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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似乎真有些累了，懒洋洋的伏在我背上，让我背着他前进。这厮干脆把我当做一艘小型潜水艇，一只手扳住我肩膀，另一只手拿着氧气筒，隔上大约二十秒钟，就送过来给我吸一下，不时伸手指引方向。

如果我稍有迟疑，他就不客气的拿胯骨顶我，我若不小心偏离航线，他立刻扳着我的脖转舵，随心所欲的驾着我在水中行驶。

我按着他指引的线游动，途中特意绕了点，去探望把守在明堂侧翼，被齐羽用飞虎爪套住的那只，在它附近晃悠了一圈。

那家伙拴脚的锁链被捆在桥墩上，只能在很小的范围之内活动，正在卖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眼巴巴看着我和闷油瓶大摇大摆的从它身边游过去，只差一点点抓不到人，气的在水里上蹿下跳。

我心中暗暗好笑，知道闷油瓶是故意的。齐羽在上面看到水鬼闹腾，肯定以为我撞上枪口了，料想他也不会冒险下水看个究竟，等一下没动静了，他会顺理成章的认为我已经被水鬼干掉，自然也就死心了。

逗引完了水鬼，闷油瓶又开始继续向前。

我看他他指引的方向有点奇怪，刚一犹豫，那狗日的就像骑手催马一般，用膝盖夹住我的老腰往前送。我真想回头赏他一个窝心脚,心里骂道：你奶奶的，你还真拿老当马骑了？看上了岸我怎么收拾你！

忽然联想起《西游记》里猴哥糊弄八戒背着他下水救唐僧的情节，要不是这位闷行者身上有伤，我真打算像天蓬元帅一样，一脚把他踹到深水里去，让他自己往回游。

不过在水底可不是搞内讧的好时机，只得耐着性任由他摆布，好在闷油瓶做事总有一定的道理，我也懒得去猜他在想什么。

我们俩往右拐了个弯，游进一片密集的水下石林。

这里每根石柱都有一搂多粗，分布的错落有致，多半是明堂建筑的水下基础部分，不知道闷油瓶引着我游到这里来干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上岸，不然待会儿氧气用没了，难不成我们俩真留在水底做妖怪？

一往深处游过去，前面越来越黑，已经借不到岸上的灯光了，只能靠我头顶那盏战术射灯照亮。

闷油瓶不知道那个氧气筒只够用十分钟，我得想法提醒他一下，正琢磨怎样才能让他明白我们的处境，突然前面出现一缕暗淡的光亮，闷油瓶立刻示意我朝那里游。

我觉得池塘深处不应该有光源，看那地方亮得邪性，担心有什么猫腻，忍不住回头看他。

闷油瓶很有把握的冲我摆手，我只得按老大的旨意往亮光处游去。靠近后才发现，那里居然有一道楼梯通往上面，亮光就是从顶端木板的缝隙里照下来的。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这是一条由池底通向明堂的捷径，当初施工时匠人们由这里上下通行，完工后池塘注水，这条就给淹没了。

如果不是精通古代建筑结构，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这里有条密道，这个闷油瓶的确了得，让我这建筑专业的都有点感到惭愧了。

我们俩小心翼翼的游到近前，那道楼梯在水波中晃晃荡荡，显得格外不真实，我几乎怀疑那是不是水鬼制造出来的幻像。闷油瓶倒没那么敏感，示意我扶他上去。

我只得一只手夹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抓着旁边的扶手稳住身形，踩着水下台阶慢慢向上走。这种情况下水的浮力开始帮倒忙，我像宇航员空漫步一样飘来飘去，费了好大劲才将他带出水面。

刚一出水，闷油瓶立刻整个人压到我身上，看样那家伙早已经累脱力，连站都站不稳了。

我差一点给砸趴下，急忙一把抱住，想找个地方给他坐。闷油瓶抬起一根手指叫我不要出声，随即指一指前面。

顺着他手的方向望去，发现不远处有一面板条拼起来的夹壁墙，缝隙间透出丝丝光亮，一直照到闷油瓶脸上。我隐约感觉到里面好像有人，不知道是敌是友，紧张得心脏砰砰砰的跳起来。

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问道：“我说啊，你一直管小哥叫十一哥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他在家里排行老十一吧？”

