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和二柱子像听评书一样，听龚秀才讲历史，又焦急地追问这段历史和眼前的尸骨有什么关系。

龚秀才却似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地说：“这个历史我特意研究了很长时间。羯族人，咱们很多史书称之为胡羯，对他们的记述零零散散，但很多都说他们是‘深目高鼻多须’，估计应该是白种人，是生活在欧亚大陆的嚈哒人，也就是西方史学家称之为‘白匈奴’的近亲，他们多信奉琐罗亚斯德教，也叫拜火教。按照史书的记载，这些羯族人以前只是匈奴低等奴隶，就像匈奴养的牲畜一样。后来五胡乱华，他们才在汉族人的帮助下逐渐摆脱了匈奴的控制，但这些人不讲仁义道德，背信弃义地像中山狼一样，反过来开始残害汉族人。被冉闵追杀投靠鲜卑的羯族也一样不懂报恩，后来也杀对鲜卑人大开杀戒。我曾经在南北朝的一位方士所著的《东胡志怪录》中看到这样的记载，说胡羯有一些会妖术的异人，可以令死人复活，变成只听这异人摆布的行尸走肉，不知疼痛，没有畏惧，喝人血为生，常作为士兵使用，名曰犬尸，意思是想狗一样忠诚和凶猛，而且这些犬尸不会腐烂。”

然后，龚秀才蹲下身，又仔细打量这几句死尸后说：“这几具尸体与这本书描述的很像。所以，我才跟你们说了之前的那段历史，是想让你们了解这些情况。我觉得，羯族之所以在中原杀人无数，又背信忘义，跟豢养这些犬尸有直接关系。他们打仗用这些犬尸当先锋，所以才能所向披靡，而这些犬尸需要人血来喂养，所以才出现大规模的人吃人的记载，这些犬尸或许就是吃人的罪魁祸首。”

穆一又接起二柱子的问题，问道：“龚秀才，你说了白天，也没说出来，他们跟僵尸是什么关系。”

龚秀才说：“一下就是我的个人分析了，我判断，被汉族杀灭了族后，一小伙儿羯族人逃走后从高加索进了东欧，会使用这种犬尸的异人也将这种法术带到了欧洲，西方传说中的僵尸和吸血鬼，可能都是这些犬尸，只是因为羯族人到了欧洲，人已经非常少，所以这种犬尸没有对欧洲形成大范围的破坏。”

听了龚秀才一分析，穆一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还是对他的博闻强识表示钦佩，看心中却仍有些纳罕，既然是不腐的羯族犬尸，但眼前这两具犬尸怎么不起来攻击人了呢，想到这里，穆一就把这个想法和龚秀才说了。

龚秀才想了想说：“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我们湘南曾经有一种法术跟羯族豢养犬尸有些类似，叫阳尸。据说，会这种法术的方士可聚拢散人间的鬼气，将这些鬼气封入死尸之中，用自己的意识控制这些死尸。这些尸体也如同活人一般，就是没有自己的意识。据说，当时湘南农村有些地主就靠这些阳尸耕田，也有那不上进的二流子弄个阳尸当媳妇，整日*玩乐。这些阳尸需吸收人的阳气来维持自身所需的能量，但所吸收的阳气并不会置人于死地。”

听穆一说得跟真事儿一样，穆一我好奇地问他：“你见过阳尸吗？”

龚秀才遗憾地摆摆手说：“我可没见过，家乡有个传说，曾国藩率领湘军与太平天国作战，屡战屡败，身边就有人向他献策，找湘南术士制造阳尸作为士兵。他采纳了这个建议，找了些湘南的术士，果然制造的阳尸只知作战，无所畏惧，打败了太平天国。后来，曾国藩怕这些术士利用阳尸作乱天下，就设计将湘南会这种法术的术士全部诱杀，阳尸这个法术也就失传了。”

二柱子此时问：“那，刚才，像穆一问的，这……这些犬尸为啥不攻击咱呢？”

龚秀才说：“是这样，据说，如果没了阳气可吸，或是制造阳尸的术士死亡，阳尸就会失去作用，成为真的尸体。我想，这几个羯族的犬尸大概也是因为这两个原因，没有人血可吸，或者是制造他们的异人死亡了，所以就不会动了，也就不会主动攻击咱们了。”

龚秀才又说：“不过，我觉得，犬尸也好，阳尸也好，或许只是那些术士哄人的把戏，其实是他们用一些可以控制人的药物，或者是用特殊的微生物、比如细菌、真菌、病菌什么的，然后用自己的脑电波与这些人的脑电波形成共振，控制了这些人的意志，吸血和吸气可能是药引子或者是微生物生存的一种条件。又因为有特殊的药物或微生物在尸体内，所以尸体不会腐烂。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实际上，它们到底是什么，都说不清楚。”

穆一听了龚秀才的介绍，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之前，他也曾经看到一条新闻，说是非洲密林中有一种寄生菌体可以控制蚂蚁的身体，使其成为自己的宿主，按照自己的想法动作，成为僵尸蚁。

可听龚秀才说了这么多，穆一仍然没有弄明白，这两个羯族的犬尸和这个古代的少女怎么会出现在大兴安岭这个洞穴里。只是觉得这个古代女子真是非常可怜，被这些食人的怪物所害。

