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事通杜方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满头是汗。若不是他的求生欲强，够坚强，可能死了。除了最开始不痛外，一直在痛楚中煎熬，好几次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味道。

可他不但没有多想，还对夜寒更加的万分感激，更加的敬佩，更坚定了追随之心。

他已经能感觉到身体经脉通畅，可以引灵气入体，恢复身体了。一刻钟，杜方便恢复过来，这是就是修炼者的能力，也夜寒没想到的。

杜方一拳打出，拳风烈烈，激动的跳起来，大吼一声。“好了，真的好了！”

扑通，他跪在夜寒面前，纳头便拜，“杜方拜见少主，再造之恩，没齿难忘。不，永生不忘，不，世代不忘。”

……

有了杜方的追随，夜寒也不寂寞了。二人白天出摊看病，晚上就住在客栈里。

杜方的工作是收税，只要到时间把钱交给镇衙，平时去不去也没人问。他便成了夜寒的大总管，除了看病，什么事都不用夜寒操心。

一晃五天过去，收费看病也三天了。然而，人却少了起来。虽然挂着一个诊金凭赏的招牌，毕竟要花钱，穷人看不起，富人不愿来。有钱，可以请郎中上门服务。

“一共才收了三十文钱，如果这样，我们就要喝西北风喽。”杜方摆弄着手里的铜板，“我们好心为他们省钱，可他们却不领情，好人难做啊。”

“那你还做好人。”夜寒打趣道。

“我是好人吗？呵呵，可我不想做好人，做好人有什么好？你看看那些摆摊的，有时一天卖的钱都不够交税的，唉，他们还算好的，多少人吃不上饭啊。还有啊……”

杜方的话唠病又犯了，夜寒无事，倒也愿意听他说话。从民间坑蒙拐骗，到江湖厮杀纷争，再到朝堂勾心斗角……社会的黑暗面太多了。

“是呀，当官不管生民苦，不如回家卖红薯。”夜寒长叹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

与此同时，在百里外的旷野中，一个破旧的村庄里，聚集着一群男人。荒原六鬼赫然在列。众人正在被一个刀疤汉子训话。

“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有找到人？他们能飞了不成？”

刀疤男一指荒原六鬼，“你们不是说再弄一批货补上吗？人呢？就给我弄这几个老女人来糊弄我吗？知不知道，这事砸了，不光你们死，老虎山都要跟着倒霉！”

“二爷，我们这些天，主要是找那个小子，还有那批货，分不开身搜罗美女呀，而且，还在的村子也没多少人了，也不能到镇上去抢啊。”六鬼二哥魁梧大汉委屈说道。

“为什么不能？是不敢吧？”刀疤二爷鄙视他一眼，“找那个少年，是为了你们自己的银子吧？哼！方圆百里的村子镇子，有二十几处吧，你们都找过了？”

“都找过了，就差往边荒城方向，他们那么多人，敢往那边跑，早被百花楼的人发现了。而且，离这最近的桃花镇，是楚狂刀罩的，我们不敢去呀。”

“操，要你们何用！”刀疤二爷手起刀落，劈番了六鬼二爷，又朝旁边刷刷两刀，六鬼变成了三鬼了。

“楚狂刀，你个山匪中的败类，兄弟们，去桃花镇。”

……

“做好人，真不一定有好报。”夜寒竟真的没法反驳杜方的话了。

如今，当官的贪，当匪的抢，连小偷都有饭吃，当妓女也饿不死，可不就安分守己的老百姓挨饿受冻嘛。

“唉，不对。你不是说你们这有个什么义匪楚狂刀，不抢老百姓，还劫富济贫，那他为什么还要当好人。”夜寒突然问道。

“他是好人吗？他首先是匪，只是做了些善事，还是抢，你敢保证他没抢这老百姓吗？”

“他保这桃花镇一方平安，镇衙是要给他钱的，他要是好人，干嘛还让周扒皮在这里鱼肉乡里？”

“得，我说不过你。那你是不想做好人了。”

“唉，做好人难啊。你说做好人图个什么？”

“图个什么？”夜寒重着这句话，真难住他了。思索了半天，才悠悠开口：“有圣人说君子固穷，我想，做好人，就是君子固守吧。”

“固守？若能守个好果也就罢了，可守个不得善终，还有何意义？”

“杜大哥，你可曾有梦想？”

“当然有，我曾梦想仗剑走天涯，荡尽人间不平事。所以才出去闯荡，结果，连边荒城都没走出去。”杜方望着边荒城的方向，眼中有黯然，却又带着憧憬，“现在，我就想和少主你再去闯闯，也许真的能仗剑走天涯，嘻嘻。”

“少主，你的梦想是什么？济世名医？”杜方看着那招牌。

夜寒嘴角淡淡一笑，终于把话题贫开了，好人坏人真的不好争辩，可他想做个好人。

“那是我的追求之一，却不是我最初的梦想，也不是我现在的梦想。”

杜方不明白，静待下文。

“我最初的梦想和你一样，当个侠客，打抱不平，行侠仗义。可息，我不能修炼。”夜寒说到这里，二人的眼光都是一暗。

“所以，我就只能做个郎中，医尽天下所不能医，扬名利万，济世天下，给穷人看病不要钱，给富人看病要大价钱。”

“你这梦想有大情怀呀，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别拍我马屁。我现在的梦想，有些变了。下山之后，我看到的都是百姓的苦。杜大哥，你说这世上是百姓多，还是当官的多，还是有钱的人多？”

“当然是百姓多。”

“是呀，百姓多，可百姓都流离失所，我怎么当济世名医？你也说了，青原王朝再来，就要占领边荒城，今天他们占一城，明天就可能占十城，后天就可能把大商王朝吞了。你说，大商江山都没了，我又到哪里去做济世名医？”

“咳，少主想的是不是多了点，就凭你，到哪个王朝不得让人供着。”

“可那不是我的王朝呀！不是自己家！你说对吗？这里才是我们自己的。”

“听着好像是这个道理。可我没明白少主的意思。大丈夫不是四海为家吗？”

“那你为什么说自己是桃花镇的百事通，而不说是别的镇或者边荒城的百事通？大商的江山是大商的，青原王朝的江山是他们的，这个世界是分国界的。

皇帝不是总说嘛，这是孤的江山。你说，什么是江山？”

“当然是这山山水水了。”

“不，是人，是百姓。人都没了，皇帝给谁当皇帝，当官的给谁当？自己抱着这山山水水当嘛？”

杜方好像什么都不懂了，但突然又似乎开窍了。他发现，自己的这个少主心好大呀，这个年纪，心中竟装着天下。这哪里是梦想了，这是一种情怀。

更让他震惊的是，夜寒在那里悠悠自语着：“生而为人，命运天择，甘苦自知，匹夫为温饱，也应先天之忧而忧，君子居庙堂，更当后天下之乐而乐，是而江山永固。”

杜方彻底懵了，懂吧，又不懂，不懂又感觉血液在沸腾。懵懂间听到夜寒突然叫他：

“杜大哥，我的梦想是，为生民立命！”

轰隆隆——晴天霹雳，一声闷雷，吓了夜寒二人一大跳。

夜寒：我说错了吗，梦想有错吗？

杜方：草，牛逼吹得，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