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我的刑侦笔记(共6册)
作者:常书欣 | 分类:游戏 | 字数:139.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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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60章 潜行毒窝(1)
虎归南山
也在余罪穿上警服的这一天,中午时分,白云看守所的大门缓缓打开,高大英俊笑容灿烂的傅国生在管教的带领下,向门外走去。
在铁门洞开的一刹那,他昂着头,对着火辣辣的太阳,感受着阳光的炙热,疯狂而兴奋地呐喊了一声,向着一辆车奔跑过来。那里站着一位优雅而温和的女人,两人跑到一起拥抱着,久久不离。隔了一会儿才上车驶离了看守所。
这个女人,二号目标,沈嘉文,嘉仕丽成人用品公司的经理。
车里的司机,三号目标,焦涛,与傅国生是表亲。
从出狱的那一刻,这辆奔驰车里的三人已经进入了东江警方的监视屏幕。傅国生被刑事羁押的案由是与一起谋杀有关,刑事侦查没有补充更多的证据,羁押三个月后无罪释放。
在东江警方的档案里,这是一个劣迹斑斑的人物,先后被治安拘留刑事拘留达七次之多,最短三天,最长三个月,案由也是五花八门,敲诈勒索诈骗组织黑社会,现在又摊上了谋杀,不过均以释放的结果而告终。甚至监视他们的都是熟人,走的时候,他还很潇洒地向便衣打了个招呼。
和警察打交道多了,彼此都熟悉,在路边停着辆车,里面无所事事的两人就是便衣。这个不难判断,一看那东张西望的神色,稍有点生活经验的人就知道,非警即匪。
富佬又出来了,咱们休息不上了。便衣a道。
监视也没用,谁干坏事还需要自己亲手干。便衣b道。
这其实都不用查,江里漂的那人,绝对是他干的。便衣a直观地判断道。
咱们没证据,人家有钱,钉不死啊。便衣b感叹道,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却的的确确现实的话。一人顺手发动了车,按部就班地跟着傅国生,把监视的内容机械地发回去。
每个地方都有享誉一方的人物,而傅国生无疑是东江这方水土养出来的奇葩。沿海城市经济发达,从一个不名一文的烂仔,顶着警方十数年打击,他也算历经风雨。可风雨之后终见彩虹,傅国生居然奇迹般地白手起家了,虽说比不上福布斯榜那些大佬,可在东江也算是小有名气,最起码在性用品行业里,嘉仕丽是个领军的龙头,很受男人们的欢迎。
对于警察这也是最头疼的一件事,即便有什么非法收入,这么大的产业也足以把它消化于无形了。优渥的经济基础,再加上精明的规避,即便警察踢到这块铁板,大多数时候也只能望而兴叹。
车上的傅国生一手揽着沈嘉文,轻言细语说着什么,表弟偶尔说话,也是温文尔雅,所问顶多是公司的近况,闻听被警察搜查了两次,他笑着道:真有意思啊,我们好像没有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呀,怎么可能会到以你的名义注册的公司里查
他的笑里充满不屑,在他看来,搞这行动的人一定是脑袋被驴踢过了。当然,他希望碰到的警察都像这样脑袋被驴踢过,那样的话,有些事就容易多了。
车驶进了市区,在监控的描述中是这样的:傅国生先回到家,把女人放下,带着一包东西走了,肯定是衣服,出狱的人都要去去晦气。然后这两位去了趟公司,公司在离珠江大道不远的一个商贸区里,无法监控,不过没多久两人又出来了,驱车直驶向一家叫浴尔馨的洗浴中心。那是一个高档休闲会所,会员制的,警察可没有那个身份能进入,除非执证搜查。
这就是监控在很多方面的缺陷,你只知道他干什么,但你不知道他究竟干了什么,而像傅国生这样屡经打击的老鸟,连监控的警察也发现,哪怕你想从他日常行为中发现一点出格的事也难。
一切都那么正常。
真的正常吗肯定不会。
当傅国生脱得光溜溜,泡在蒸汽腾腾的水池中时,他和焦涛的身边多了一个人,正躺在冲浪浴中闭目养神,脖子上环了条粗大的金链子,臂上纹了条环绕的青龙,三十多岁年纪,黑帮帮众的长相,同浴的没人敢往他身边靠。
傅国生两人像不相干似的,躺在邻近的冲浪浴位置。那人像是已经瞥到了来人,闭着眼睛说着:富佬,出来就不恭喜了。自从你进去,断货三个月了,价格翻了一番。
