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1章 再见地母

重瞳探路，不晓多久，天边晨曦还未亮，家乡就在眼前。

黑蟆终究是才叛出地府，就让它驾着黑云跟在后面。我知道它是不得已而为之，生死簿在我手上，回去的下场不会好。也或许，它认为跟在我的身后，在不久后的决战里会更有胜算，提前站位。

这天空底下的一切，我都看的清清楚楚。

或许一切都是形式所迫，一切本不是我所愿，但如今提前破境，又提前觉醒了回忆，终究预示着我真正回来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让一切安好，没有谁能越过我的身体去侵犯我所保护的每一寸土地每个一个所爱的人。

此时还是夜里，我并不想打扰父母的休息，本想祠堂探探癸阳子道爷的想法也放弃了。他们也应该不会想到我这么快就回家了。

张羽去了北方，但现在本是假期他却没有回来，他有他的事情要做。

于是将白莲和精灵孩子们放在了家前的那口池塘边后，我决定去悄悄进家逗逗二晨。

二晨睡在我以前我睡的那个房间，天才七月，门窗是打开的，透风。

我坐在窗上，斜看着那些精灵孩子在池塘边的草坪上玩耍，又看着天上的星光，回忆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是很普通的过去，大概在俗人眼里，这些都不重要，都只是一种幼稚的行为。可在我看来，却是十分的满足，体会过无穷岁月不休止的征伐，这短暂的十来年的停歇懵懂总是令我感到最满足的。我喜欢一切最单纯最萌最可爱的小东西。

微弱的星光透过窗与我之间，照在了房间里那张床上，二晨摊开四肢，睡的太香了。一时间我忍不住的轻跃进去，飘到他身边，刮了刮他的鼻子，他有媛媛一样的可爱的瓷娃娃的脸。

我体会过轰轰烈烈，却从未有多点的时间去感受平凡，曾有一世，身体厌倦了，心也厌倦了，一切都厌倦了，放下了一切。我很羡慕二晨，缺了那命魂，永不生长，永远只是孩子，时间一到，记忆就会从脑海中抹去，又回到无尘无染的开始。

实际上，他曾是一只无法无天的猴子，凶戾的不得了，生死簿也奈何不了它，反倒让他给镇压了。佛祖最后倒是看不下去了，就把他收在五指山下，那十大禁妖箍，威力最大的一个就套在他的身上。被罚为地母所吞，诞生了这个可爱的小古婴。

倏然之间，二晨睁开了眼睛，他用那颗大眼睛愣愣的看着我，大呼“哥哥你回来啦！”

我赶紧把他嘴巴捂严实，嘘的让他小声点别吵醒了爸妈睡觉。二晨连连点头。

抱着他，从窗户里轻跳出去，又来到池塘边。带他见见新朋友。

“哇，这么多小妖怪啊！”

二晨捂着大嘴巴，笑的合不拢嘴。我一个板栗敲他头上，连说道要有礼貌！

“白莲姐姐！”二晨往白骨女身上一蹭一蹭的，小小年纪学会占便宜了。二晨和白骨一族确实有过渊源。但终究还是往事了，与后辈无关。

小精灵们都是才不久之后接受了石佛的灵力馈赠才化形，想要学会人的语言，本来是需要再修行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不过，现在有了二晨，这些小孩子玩在一起，很快的它们就会学会怎么用人的语言交流。

整整一晚上，这些小孩子都没有睡觉。可我睡却着了。

醒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枕在白莲的腿上，很是尴尬，匆匆起身去和爸妈说声回来了。

父母很善解人意，并没有说什么，他们自这个村子成长起来，了解过去很多事，通情达理，我做什么，除了担心牵挂，他们知道自己的不足即使知道答案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从不问为什么来给我增加负担，给予了子女该有的自由。

孝养之理自儒道孔圣发扬光大，将血脉传承因果关系更加合理规划，让人族变的更团结，人类的社会更平衡。孔圣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万灵皆有爱，皆有孝养，行高贵之分。但人族，却比万灵更多了一些智慧，多了一些善与恶，多了一些爱与恨。

我明白一切根本，菩提本不是菩提树，明镜也不是明镜台，本就不是物，又怎会沾染上尘埃。在很久很久的过去，生灵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它们的纯粹。后来的后来，它们的脆弱，是因为它们开始充满“智慧”，充满心机，开始建立自己的法则。这世上最纯粹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这是天地所制定的。当你开始建议法则的时候，就是在试图与天地平起平坐，就是在向天地发起挑战。我不站在天地的角度去反对万灵对天地的挑战，只是也不站在万灵的角度去看待天地对万灵的镇杀。因因果果，命运只在自己的手中，未来是没有决定性的，发展的方向只存在于选择者自己的决定，而决定的方向，时常并不是预期里的活路，而是一条死路。

