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冲刷着安格妮丝的躯体，女孩将自己的光翼收缩，那晶石实体的光环竟然没有因海水而随意移动。

安格妮丝感受到了水压并未对自己造成什么压迫感，不过只是站在这里，落在了海底，便看到了隔着那一层散发着光亮的薄膜。

是几乎令安格妮丝一眼就认出来的事物。

源石。

高浓度源石溶液。

安格妮丝不知道这是如何调配的，能够将其与海水分离，能够让源石溶液不会受到海水的污染。

身后传来了些许视线，海水的颜色正在随着海嗣的到来而发生变化，一些尖锐的生理结构率先出现在安格妮丝的右侧方，而后便是令安格妮丝无比熟悉的精神损伤。

一朵花，苍白的花瓣与赤红花蕊令这朵花显得格外不同，而海浪伴随着它的呼喊而激荡出波纹，令安格妮丝........

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这些事物在安格妮丝最初掌控深海法术的时候，就有所了解了。

不过是一些她早就掌控的事物。

安格妮丝甚至没有举起自己的法杖，那只不过是一只手，她那看似稚嫩却又经历了很多的手。

就这样对准了那些海嗣。

鲜血的主人在此呼应海嗣之血。

海水的流动似乎在这一刻停留了一瞬。

海嗣们不再有所活动，唯有惯性令它们在海洋之中漂浮。

深蓝的血液从它们各处的器官中流淌而出，沦为安格妮丝的奴仆，甘愿奉献自己的鲜血。

那些海嗣均沦为干瘪的躯壳，尸体坠落在海底沦为大海的养分，而安格妮丝将这些血液尽数沦为自己的能量，视线投向另一处。

海嗣越来越多了。

而见到她，仿佛就像是见到了仇人一样。

仿佛她亵渎了整个大群意志。

当然，也可以将仿佛去掉。

安格妮丝的神情很漠然，她没有那些海嗣上面看到有关歌蕾蒂娅的线索，转身便朝着教堂的地底，与深海相连的地底游动过去。

一位美人鱼正在源石溶液中上下悬浮，仿佛睡着了。

安格妮丝穿过了那层薄膜，步入了那些高浓度源石溶液之中。

血嗣在源石溶液之中遨游，就像是海嗣在大海中肆意游动。

其实，安格妮丝在接触大海的时候，总能够感受一些不对。

这片大海，亦或者是说整片大海，都拥有着权能的痕迹。

安格妮丝从歌蕾蒂娅的海嗣基因中解析出来的唯有那位令深海猎人集体行动将其斩杀的神明。

可这片大海却依旧有神明的味道，巨兽的味道，海嗣的“初生”气味。

也许，整片大海都是这位出生的身躯。

复数个出生吗？安格妮丝不太了解。

为什么海嗣这一种族会有特定的巨兽，在安格妮丝的印象里，巨兽并不被种族所限制。

就好比日落即逝的四位巨兽，亦或者是岁兽。

安格妮丝眨着眼睛，认出了那位美人鱼的服饰。

修女服.......在斯卡蒂的描述中，劳伦缇娜在罗德岛的这段时间里，不再是身为深海猎人的劳伦缇娜，反而被源石所影响，信奉源石中的“神明”，并且不断接近博士。

安格妮丝一想到这个，脑海中封存的记忆就有些松动。

现如今并没有与歌蕾蒂娅相见，安格妮丝无法触发脑海中的记忆限制。

可毫无疑问，哪怕她的心中尽是疑惑，劳伦缇娜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足以说明很多事。

“劳伦缇娜.......”

安格妮丝在心中默念着对方的名字，看着那将这些源石溶液包裹住的玻璃，轻轻将手放上去。

只要轻轻触碰一下，这些玻璃就会碎裂。

而在这个时候，那位美人鱼在安格妮丝身侧苏醒，在看到女孩的那一刻便露出了笑容，将那鲨鱼尖牙露了出来。

嘘.......~

劳伦缇娜举起她那白皙的手指，放在唇瓣前，做着不让安格妮丝有所动作的肢体语言。

安格妮丝看着对方摇摇头，便抬起手生成出一块模拟血液的板块，让劳伦缇娜可以在那上面书写文字。

劳伦缇娜思索了一会，将阿戈尔文字写在了那上面。

很遗憾，安格妮丝不懂这些文字，她面露苦涩，勉强笑了笑。

劳伦缇娜指了指另一处地带，而安格妮丝不再想要以各种麻烦的方式交流了。

灰白的灵魂能量在她身前浮现，构建了彼此灵魂交流的桥梁。

安格妮丝的手搭在劳伦缇娜的手心上，她们在源石溶液中注视着彼此，悄无声息。

而彼此的灵魂已然看到了对方的模样。

“呀.......~这是我们亲爱的安格妮丝，你竟然来到了这里，真令人意外。”

“.......？劳伦缇娜，你现在.......是幽灵鲨，还是深海猎人？”

那般亲昵的称呼令安格妮丝猝不及防，她并不会因陌生人和那样子足以摄人心魂的语态而脸红，她先前想要通过灵魂来寻找对方时——

就已然因源石的内部爆发而被打断了那一次灵魂潮汐。

“哎呀.......看来我们的小天使已经知道很多了呢.......要不要猜一猜我是怎么知道你的？”

安格妮丝不知道，她现在无比焦急歌蕾蒂娅的安危，完全不想在多做无用的交流。

“是队长在抱着我的时候时不时聊你解闷的喏？她很担心你的危险，但是她对我说.......”

.............

“我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了。”

歌蕾蒂娅怅然若失地怀抱着劳伦缇娜，在盐风城前的悬崖注视着那座苍白的城市。

“如果......安妮不再能从她的深海中走出来，我就失去了一个猎人，只有我记得的......我的人。”

“我现在该进行原本就定好的计划.......劳伦缇娜，身为深海猎人，应当权衡现阶段事情的前后顺序。”

“当然.......那件事已经结束了。”

............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队长那样过欸........”

“请停一下，劳伦缇娜小姐，我想问，歌蕾蒂娅在哪里！”

安格妮丝无比哀求地请求打断对方的发言，以极其卑微的姿态握住了她的手，咬着嘴唇小声又不断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我的队长.......歌蕾蒂娅现在在哪，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她的灵魂了，她正在海嗣化，还活着吗.......她到了哪个阶段？我需要找到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