送货的接货的,被警察端了一半,总不能我亲自送吧你招的人怎么样了傅国生笑着道,似乎并不畏惧这人。当然不用畏惧,这人正是焦涛约的。
不经过你的法眼,我可不敢随便用人。那人说道,掀起脸上的毛巾,露出一条怵目的伤疤。
这样吧,有点尾货,你处理一下,应应急,我动不了,条子盯得太紧。傅国生道。
没问题,只要你出来,你的信誉大家信得过。那人道。
ok,钱汇到我账户上,我会给你一个取货方案。老规矩,万一出事,赔的人我不负责,不过赔的钱算我的。傅国生道。
闻听此言,那人睁开了眼,向着傅国生笑了笑,划拉着池中的水走着,只听他撂下一句话:有这个保证,就不愁没生意。谢谢了啊,傅哥。
一单生意谈成了,其实越黑的生意也就越简单,否则内耗大了,还挣什么钱嘛这是黑社会向来很重视的。
焦涛笑了笑,初级阶段都是钱货两讫,当场交易,在这个环境里能像自己表哥这样做到先款后货,最起码东江地区他知道的不多。他侧头看时,表哥正惬意地泡着热水澡,数月的牢狱生活让他肚子大了点,身上多了点斑点,除此之外再看不到什么变化。
表哥,咱们的人折了一半多,海边和市里的不敢动,两头断线呀。焦涛小声道,他们这种生意是刀尖上枪口下的舞蹈,步步惊心,最关键的不在制造,而在于运送和销售的渠道。
可这一次差点自身不保,渠道自然是一毁殆尽,不过傅国生却是笑了笑道:从头再来嘛,又不是第一次了,生手更安全。
焦涛笑了笑,生手安全倒是安全,不过寻人难度就大了,生意的开工没准到什么时候了。他泡澡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小事,随意地问着:表哥,你在里面结交了不少人吧
对呀,人才啊,真多傅国生感叹地道。
有几个出狱的,找上门来了,我给了他们一笔生活费,留下了这些人的联系方式,要不这些人可以考虑用用焦涛道,想到了一个捷径。
却不料这句话让傅国生的笑意更浓了,他侧头道:凡找上门来的,一概不用。
傅国生的笑里带着几分狡猾,当然得狡猾点,否则就混不到今天了,他甚至在想这么多年费尽心思在警察里找路子托关系,自己丝毫不怀疑警察也同样在想办法渗透到他的身边。这也练就了他谁也不信的性格,包括表弟焦涛。比如一概不用的原因,他根本没说。
对了,有没有一个叫余小二的来找我他不一定用这个名反正就是看着很普通,个子不高,短发,岳西口音。人很横,愣头青那种。傅国生想起了这位狱友,突然发现自己很难用准确的语言形容他。回头看表弟时,焦涛眼里很迷茫,应该是没见过。他又补充着,他是一周多前出来的,这段时间有人去公司找吗
焦涛摇摇头,没有。这一下子让傅国生好不失望,简直太失望了。越失望,越觉得可惜,他想了好久,进蒸房的时候又给了表弟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你到景泰派出所打听一下,三月份抓没抓过一个抢包的,叫余小二。再让四海查查这个名字想办法到派出所的户籍里查查,应该有案底,很好查的。
又过了一周。
哧哧传真机里喷吐出来一连串的案情通报,这是专案组直联省禁毒局的ddn专线。林宇婧整理好传真,仔细地看了一遍。
不管外界如何诟病,在很多不被注意的角落,禁毒局的上百名警察在以不同的方式运作着,发回来的是省内各地出现的货源,成分技术分析市场价格发现地点以及吸食人员的概况。这些情况是每日一报,根据市场的走势,一个老练的禁毒人员,能推断出很多事情。
比如,传真到了杜立才组长手里的时候,他嘭地将传真摔在桌上,心中则在琢磨:价格开始回落,那说明货源供应开始恢复;发现地点新增,那说明中间商正在拓展市场;这个直接后果就是吸食人员的增加,即便是马上看不出来,可很快就会有晕三倒四磕过量的吸毒人员被送进医院或者戒毒所。
通知许处了吗杜立才半晌才想起问这事,林宇婧回道马上准备送去。他摆摆手,把人打发走了,一个人自顾自在房间里来回逡巡,一周内方案已经定了若干个,每一次都被否定了。
没办法,机会只有一次,他现在也担心重蹈上一个线人的覆辙,毕竟那一次还是个嫌疑人,这一次要送的可是个警察。
可他想起这个警察来,就牙疼似的直吸凉气,因为每次否定方案的不是别人,就是他。
门外林宇婧轻轻掩上组长的门,把另一封资料送进许平秋在这里的临时住处。处长毕竟是处长,期间飞回省里一次,昨天才赶来的。他仔细地看着林宇婧送来的资料,不时地撇着嘴巴,半晌抬头时才发现,林宇婧还站在他面前,他异样地问着:还有事啊,小林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林宇婧为难地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许平秋异样道,征询似的眼光。
