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陡峭,山路崎岖,有的地方已经不能说是路,只是抓着岩石缝隙里的杂草或小树过去。这座山名叫黄桷山,因为山上有一棵几人合抱还抱不过来的黄桷树而得名。

爬上半山腰,低头一看山下,咆哮的江水已经听不到,只看到一条白龙从山谷之中穿过,这里没有码头,只有山下挨着江的地方才有一条路,一块岩石上,几个看起来比蚂蚁还小的背哥正坐上上面,等待有船靠岸,好得来活。

这条路是夏季多雨时,经过漫长岁月被水冲出的路,若是在山上迷路时,不要乱走,能够找到水源的话,最好跟着水源走,不仅因为河流流过的途径是离村子最近的,还因为河边的路大多比山中好走。

有皮肤被晒的黝黑的背哥或者农人,他们背上背着一个用竹篾编织的大背篓,里面放置的东西已经冒尖出来,用绳子绑好,压得背哥们弯了腰,两只手拄着一根常年使用而变得油光发亮的木棍才能继续行走。

“这样的地方还能藏住山洞?稀奇!”我感叹道。

因为这里的地势原因,大多数山的整体就是一块巨石,其上光滑平整,只有一些低矮的树丛才能生长在上面,一般人都不能在上面活动,只有鸟类和一些小动物才能在上面活动自如。从下往上看,跟块长了草的镜子一样。

“别往下看。”弯龙走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看有没有人掉队,正巧看到我和闷汉在低头往下看,告诫道:“别看下面,容易头晕,腿软。”

我回答一声,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我们已经爬了这么高。

这上面山高林密,下面的人也不太容易发现我们。

“这是一条捷径,我们的目的地还在山的那边。那边有一个村子,上面有一支队伍,专门打土匪,我们要是从那边走,很不容易脱身。宁愿走这边。”弯龙在前面边走边说。

围着山斜上去,这也算捷径?

我们爬上半山腰已经停止往上爬,在直行,这块巨石已经到头了,上面的植被已经在变化,成了树林。

走了不多久,就看到了那一棵巨大的黄桷树,其枝桠都比普通的树要大,扎根在这里,略微有些倾斜的生长。

弯龙对着黄桷树俯身拜了几拜。这个我也知道,在一些大树下,通常都会有土地庙的存在。是人们把土地神的石像供奉在黄桷树下,用石板搭建一个小庙,逢年过节来烧点纸钱。

又往前不远,空气里略微漂浮着一股臭味,是腐烂的气息。

前方,豁然开朗,陡峭的山,在这边竟然变得平缓,被开垦成了土地。

“你们闻到什么气味没有,有些臭啊!”老妖在空气里嗅几口,“这是腐烂的气味,附近不会是有什么死了吧!”

“闻到了,可能是土匪。”弯龙给我们解释说,“老人们说,这里以前就是埋和尚的万人坑,许多和尚都被押送到这里杀头,庙宇也被烧

了。之后再有土匪被打死了,就埋在这里。”

我们往前走,果真见到了一个深坑,里面有令人作呕的东西,一些腐烂的肉体从土里露出,混杂着身上的衣服。

这就是被打死的土匪,被人抬到野外来随便挖个坑埋了。有时候因为挖的坑太浅,或者是上面填的土太薄,一被雨水冲刷,立刻就把地下的尸体或骷髅给冲出来。有时候饿急了的狗和其他的畜生也会在这附近溜达,把土刨开吃下面的尸体。

“在这附近种地胆子要多大啊!”我看这埋人的坑就紧挨在那些土地旁边。试想一下,你在做农活的时候,一锄头挖下去,没事,再一锄头下去,还是没事。当你以为没事的时候,不经意一看,下了场大雨把地下的骨头给冲刷了出来,瘆人!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老妖摊手。

话说当年“入土为安”的情节深入人心,人死后哪有不埋葬的,埋在哪里呢?埋在地里。

人死后请阴阳先生来看了阴宅,找出合适埋葬的地方。一般都是选择在离家不远的山坡上,方便拜祭和打理,可是那时候的山坡就已经被开垦出来,做成了土地。这怎么办?那就只好埋在土地边缘。