我一听居然是胖，敢情闷油瓶带我又潜回了关押胖和老张的那间厅堂下面，心里开始有点明白了他的意图。

老张没出声，可能是点了点头。胖立刻大惊小怪起来，叫道：“我靠，你老娘也能生了吧？他十一你就是十二啦，你还有没有弟弟妹妹？”

老张有些尴尬，清了清嗓解释说：“我们是整个家族同辈兄弟大排行的，我不是十二，我和我哥中间隔着一个叔伯兄弟。”

胖恍然大悟，叹道：“怪不得，原来这么回事呀。你俩中间还有一个兄弟，那你就是十，啊哟！你是十姨呀！”

我一听差点乐出来，里面却已经有人嘻嘻哈哈笑出了声，估计是齐羽留下的两名看守。

突然间砰的一声，似乎一个人被重重摔在了地板上，立刻有人大叫起来，脚步声咚咚往这边跑。胖虎吼一声，又是砰的一响，跑过来的那人也被撂倒了。

接着地板被人踩的嘎吱作响，我一听就知道是胖的大体格。那厮似乎胸有成竹，走过来敲敲板壁，轻声问道：“小哥，你来了吗？”

我赶紧说：“来了，来了，我们俩都在这里。”

胖在里面嘿嘿笑了，说：“还是小哥说的对，小天真一定会跳进水里，想法把哥打捞上来。快点开门，我已经听见齐羽他们过来了。”

闷油瓶湿淋淋的靠在我肩上，像龙虾一般弯着身，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勉强抬起右手，想拔出嵌在墙柱间的木销。

我看他抖得厉害，赶紧抢着把销拔下来，木板随即裂开一条窄缝，用手一推，竟然是个小门。

胖满面笑容的站在门里，肩上扛着两支雷明顿，弹带赫然挎在他的大肚上，身后地板上躺着两名迷彩服，看样已经被打晕了。

老张正弯腰收拾散落一地的装备，闷油瓶说：“来不及了，那些东西别拿了。你们在地上洒些水，要一直通到门口，然后马上进来。”

胖和老张立刻照办，我们刚把暗门关好，齐羽就带人冲进来了。

我们几个大气都不敢出，竖起耳朵倾听隔壁动静。里边似乎有一霎混乱，有个尖细的声音叫道：“不好，那死肥猪把绳割断跑啦！”

另外一个人骂道：“妈的，这个老小怎么逃的，我明明绑的结结实实，他连绳都没解开，总不会是变成耗了吧？”

其他人立刻纷纷议论起来，争着发表看法，吵嚷声中似乎有人提到缩骨功，被老齐喝了几声，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我没想到老张也会缩骨，朝他看了一眼，他冲我笑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齐羽喝令手下把两名看守叫醒询问，众人忙乱半天，那俩小只会哼哼。胖打人一向手黑，这种情况下肯定出了全力，那俩小一个小时后能明白过来就算不错了。

齐羽心中恼怒，忿忿的骂了一声废物，吩咐手下到各处去，又命人爬到梁上查看。

突然瘦猴叫了起来：“不好，是水鬼，水鬼干的！”那些迷彩服都见识过水鬼的厉害，屋里当时就静了。

齐羽大怒，喝骂了一声。瘦猴结结巴巴说道：“老板，你看这！你看这地下，全都是水，他们一定是被水鬼拖去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闷油瓶让老张往地面洒水原来是这个意思。那瘦猴早已经被水鬼吓出毛病了，立刻就联想到这方面，无形中给闷王当了一回托儿。

齐羽申斥了几句，不过从语气判断，他也有点信了，责备瘦猴不过是在稳定人心。

提议跟着水迹出去找找，齐羽把人分成两，嘱咐手下多加小心，一时间乒乒砰砰的脚步声往外跑去，屋中顿时安静下来。

胖松了口气，刚要张嘴说话，立刻被闷油瓶制止了。又等了半支烟功夫，才听齐羽说：“这里没人，咱们也出去找吧。”

霍小玉低低应了一声，突然瘦猴尖利的声音在远处大叫起来：“在这里，在这里呀！”

我们全都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齐羽招呼一声，带着霍小玉急急忙忙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