那我就说了啊,我觉得根本不是方案有问题。林宇婧生气道。
那是什么有问题许平秋笑着问。方案自然是指靠近嫌疑人的方案了。
那个人有问题,我算看出来了,他根本就不想去。林宇婧道。
你从哪儿看出来了许平秋问。
只要我们一提出方案,他横挑竖挑毛病,你问他有什么想法,他根本说不上来。我们这一组五个人,包括我,包括杜组长都做过类似的特勤任务,有那么难吗纯粹就是敷衍林宇婧很生气说道,替全组生气。可生气也没办法,这是唯一通向人渣世界的一条线。
境界太高的,遇到品质太差的,也就这种结果,不料许平秋笑着反问道:宇婧,你是参加工作后多长时间接手的第一个任务
一年多吧,是在特警队出的任务,后来禁毒局成立任务就频繁了。林宇婧道。
对呀,你是有丰富的实践之后才接任务。许平秋缓缓地道,可他,还有两个多月才从警校毕业呀。
哦,差距大了,可以理解,林宇婧歉意地笑了笑,只觉得自己也是有点太心急了,许平秋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表情,平静地布置着:时间还有,傅国生还在动。这种以犯罪为职业的人,犯罪对于他是一种乐趣,他不会停下来。至于咱们这位呢,对他客气点,他要是真撂挑子了,这样的奇葩我在队员里可找不出第二个来。
林宇婧告辞的时候,对这句评价深以为然,出门就碰到了严德标拽着余罪的警服,非要试穿一下找找三级警司的感觉。余罪在讨价还价,要了两条烟加一个火机,就把警服送给鼠标穿了。鼠标挺着小肚腩,正在学许平秋和杜立才走路。
林宇婧看着这一对,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又煎熬了两周,五一过去了,南国的天气渐渐闷热了,最早的台风已经要登陆了。
青春啊,我美好的青春啊,不能就这么给糟蹋了吧。
严德标感慨着,手里穿花似的拆着牌,盘腿坐在床上,一低头便能看到自己耷拉下来的小肚腩子。这几个月磨炼了意志,可没磨去多少脂肪,特别是运送计划迟迟未定的时候,反而成了无所事事的日子。
哇,手生了,居然少拆了一张黑的。严德标玩着愣了下,有点心不在焉了,本来拆三把同花的,不过红牌出了黑张,让他好不懊丧,噌噌又收起来。回头时,余罪脚蹬在床上,两臂撑在地上,正哼哧哼哧做俯卧撑。在这么闷热的屋子里,余罪全身早汗涔涔地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出狱一个多月了,他的体力已经恢复如常,甚至比以前看上去更强悍了几分。
严德标跳下床,赤着脚,蹲下身仔细看着余罪:这家伙以前就有点神经质,现在看上去更接近人格分裂了,专案组叫去开会的时候,他病恹恹地无精打采,可只要关起门来就这德性,浑身精力无处发泄似的。
哎,余儿,下面又没妞,你这么来劲干吗严德标笑着道,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了,余罪喘着气,断断续续说着:有备无患懂不懂,咱钱没钱,脸蛋没脸蛋,将来泡妞,就全凭体能强功夫好了,不练怎么成
嘿嘿,有道理。哎我说,你们怎么谈的怎么咱们在这儿待了快一个月,都没动静严德标问,一看余罪的脸色变化,马上摆着手道,涉及机密的事就别告诉我了。
机密个屁。余罪停止动作,一翻身,和严德标坐到了一起,喘着气道,咱们这边对那边的情况屁都不知道,我瞧这意思,是让我打入敌人内部,把他们的犯罪信息摸清楚。
挺有挑战性的啊。鼠标道,反正不是他去,听得还蛮兴奋。随即又感同身受地说道,不过是有点害怕啊,当叛徒让人逮着,说不定小命不保啊不过我觉得你不会呀。
为什么余罪奇怪了。
你就算穿上了警服,也像个打入人民内部的犯罪分子。鼠标道。一说完脑袋上便挨了一巴掌,他一缩脖子,奸笑起来。再难的事在兄弟们嘴里,都是当笑话来讲的。正说着的时候,敲门声起,鼠标一骨碌起来上前开门,只见拿着饮料的林宇婧俏立在门口,把鼠标给激动紧张得,客气道:警花姐,不要这么心疼我们嘛,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说是不好意思,早把饮料拿在手里了,不过这家伙裸着上身穿着大裤衩的造型实在不入眼,好在林宇婧性格偏男性化,接受力比一般女人强悍,笑着问:闷在房间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