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纷纷让路，问好：“夫人。”

“母亲。”杨极阳低头问了好。

鬼十七也连忙低头问好：“大娘。”

盛萍颔首，看向鬼十七时，神情稍显柔和的点了头，再抬头看向杨极阳：“你父亲来了电话，让你吃了饭再走。”

杨极阳点头：“儿子明白了。”

盛萍有些心疼自己，拼了命生下的小儿子，自己想好好疼爱，可偏偏这个小儿子早熟又恪守规矩的很，根本不给自己机会。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一扑克脸，跟谁都不亲，始终保持着距离，就他爸的话他还听几句。

盛萍微微叹气：“阿治，备饭菜，再照少爷的话，把小姐的行礼准备好。”

管家杨治点头：“是，夫人。”

正在高速公路行驶的杨极阳的车上。

“阳阳哥哥，明天早上你的诊所有什么事啊，你要连夜赶回去？”鬼十七抱着幻化成狐狸形态的胡里，坐在副驾驶上奶声奶气的问道。

“十七，”杨极阳手握着方向盘，规范驾驶着车子：“好好说话，不要故意用这样矫揉做作的语气说话。”

“奥。”鬼十七略尴尬的低了头，这怎么跟电视上放的不一样，明明电视上的女孩子只要用这种声音说话，不管要什么都能得到，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约了一个病人明天来复诊，就是那个生了心魔的病人。”

鬼十七细细回想了一下：“奥，就是那个被除了心魔差点死掉的中年男人啊，也不知道他复原的怎样了。”

“电话里沟通，听声音还算正常，但心魔很难除净，难保他不会再滋生出心魔，希望他改变了他慵懒的作息，和消极悲观的处世态度。”

“阳阳哥哥，魔族不是已经被封印在魔界了吗？为什么人间还有魔？”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论寿命，它没有其他五界的种族寿命长，但它有很强的塑造性。人在受到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影响下，能成神成仙成鬼成妖更能成魔。

人间的魔除了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残种，剩下的就是人转变来的。人如果转变成了魔，那它就会虐杀生命，破坏和谐，危害人间。所以，十七，你永远都不要低估人类。”

“知道了。”鬼十七似懂非懂的点了头。

汽车行驶至市区，转至街道，停进了菜市旁的停车场里。

“下车吧。”

杨极阳熄了火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鬼十七的书包递给鬼十七：“把你书包背好。”

鬼十七乖巧的配合的背上书包，抱着已然幻化成普通花猫形态的胡里，跟在提着行李箱的杨极阳身后，走向菜市场门口不远处的一家小诊所。

小诊所没有招牌，玻璃门上贴着‘专治疑难杂症’字样的蓝色贴纸。小诊所两边有许多卖卤味、调料和水果的商铺，这样一家诊所，开在这个位置，显得十分不起眼。

深夜的街道，只有路灯和静谧，隔着一条街的小饭馆，似乎还有吃夜宵喝酒吵闹的年轻人。

杨极阳掏了钥匙开了门，忽然觉得不太对，出于本能，他迅速回头朝东南方方向看去，那个方向有让人厌恶和恶心的魔气。

鬼十七也感觉到了魔气，转脸也朝东南方看去：“阳阳哥哥，那边好像有魔气。”

“嗯。”杨极阳考虑了一下，朝鬼十七怀里的胡里说道：“胡大仙，您带十七先回屋睡吧，我去看看。”

胡里瞬间从鬼十七怀里跳出，幻化成年男人的模样，点了头：“你去吧。”

“十七，你早点睡。”杨极阳叮嘱了鬼十七一句，就朝东南方向跑去。

鬼十七看着杨极阳跑远的背影，失望的呢喃：“啊？我也想去看看，我还不困呢。”

在鬼十七呢喃之时，胡里已经开了门，拎着行李箱进了诊所：“鬼医大人，您过两天就要开学了，还是早些睡比较好。”

鬼十七噘嘴，不情愿的进了屋。

等胡里收拾好行李箱，给鬼十七冲洗好手脚之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鬼十七坐在床上，感受着空调带来的凉爽，心里却有些焦躁：“阳阳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胡里坐到床边，看着鬼十七，心里犹豫了下，语重心长道：“大人，杨医生在车上说的话，不全对，魔虽然大部分都是残忍嗜杀的，但也是有好坏之分的，只是这个‘好’，要看您自己怎么定义。”

鬼十七诧异：“胡里，你是在替魔族说话？”

“不，大人，”胡里认真道：“我是告诉您，您应当一视同仁。”

