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的那番话深深的震撼着我，他不会是胡言乱语，跟我开什么宇宙玩笑吧。

但我觉得他看起来挺正常的，况且阿檞们也绝对不会让一个神经病当自己的老板。

“说，说什么呢？”我张着嘴。

“公司里很多人。都还没有经历过屠神的过程。新人们，都还不知道我们创立公司的初衷。阿檞也一样不知道。”老头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一直都为大众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隐藏在公司名义的遮掩之下。我们的那些业务已经奇奇怪怪，足够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了。可如果我告诉他们真相，还是会吓一跳吧。有多少新人能够接受得了呢。”

老头儿感慨着说，变得有些意兴阑珊。

我看着老头儿重新走回到窗子前，伫立，屋内有点儿安静。

我想说话，但我插不上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些什么。

这种话题怎么接招啊。突然有一天，有个老头儿跟你说，年轻人，我看你骨骼精奇，将来必勘大用，不如跟我一起，咱俩一起去屠神吧。

如果我正常的话，那么我觉得自己接下来的反应是，一巴掌扇过去。

然后我的台词是。当然是跳起来直接骂他神经病啊。

可为什么我笑不出来了呢。我信任他么，这就是个疯子啊。

老头儿离开窗户，开始在我的办公室里来回走，走了几趟，然后他走过来，面对我。拍拍我的肩膀。

“白杨，我直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对你持有很大的期待。我没有吓跑你对吧，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人活着，如果他有能力的话，总是要肩负责任的。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就创立了这个组织。再后来我将组织改组成公司，也不过才几十年的时间。要与时俱进啊，这道理我心里明白。我活了那么多年，这段时间里，世界发展的太快。我觉得这是好事儿，世界越来越公平和进步，可不知为什么，我最近却越来越感到害怕。”

老头儿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如果你之前穷的只有一只饭碗了。只装饭，这碗破了也就破了。可你现在捧着的碗里装着那么多好东西，万一碎了，那会是多大的损失呢。可有些家伙就是不甘心啊，一门心思想要打碎咱们的碗。不甘心他们的时代失去，因为拥有那种特别的能力，复活了，开始躲在暗地里，总想着回到过去那种生活，继续找回他自己的辉煌。白杨，你允许他们这么做么，必须阻止他们胡来，咱们必须跟他拼命。”

我不知道眼前这老头儿究竟活了多久了，我隐隐猜测，从他那话里我能感觉到，可人真的能够活很久很久么。

但这已经不是最震撼人心的事情。你发现，世界完全改变了，再一次的。

那个时候，我算彻底明白阿檞那公司究竟是干什么的了。

不是表面上的那种理解，是深入的了解到了公司的核心，一直都作为一种秘密，只对公司内真正的核心人员公开。

公司起源于运行了上千年的神秘组织，近百年来被改组成公司的方式方便运营。业务分两大块，盈利性质和非盈利性质的社会服务机构。核心是社会服务，而盈利是为社会服务机构的职能服务。企业的社会服务职能有些特别，是处理世界各地的非正常事件。说白了就是推迟和消灭神话时代的到来。

神话时代，神独裁和统治人间的时代。

远古时期，神凌驾人类之上，奴役和放牧贱民。所谓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今诸神逐渐苏醒，而组织的任务就是抹杀掉这些神明，在其力量还很弱小之际，各个击破，继续延续人类的发展。

一入公司深似海，从此不能再脱身。

和最初被幽冥雇佣是一个道理，我开始感觉自己的命运飘摇，不再由自己左右。

从公司里出来，我开车往回走。一路上心不在焉的，差点出了一场车祸。那个差点儿撞到一起的中年秃头将秃头从车窗里伸出来，骂骂咧咧的，我也没心思跟他计较什么。我满脑子都是李老头儿说的话，忽然觉得这事儿怎么那么别扭呢。木状叉圾。

我是问他要小虫子的，如果他不给我小虫子，那我铁定辞职啊。这是交易好吧。可搞到最后，他不但没给我把小虫子找回来，反而倒好像我亏欠他什么似的。

他说的那种事情，责任啊什么的，好像在他眼里，马上就关乎世界存亡了，可跟我有屁关系啊。

不过如果世界真完蛋了，那么就跟我有天大的关系了。

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当然还是小虫子的事情。然后呢，我会不会真的加入这公司，整天干那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不能想象那种场面，凹凸曼整天都在拉风的跟小怪物PK，只是看起来很吊而已。

