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娘往事1

聚集在学校的乌鸦越来越多。黑压压一片。像黑色的雨，又像黑色的雪。沉重的季节中，它们安静地潜藏在每一寸阴影里，耐心地守望，犀利的褐色眼睛漫不经心地投射出杀戮的目光。

有时从教室望出去，整棵树的枝桠上都栖满了乌鸦。树枝细细地发出承受不住的断裂声。群鸦跃起，窗外汹涌的黑影像烂死的尸斑。满世界悲哀的气息，席卷着冲撞来回。坠落与灭亡，温柔地撒满视网膜。

有个传言在学生中迅速传开。从一个班级到另一个班级。像潮汐的澎湃之势。

洛音桐回到教室时，就看到三五成群的同学在窃窃私语。她们神色凝重，笼罩着低沉的气压。坐在她后面的莫可芯从人群中八卦回来后，洛音桐问她什么事。

莫可芯一脸神秘地说：“还记得那块墓碑么？墓碑上的女人名字叫做碧娘，对吧？”

洛音桐点了点头。莫可芯继续着下文：“这是个很古老的故事了。听说那个碧娘很多年前是伊家的小妾。就是伊卓施她家啦。”莫可芯生怕洛音桐不知道似的，画蛇添足地解释完，又接着说：“那个碧娘长得很美丽，伊老爷非常疼爱她。可是碧娘原本有一个相爱的男子，她和他从小青梅竹马，都订婚了的，偏偏伊老爷看中了碧娘的美色，不择手段把她娶进门，硬生生地拆断了一段好姻缘。本来碧娘也死心了，打算好好服侍伊老爷，然而成亲以后她有一次在庙里重遇到了那个相爱的男子。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还爱着他。她按捺不住百般煎熬的相思之情，多次和情人偷偷相会。终于，她们决定一起远走高飞。”

莫可芯故意顿了顿，洛音桐着急地催促她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她们私奔当然没有成功。伊老爷提早收到风声，把她给抓了回来，而那个男子很幸运地逃脱掉。恼羞成怒的伊老爷把碧娘关在柴房，希望她能静思己过后回心转意。不过碧娘是个很倔强的女子，始终不肯就范，并且趁看守她的人一不留神之际，成功逃跑。”

“碧娘在老地方找到了她的情人。这个时候伊老爷带领家仆就快逼近。走投无路之下，碧娘要和情人喝毒自尽，并订下了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誓约。于是，当伊老爷赶到时，他发现碧娘已经自尽身亡了。”

莫可芯说得有点口干，拿出抽屉里的矿泉水润了润喉咙。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伊卓施正在教室门口和秦天健道别，走进来了。

莫可芯还是继续说道：“伊老爷对碧娘的死十分震怒。他认为这个女人即使死也不肯跟自己在一起，他也绝不让这个女人去到阴曹地府跟情人双宿双栖。因为伊老爷经常下南洋做生意，跟当地人交往，从他们那里学到了非常恶毒的南洋蛊咒。他在碧娘的尸体上下了很恶毒的诅咒，还挖掉了她的眼睛才把她下葬。据说他的方法可以封住碧娘的冤灵，让她永远不能出来，而且就算碧娘的冤灵真的被释放出来，她没有眼睛也就找不到她的情人，也不能找伊家的后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