生命因为短暂，所以生灵才想办法创造更多的可以更长时间思考的方式而不至于让自己无所事事，无所作为，无所意义。

对于修道修行者来说，如果有希望跃出这片天地，跳往天外星空深处，那么太宇之道才是万灵的真正的大目标，也是生灵所追求的真正生命意义所在。因为没有可能追求更大的目标才会去选择更小的目标让生命充实，不枉来过此生。若有可能，则当穷尽全力，追求己身最大可能的目标，完成了，那生命的意义就实现了，达成了。

这个时代的生灵，充满了求知欲，虽然如今的天地对万灵给予的资源越来越匮乏了，但是我决定给它们一个希望，向天地抗争，借来一份让他们崛起的机会……

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太寂寞了。

安静的关公祠堂，癸阳子道爷坐在竹椅上，呢喃着时雨的名字，见到了我只是微微一笑，又呆了。我有心做什么，只有一个人有了极强的执念，魂魄才能在死后依旧聚集在一起。只有癸阳子道爷执念足够的强，我才能想办法留住他的魂魄，为它续长生，为他接法道。

十八层地狱是一个囚笼，关押着古往今来最穷凶极恶的妖魔，天外来者，也有那些曾惹恼了我的“调皮”族类。我曾答应过，若是在我最后一世之前，他们肯放弃原本破坏这天地平衡的打算就放它们离去。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前往十里坡的途中，有连绵的小山，那山中，有一只活了不知道多久多久的老怪，比我的第一世还久还久，就是我也不曾推出它到底活了多少岁了。但是我知道，它不死不灭，这片天地不消亡破碎，那它就不会死。

因为它是一只地母，我也无法看透它。有一个人，是它所蕴生的，那个人叫做天命，一个极美丽的女子，但美却又不是她唯一的外貌与形态。她秉承天地的意志，甚至可能她就是天地的意志，但我看不透她，一个可怕的女人，令万灵又爱又恨的女人。

地母恨我，因为我的好奇，夺走了它的宝贝。她对于它来说，就是宝贝。也因为那之后，地母的力量变的极弱。在很久以前的过去，有一个预言者曾说，这方世界将会出现天地人三书，这三书将会诞生极强极可怕的至强者，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会诞生这些至强者，一切都是天地的意志罢了。天书元始封神，地书却是在地母那，为大地胎盘，诞生了她，整整一个大地胎盘，大地的精华所在，只孕育了她一人。而人书生死簿，实则是天书的遗蜕，过去发生过一场神与仙的混战，元始天尊也不知去向，那些远古天庭，诸天神仙也都兵解的兵解，遁入天外的天外，又或者……最终被他得到，化成了生死簿。

山中，那绿幽幽的眼芒刮过，一闪而逝，地母遁入了山腹内。却在我走到一个坡路口时，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婴儿在那发呆。

我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是我抢走了它的心爱。对于它来说，她不是它的女儿，而是它身上的一块肉，一个部分，一个宝贝，这个宝贝对它只有绝对的服从，她对它只有绝对的依顺，如同万灵看待自己的手足看待自己的身体。孔圣是大智慧的人，一个有智慧双重瞳的人，他的万灵皆有自由之道理，我诚心学之。这样，我才为自己抢了它的宝贝，有了心理上的说服自己的依据。一个有原则的人，做什么事，首先他要能说服自己的心。

因为有了那一次抢，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纠纠缠缠的不清，但是若过去，若现在，若未来，无论谁问我后悔不后悔，我都不会后悔。即使时间倒流，即使穿越回到过去，我也会一样的做。不经历痛苦的爱，怎么能算的上刺激呢？

妇女怀中的婴儿哭哭啼啼，实际上那婴儿只是一个幻影，并不存在，早已失去了。那妇女一见我路过，拉住了的衣袍，狠狠的瞪着我，口中叫骂不停。

我就那样站在那，我的心境虽然没有到达孔圣的上善若水之境，却也不远了。左耳进，右耳出，那些话从我的脑海中穿过，却留不下一丝痕迹，轮回了这么多世，最擅长的就是不然尘埃。

一直到中午，任凭往来的路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这妇女，我只让她骂。最后，我决定要去刻阵修法了，才将她手一把从衣袍上扯开，头也不回的向着十里坡去。而她依旧若傻若痴的站在路口对着行人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