁家的门啊?”
春晓笑而不语。
她谁家的门都没敲。
她是这样想的,既然这个提议是大家都认可的,那么明天一早,那些送聘礼来的人家就都会自认倒霉,放弃来上门提亲,这样,她就有理由不出嫁了。
她可以和刘老爷理直气壮地说,并不是她不想嫁,而是那户被选中的人家后悔向她提亲了。
可是,令所有人都吃惊的一幕发生了,第二天一早,几乎村里所有的未婚男丁都来到了刘家的大门外,敲响了他们家的门。
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地说,昨晚自己家的门“哐哐铛铛”得响了一夜。
那到底是谁替刘家小姐敲的门呢?
没有人知道。
村子里的人都说,那是僵尸在作祟,因为挨家挨户的门前都有很多杂乱的脚步,看得出,那个人还没穿鞋。
这就是村子里僵尸敲门传闻的原委。
据说,那些僵尸都青面獠牙,背上长着长长的白毛,身上散发着恶臭的气息,嘴里流淌着青绿色的粘液。
据说,如果你一不小心给它们开了门,它们就会勾走你的魂,吃光你的肉,你的命数也就尽了。
现在,正有个人在拼命砸着毛家的院门。
毛母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那个村子里流传着的说法——半夜来敲门的,多半都不是人。
夜黑得很彻底,连星星都看不见了。
毛母的双腿抖得很厉害:“谁啊,说话啊,是不是庆喜,你可别吓娘,娘胆子小。”
敲门声又停了。
毛母的手指在无意中突然碰触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那是一把生了锈的菜刀。
她拎起菜刀就往门口摸去。
脚底下的雪在咯吱咯吱得作响,毛母感觉自己就像踩到了一只只嗷嗷乱叫的老鼠。
她走一步,脚底下就响一声,她的心就抖一下。
她终于摸到了院子里的那扇大铁门。
门闩还是老老实实地插着。
“庆喜?”毛母贴着门怯怯地问道。
瞬间安静下来的空气让人心慌到了极点。
她狠了狠心,一下子拉开了门闩,把门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儿。
冷风像一把锋利的刀在刮着她的脸和她的皮。
她猛然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力量瞬间集中在了大门上,要将那扇门全都给拉开,一股恶臭扑面袭来。
她失魂落魄地大叫起来:“你松手,你松手!来人啊,要死人啦!”
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毛母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惊魂未定地爬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回来了。”
是他儿子的声音!
“哎,咱家们咋没锁?”毛庆喜问。
毛母像个哑巴似的,一个字也挤不出。
“这是怎么了?不会说话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你不知道,咱们家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火堆的光一跳一跳的,毛母的脸在那光下显得白惨惨的,像是个皱巴巴的纸人。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神叨叨的了,进来什么了呀?”毛庆喜说。
“我没看到……”毛母低下了头。
“行了,赶紧睡吧,明天早上起来炖肉。”
“还炖肉啊?你那些肉都是从哪儿来的,娘求求你,告诉娘吧。”
她顺着儿子的方向看去,毛庆喜已经蜷缩在炕头,睡下了。
他刚躺下,就传来了一阵雷鸣般的呼噜声。
毛母叹了口气,也缩到炕上闭上了眼睛。
早上,那些肉变成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
毛母捧着碗肉汤,忽然觉得,那肉的味道和昨天晚上那个门外跟她较力的东西散发出的气味一模一样。
那是一股死人身上的味儿。
毛母把碗撂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儿没吐出来。
“儿啊,你跟娘说实话,这肉到底是哪儿来的啊?”
毛庆喜一股脑喝完了汤,抹了抹嘴,含糊地说:“山头上。”
“哪个山头上啊?”
“咱这有几座山?就那个山头上呗。”
村子确实背靠着一座山,山不高,却很陡,山上长满了樟树。
“这年月,连黄鼠狼都饿死了,那山上哪来的肉啊?”毛母问。
“咋没有呢,你懂什么。”毛庆喜又舀了一碗汤,吸溜着喝了一大口。
毛母转身看了眼那堆从肉上剥下来的皮,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那是什么皮呢?
黄鼠狼?不像,黄鼠狼的身上有毛。
野猪?也不像,野猪的肉不会这么薄。
蛇?更不像,蛇皮都长着坑坑洼洼的鳞片。
要说像,那块长满了暗斑的皮,怎么看都像是人的皮!
毛母浑身一哆嗦,手中的碗就掉到了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你干什么呢!连个碗都拿不住!”毛庆喜对她怒吼道。
毛母弯下了腰,默默地收拾那些瓷碗的尸骨。
当……当……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一阵铃声,毛母感到头顶一阵发麻。
从这一天起,毛母觉得,这个屋子里好像多了一个人,他不动声息地躲在某个角落里,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监视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而毛母却看不见他。
因为,从这一天开始,屋子里就多出了一股臭烘烘的味道,那感觉就像……就像屋子里正横躺着一具死尸!
毛母四下环顾,似乎什么都没多,也什么都没少。
她没对毛庆喜提起昨晚的那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