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青玉心情相当好，双手插兜，趿拉着鞋，晃晃悠悠走在街道上。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她感受到兜里传来的震动，于是掏出手机。

“又是周牧野？”她摩挲着手机屏幕，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按了接听键。

“我们这里发生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周牧野声音慌乱，而且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

“很久很久，街道上都没有一个人走过了……每个人都在建筑里，关紧了门窗，灯也熄灭了……我听到一些声音，我看不到‘它们’，可我感觉声音的来源就在我们周围……”

“也许你并不在现实世界。”项青玉给出了自己的解读，然后问道：“你们那边，日落了吗？”

周牧野愣了一下，不明白项青玉这样问的用意，还是回答道：“是的，这边太阳已经下山了。”

“尝试进入建筑，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是使用暴力。这样来看，建筑内大概率是安全的，街道意味着危险……有能力的话也把徐有才拖进去吧，顾不了自己就不用管他了，他的危险还不在这里。”项青玉声音冷静，给出了她认为最好的方案。

周牧野答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她盯着因为气温下降而缩成一团的徐有才“尸体”，咬咬牙，拔腿冲向了茶叶店的大门。

“当当当！”她拿了一根钢管，敲击着茶叶店的铁质卷帘门。

“你要干什么？”茶叶店老板在卷帘门后喊道。

“让我和我的朋友进去，不然我就砸烂这里，你这店也别想存活。”周牧野回应道，比茶叶店老板的声音更大。

对面沉默了。

当当当！

周牧野再次敲击。

“你不能进来！”茶叶店老板声音有些尖锐：“你不是这里的主人，进来了也没什么用！这不会帮助你和你的朋友抵御街道上的危险的！”

周牧野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她笑道：”想成为这里的主人还不简单？你死了，茶叶店就没有主人了。“

她听到里面传来喘息声。

“别！”茶叶店老板尖叫道：“你去街道尽头，那里有一个空房间，你进去，它就是你的了！”

周牧野狐疑道：“你不会想支我走吧……这样，你跟我出来，到街道尽头，这样就算是我们一起作为建筑的主人了，怎么样？”

“我求求你了，女侠，绕过我吧！我保证，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啊女侠！”茶叶店老板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惊恐不像是装的……这就意味着街道上的危险相当可怕……周牧野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不管怎样，茶叶店都是绕不过的，最后的记忆就在这里。”

五分钟后。

周牧野和茶叶店胖墩墩的老板四目相对。

“饶了我吧！”茶叶店老板不仅仅是带着哭腔，他的眼泪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走。”周牧野指示胖老板背上徐有才，朝着街道尽头走去。

四周的窃窃低语回到了耳畔，周牧野低着头挪动脚步，胖老板则摇晃着脑袋，偶尔惊恐地喊叫一声，满头是汗。

突然，两人停住脚步。

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女孩看上去满脸焦急地奔跑着，不小心一头撞到了周牧野的腹部。

“对不起……你是从外面来的？”女孩的表情中带上了惊讶，定定地看着两人。

“是的……听说街道尽头有空房子？”周牧野问道。

女孩点了点头。

“就是街道尽头的红房子……我要去给妈妈拿药，不能陪你们过去了。”

“小姑娘，你不怕外面的危险吗？”周牧野问道。

“妈妈生病了……”小女孩看起来很着急，周牧野也没法多问，继续催促背着徐有才的胖老板往前走。

他们来到了小女孩口中的红房子。

那是他们在这条街见过的最精致的房子，二层小楼，被精心粉刷成了红色，哪怕是昏暗的街道也极为醒目。

门开着，他们走进了去，耳畔的声音减弱直至消失。

胖老板把门关上，瘫坐在地上。

周牧野看了看徐有才，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至少，现在是安全了……”

……

项青玉的好心情没有受到周牧野这个电话的影响，她停在了一扇门前。

原本的颜色已经异常模糊了，后来被漆成了红色。

项青玉再次看了看手表，然后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她哼着小曲迈了进去。

“你仍不被允许进入这里。”大厅中回荡着一个声音。

项青玉没花费时间寻找声音的源头，而是直接回应道：“我已经完成了我的目标。”

大厅的声音沉默了一瞬，然后重复道：“你不被允许进入这里。我们也不会帮助你复活她。”

项青玉笑着点点头：“你们将后悔这个决定。”

“制度就是制度，规则就是规则，红绣楼向来如此。”冰冷机械的声音答道。

“这就是你们逐渐没落的原因，因为赶不上时代的变化。”项青玉摊摊手，面对着大厅正中间眨了眨眼睛。

没有声音回应她。

……

周牧野警惕地听着门外的状况，询问道：“那外面的，是什么东西？”

胖老板揉着酸胀的背部，嘟囔着：“谁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反正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外面呆的时间越长，受那个声音的影响越大……”

“我猜是一种能飞行的东西，它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还会变换位置，距离地面还有一段高度……”胖老板说道。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

“只有大巫师知道……但是现在他不在这里。他们说他去抓人了。“

“抓人？”

“大巫师经常去抓人，可能是叛徒，或者是能帮助到我们的人，这里的很多工匠都是大巫师带回来的。虽然他们表现得很想融入小镇的样子，但我们都能看出来，他们很痛苦。”

“那么说，你是这里的原住民咯？”

“当然……这也没什么自豪的，我比他们承受了更多的痛苦……但只要按照大巫师说的话去做，还是能活下来的……”胖老板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