鬼十七心中有数，“我知道的，六界生灵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三观不同。作为鬼医，我确实不应当对任何一族有偏见。可是，阳阳哥哥总是说魔族都是阴暗残忍的，有他们存在的世间是不稳定不安全的。”

“杨医生是除魔师，也是人类，人类有着严重的排除异己心理。更何况，魔族的确残害人类残害的最多，杨医生敌视魔族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您也知道，杨医生不仅仅除魔，他还降妖抓鬼，那些妖怪和鬼都曾经残害过人类。”

鬼十七心思转了转，就想明白了：“明白了，只要是肆无忌惮残害别的生命的，不管是妖是魔还是鬼，都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鬼医大人，很多道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您需要慢慢经历，才能明白个中道理。”胡里说着拍了拍枕头：“大人，睡吧。”

鬼十七琢磨着胡里的话，慢慢躺下了身体。

清晨的曙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耀在躺在床上的鬼十七脸上，鬼十七嘤咛一声醒了，伸手挡住眼，缓了缓神，突然想起昨夜前去探查魔气的杨极阳，她连忙坐了起来。

蜷缩着身体在她脚边的胡里被惊醒，四爪交替的跑到鬼十七腿上：“大人，您醒了啊。”

鬼十七不搭理，把胡里从腿上拎起来扔到一旁，急急忙忙下了床，穿了拖鞋跑去旁边的屋子敲门：“阳阳哥哥，你在房间里面吗？”

等了几秒，见没反应，鬼十七直接开了门，进屋。

见屋子里空无一人，她又急慌忙慌的趴在楼梯旁，朝楼下喊道：“阳阳哥哥，你在吗？”

她话音才落，杨极阳在楼下仰着头：“不可大声喧哗，换好衣服，去洗脸刷牙下来吃早饭。”

见到完好无损一如既往对自己严苛的杨极阳，鬼十七慌乱的心顿时安定了，甜甜的笑道：“好，我马上就来。”

蹲坐在一旁的胡里，心中有些嫉妒杨极阳，为什么鬼医大人依赖的不是自己？

梳洗过的鬼十七下了楼，坐在院子里的餐桌旁，接过杨极阳送来的粥，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小心烫。”杨极阳提醒着，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吹了口气，喝了一口粥。

“昨晚的魔气是怎么回事？”鬼十七含着油条含糊不清的问着。

一提起这事，杨极阳就有点窝火，昨晚他顺着魔气找过去，发现一个外形与人一般无二，留着中长发穿着短袖和牛仔裤戴着墨镜的魔族残种，但魔气却浓郁的惊人。

刷新了他前二十多年来对魔族残种的认知，他刚使出除魔术，那只魔族残种就跑了，速度快的出乎他的意料。毫无疑问，昨晚的魔族残种比以往遇到的魔族残种要强很多倍。

有了这样的认知，杨极阳心中不禁有些担心，魔界封印破损的程度，可能比被协会发现的要更严重些。

“昨晚的魔族残种有些特别，让他给跑了。”杨极阳说着用手指点了下桌面，警告鬼十七：“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食不言寝不语，教了你多少遍了。”

鬼十七不以为意，继续吃着，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杨极阳的诊所开在闹市之中，专给被人认为是疑难杂症无可救药，实则上是被妖魔鬼怪缠身的病人治疗。当然杨极阳也是会治普通疾病的，但是这样的病人太多，会影响他履行除魔师的职责。

上午八点半，是杨极阳的诊所开门营业的时间。

杨极阳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书，等着病人来看诊，胡里化成一条白猫的形态，趴在椅子旁耷拉着脑袋，而鬼十七则坐在杨极阳旁边，手里来回搓着竹蜻蜓。

“阳阳哥哥，我在老家的时候，看到小初有了一把除魔剑，他说他正在学习纳剑入气呢。”鬼十七手搓着竹蜻蜓期待道：“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除魔剑啊？”

“你就别想了，”杨极阳翻动了一页纸，“你是鬼医，他是除魔师，体系不同，你拥有不了除魔剑。”

鬼十七搓竹蜻蜓的手顿时不动了，惊呼：“那你为什么还非要我练剑？”

“不能拥有，不代表不能使用，技多也不压身，你多学一点，对你是有好处的。”杨极阳移了眼看向鬼十七：“你暑假作业做完了吗？”

鬼十七心惊，假装镇定：“做完了。”

“去拿来我看看。”

“奥。”鬼十七心里打着鼓，站了起来，上了楼去拿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