吊能当饭吃么，那种生活很辛苦的，那是玩儿命的事情。

我想我整天跟死神为伍已经很危险了，你现在竟然还吆喝着让我去跟你一起去屠神。为什么就不能找个大个儿的呢，单就让我这副小身板跟前面为你们卖命啊。血雨腥风的，都有良心么。你们都是在故意欺负我呢。

这么一想，我就拿定主意了。

丰功伟业留不住，黄金白银权色美女也一样动摇不了我的决心。我就是要去过自己的小日子。等我找回了小虫子，就和叶彤彤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

那才是我最向往的东西。

我开车回到家后，把小虫子的事情先跟叶彤彤说了一遍。我不像李老头儿那么混蛋，整得整个过程跟做云霄飞车似的，故意考验我的心脏。

我首先告诉叶彤彤，小虫子没事，下落基本上找到了。但还有个坏消息，让她心里面有个准备，就是小虫子估计是被人抓走了。

叶彤彤准备了欢迎小姑娘归家仪式的，听到这种坏消息不免情绪低落。

我又把详细的情形和叶彤彤说了一遍，基本上就是在转述李老头儿说的那些经过。我告诉叶彤彤，会先去找谢必安商量。

提到孙子楚妄图对小虫子不利的事情，叶彤彤感到震惊。但现在，不论谁要是敢伤害小虫子，叶彤彤那都是要跟他玩儿命的。

她立刻打电话给孙子楚，看那脸色，是非常不好的。

我觉得孙子楚有得受了，但一方面也为叶彤彤担心。一旦撕破脸皮，难保那混蛋恼羞成怒做出什么对叶彤彤不利的举动，我不知道他对叶彤彤还有多少情分。

但是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就好像，这混蛋知道了叶彤彤要找自己麻烦似的。

没有能打通电话，叶彤彤显得愤懑焦虑，我不想看她那种样子，就主动转移话题。我说起小虫子神奇复活的事情时。

叶彤彤想到了什么，立刻恍然大悟，说，怪不得小虫子离开的时候那么说。

当时小虫子离开之前，朝着叶彤彤大嚷什么，说叶彤彤不明白，如果她和孙子楚在一起，自己也不存在了，是不符合规律的。

“我觉得咱们三人恐怕是彻底被绑在一起的。”叶彤彤也如此认为。

我觉得，没人能够将叶彤彤从我身边抢走了。就如同，也没有人能够将我从叶彤彤身边抢走一样。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想到这些，安心了不少。

“所以，绝对不让任何人任何事把咱们三个分开。”我握住叶彤彤的手。

我和叶彤彤约了阿檞到谢必安的酒吧里去碰面，我要跟谢必安谈如何营救小虫子的事情。找回小鬼丫头这件事是公司应承我的，拉着李总不合适，阿檞便成了代理人。

在酒吧里，我把大体的事情经过说了，然后我们四个人在酒吧里商量该怎么办。

谢必安表示说，自己会让人在幽冥寻找小虫子。不过他也表示，恐怕是不容易找到的。上次找到宋可心那是因为敌人有意暴露目标，现在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谢必安说，“幽冥很大的，如果藏于民间，那就会变得很难。但我会让人努力去找，不止是要找到小虫子……”

我觉得自从地狱一起回来，谢必安挺严肃的，貌似他有很多事情要忙。

“为什么不找老板帮忙呢？”八卦女建议说，“而且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他搞砸的，有义务提供帮助。”

八卦女好像对李老头儿挺有信心的，不过那老头儿自己就不这么认为了。

我说，别提他了，李老头儿也一直让人寻找着呢。可貌似也没辙。要不然他也不会轻易很我这个下属承认自己把事情给搞砸了。这是多丢份儿的事情啊。

我表示李老头儿看起来挺厉害，可遇到真有事儿也就变怂了。

“老板的厉害，你还没领教过呢。”阿檞忽然瞪着眼，说，“你背地里叫他李老头儿，挺有趣的。这老头儿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儿洁癖强迫症，什么都好，就是千万不能弄脏了他的东西。”

我回想起遭遇的一幕，心里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