想到这里，穆一说：“咱们向这个少女三鞠躬吧！也表达一下咱们的心意！”

龚秀才和二柱子完全同意，三人站成一排，穆一连续喊了三个“鞠躬”，向这具千年枉死的女少白骨鞠躬行礼。

最后一鞠躬后，穆一突然听到了一声金属落地的“叮当”响声，而后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脚，忙用手电照去，发现那少女的白骨原本弯曲的五根指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直了，那个金指环掉到了地上，滚落到他的脚边。

“穆一，看来这个古代少女要将这个金指环送给你，你捡起来了吧！”龚秀才说，“这个古代少女，或许就是昨晚勾你灵魂出窍来到这里的人！”

二柱子说：“这……这，龚秀才，说地挺吓人。”

龚秀才这么说的确很恐怖，但穆一却并没有觉得害怕，蹲下身捡起这个镶着宝石的金指环，穆一正想起身时，却见那古代少女的尸骨衣服下面还有一个闪亮的东西，在手电光线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穆一走过去，拿起这个闪亮的东西，发现是一个圆形晶莹体。这个圆形通体棕色，里面中间的位置是黑色的东西，仔细观看，发现里面的黑色东西好像是甲克虫，栩栩欲生，这一灰、一棕让这个圆形的晶莹体如同眼睛一样。

“这……这琥珀啊！”二柱子走过来，跟我看了一会儿后说，“当初我找地方卖崇祯密道的古董时，见过这东西，都是数千万年前树脂变成的化石，你这个，里面是昆虫，叫虫珀，这么个东西比黄金贵多了，挺值钱。老穆，今天咱们没白来，东西没少整，得好好感谢这堆白骨了。”

说完，二柱子自己又朝这个古代少女的尸骨鞠了三躬。

经二柱子提醒，穆一想起，这果然是琥珀，可以入药。穆一自小开始，他的爷爷穆老先生就教授他一些中药的奇方奇药，琥珀就是其中之一，据说，可以安神，活血，治疗惊悸失眠、惊风癫痫等疾病，而且也是辟邪之物。

虽然得了许多的宝贝，但是现在怎么出去成了穆一他们要面临的一个难题。

琢磨来琢磨去，穆一对龚秀才和二柱子说：“我看这样，把这两具犬尸得处理掉，否则留在这里，他们再突然活过来，而且，我们也应该为这个古代被害的少女留一个清净的地方。”

两个人都同意穆一的意见。

二柱子说：“可……可怎么处理掉呢，咱们手里也没火。”

穆一说：“有个办法，既能处理掉这两具犬尸，而且可能还会为咱们离开这里打通一条路。”

穆一的想法其实就是把这两具犬尸分两次处理，一个扔到洞外，另外一个扔到河里，用他们吸引马陆和水蛇，我们趁机逃跑。龚秀才和二柱子也没有更好的想法，觉得这个招数，一举三得，可以试一试。

随后，穆一和二柱子拖着一具犬尸，龚秀才拿着手电在后面照着。到了洞口一看，那些马陆仍然在洞口爬来爬去。

穆一和二柱子喊着号子，悠了几下后，将犬尸抛到了洞口附近。那些马陆就像苍蝇看到大粪一样，忽地一下都聚拢到这具犬尸身上，有的爬进了它的鼻子，有的钻进他的嘴中，有些围拢到一起，集中吐毒液，腐蚀它的身体，很快就一个个低钻了进去。

这情景看着让人痛快淋漓，却也恶心反胃，感到恐怖。

“快走吧，趁着这些马陆忙活着，咱们收拾那两具犬尸去。”后面的龚秀才提醒说。

于是，三人返回身进了洞里。仍然是穆一和二柱子拖着一具犬尸，龚秀才负责照亮。

这具犬尸真是大块头，足有200斤，穆一和二柱子费了好大力气，绕过了马陆，到了水洞和旱洞的交接处。

那些个水蛇，包括那条巨大的头蛇还都在水里游来游去，并没有散去。

穆一和二柱子又用了刚才的方法，喊着号子，悠了几下后将这具犬尸扔到了河里。

“扑通”一声后，那犬尸落水，激起了很大的水浪，弄三人一身水。

穆一抹了一把脸，用手电往水里一照，那犬尸已经被群蛇围了起来，水蛇纷纷撕咬犬尸身上的肉，那条巨大的头蛇将犬尸紧紧缠上裹住，其中的一个头张开大嘴，将犬尸的头慢慢吞下。其余的水蛇纷纷朝着这具犬尸围拢过来，河面因此留出一片空余地。而此时，原本清澈的河水也到处都是犬尸的尸肉，可能因为一千多年没吸血了，犬尸只是干肉，并没有血涌出。看着令人不寒而栗，惊心动魄。

三人趁机小心翼翼地下水后，沿着河边的没有水蛇的地方，慢慢走，唯恐惊动水蛇，也被撕咬得体无完肤。说来也奇怪，这些水蛇都集中到了犬尸身上，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

看到这种情况，三人胆子也大起来，虽然身上沾了不少犬尸的肉屑，也顾不上收拾，快步朝着洞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