所以现在的土地边缘,能看到一两座老坟那是在正常不过。

“走吧!”干黄鳝在前面催促,这地既然有人耕种,说不定就会有人来,被看到了不好。

弯龙走在前面,佝偻的身体移动速度并不慢,走惯了山路,并不会因为年纪大了而有所迟缓,反而是他不时的停下等我们。

从那片土地穿过去,大概是害怕山上不多的泥土被冲刷走,这些土地的前面都围有石块,后面的也有,大概有一米多高,在里面就是荆棘与低矮的竹子,是一片荒地。那些荆棘和竹子都扎根在乱石之间,这些石头都很大块,被堆放在这里已经有些时间了。

一块石头碎裂,一部分很圆滑,有点像破碎的玄龟石刻。

“这些石头,是用来打土匪的么?”我问弯龙。

“嗯。”弯龙回答后,回想了一下说:“那些土匪多的很,一网一网的出现,山下的地主和农民打不赢土匪了,就往山上跑,把这些石头往下面砸,把土匪打死。”

果然如此,这些石头是起到了防御的作用。就像古代打仗攻城一样,攻打的一方架云梯上城墙,城墙上面的人就拿石头砸,用烧开的桐油浇下去。

“别个都说这里以前是和庙子,被拆了的。”弯龙补充到,“从这里过去再有几百米,就到了我们的目的地了。”

还有几百米么?我有些兴奋了,总算是快到了。

这树林里更没有路,树木稀疏,多是带刺的荆棘与灌木,有一丛竹林长在土丘上,一根被虫子钻倒的竹子已经发黄。

“到了!”弯龙松一口气对我们说。

他指着这笔直的崖壁道:“就在这上面,你看到没有

,那里有一个台阶一样的。”

我顺着弯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大概离我们站立的地方七八米处,有一个阶梯,那处地方往上都是凹陷下去的,每次下雨,山上的流水多是从那里流下,一路下来,石头上长满青苔,变得光滑。

不过站在这个地方是看不到里面有个岩洞的,若非有人指点,根本就不能发现。

“卧槽。”老妖昂头叹到,“这么高,这么隐匿的一个洞穴都能被你们找到,太牛逼了!”

弯龙嘿嘿直笑,解释道:“当初不是在下面江边做背哥么,又是光棍一条,回家也没意思,没事就喜欢上山来套野鸡。像这种死过很多人的地方,比较阴森与恐怖,一般人都不愿意来这里,所以这里野鸡很多。我那时候还是在上面掏野鸡窝找到这个洞穴的。”

“我还是看你怎么上去吧!”这么高的地方,石壁笔直,又没有借力的地方,怎么上去?

我看到石壁上有些坑洞,有碗口大小,深约二十厘米,多半是当初在开凿石洞时用来搭木头架子留下的痕迹,多年过去,那些坑洞里都有苔藓和小草。

“上次我来时,这里有一棵枯树,不高不矮,正好能让我上去。”弯龙看了周围的情况,“那根倒下的枯树不见了,我看只有另想他法。”

这不是废话么?弯龙现在已经老了,他还在做背哥的时候,那指不定就是十多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一棵倒下的枯树,还不早就没了。

“对啊!”我一拍手,想到了一个办法,之前我们来的时候不是看到了一丛竹林么?只要去砍下一根竹子来,让人顺竹子爬上去,不就好了?

我过去竹林看看,那一根被虫子咬断的竹竿已经足够长,就是看起来干枯,害怕不够结实。

搭在崖壁上,五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谁先上去,老妖和弯龙已经被排除在外,他俩都是属于老人了,不可能爬竹竿打头阵的。干黄鳝是属于那种藏肉的类型,看着有矮又瘦,其实比我还要重。这一切,都将打头阵的箭头指向了我,年轻人,体重最轻。

“你们可要把竹竿扶好!”我爬上去时,再三叮嘱。

这竹竿不好爬,斜起搭在崖壁上,其中借力的地方很少,还好这个地方下来,因为常年被水冲刷,加上这块石头并不是整体,一条笔直的缝隙下来把崖壁外切成两半。我可以一边爬竹竿,一边踩在那缝隙上的凸起借力。

太难爬了,等到后来,我完全是在老妖和弯龙的指挥下往上爬,他们在下面可以看到那道缝隙的凸起石块,让我踩在上面。

废了些力气,我的手才堪堪能够抓住那块阶梯。

嗯?意外之喜啊!原本我只是想抓住那阶梯,好把身体的重量移到左手上去,哪知道那阶梯的石头边缘有一个凹下的石坑,这石坑大概有十厘米长,四厘米宽,深也接近十厘米,正好可以在爬上来时抓住,好借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