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昭昭突然说道：“这些应该都不是你无法离开这里的原因，你是其他原因才不愿意离开的吧。”

大概没想到这事会被说出来，被锁链锁着的女人垂眸沉默，只有手时不时的抚摸着趴在她腿上的怪物。

也许是被抚摸的很舒服，人首蛇身的怪物喉咙里忍不住发出咕噜噜舒服的声音，眼睛紧闭起来，看着很是惬意，一点也没有之前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女人沉默片刻后，才开口叹道：“你看的很仔细，这些东西确实不是捆住我的原因。”

接着她轻轻拍了拍怪物的背脊，继续说道：“当初我第一次见到芝芝的时候，她还没有我巴掌大小，小小一只，不怎么动，那时候我老是怕她活不下来。”

“还好芝芝很好养，也很少让我操心。据他们说，芝芝能够活很久，久到所有人都走了，她也能够好好的。”

似乎听到女人在说她，芝芝的耳朵在睡梦中动了动，接着更加贴近女人。

“你们也知道，芝芝很特别，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所以我用了特别的方法活了下来。”

女人幽幽的说道：“可能活的太久了，当初他们的后代也怕我们，最后把我们关在了这里，让我们给他们制作什么美人蛇。”

符昭昭听到这里，感到有些奇怪：“它是天生就这样的？不是人为造成的？！”

女人点了点头：“芝芝是我在山上一块石头旁边捡回来，也是我亲眼看着她孵化出来，跟后面其他的半成品当然不一样。”

亓官善突然开口：“你说的半成品是外面那些，缺胳膊少下半身的？她们应该也曾经是人，你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怪物去伤害你的同类？”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定定的落在他的身上，半晌后才说了一句：“芝芝不是怪物，她是我的家人；而且成功总是伴随着牺牲。”

趴在腿上睡觉的芝芝也许是感知到女人的情绪波动，从梦中醒来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她，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女人拍了拍芝芝的手，让她继续在自己的身边躺下，大概是情绪有些波动，她忍不住咳嗽两声。

“你们知道制作美人蛇最重要的步骤是什么吗？”

符昭昭摇了摇头：“我不太懂这个。”

亓官善似乎猜到了什么，眉头紧锁。

女人轻笑一声，接着又咳嗽两下后，才说道：“是芝芝呀，我最重要的芝芝。”

亓官善：“是它的血对吧。”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一些。”

亓官善自嘲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女人继续说道：“芝芝的血是制作美人蛇的原料之一，只有她的血才能让人跟蛇融合。”

“可是他们太贪心了，芝芝被他们抓着一遍又一遍的放血，最严重的一次，芝芝浑身的血都快被他们放干了。”女人缓缓说道，仿佛回到当初那个画面。

“后来他们发现，只有芝芝愿意给的，才能制作出成功的美人蛇，所以他们找到了我。”

唯有符昭昭似乎仍然不解。

“这跟你不愿意离开这里有什么关系？”

女人自嘲地笑了下，继续说道：“他们找到我，让我劝芝芝。因为芝芝是我养大的，一直以来只肯听我一个人的话，为了不让他们强迫芝芝，我不得已答应下来，让他们一个月只能取三次血。”

“可是他们怕我带着芝芝跑了，最后找人在我身上下了咒。”

中咒术的那个晚上，外头的雨淅沥沥不停的下着，落在她的耳朵里，心脏的跳动也跟着越来越慢了，她甚至觉得觉得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然而事实正是如此。

她抬了抬手，锁链在空中碰撞发出叮当的响声，下一刻，那锁链就从女人的手腕处自行脱落了。

“就像你之前说的，这些东西都不是捆住我，不离开这里的原因。”女人突然问道：“你猜我活了多久。”

符昭昭摇头：“看不出来。”

“368年。”女人嗤笑，“其中的348年都是在这里度过，我不能离开这里，因为他们找人给我下了咒，只要离开这座塔，阳光落在我身上的第一刻，我就会死去。”

“其实前两百年还好，只是后面食物越来越少，关着的半成品和失败品越来越多，僧多粥少根本不够分。”

女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温柔的看向人首蛇身的怪物。

“多亏了芝芝，她让我活下来了。”

“食物不够，她就想办法给我找食物回来，就这样我们撑到了现在。可惜这塔里的食物终究是有限的，半个月前最后的食物都被我两吃完了。”

女人说的隐晦，听的人却一下子明白对方说的食物是代表着什么。

外面那些骸骨上残留的牙印，被吸吮干净的骨髓，无一不在证明着这点。

女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知道这件事，反而还露出笑容，继续说道：“刚开始我很不适应，后来想到她们也都是靠芝芝才能活到现在的，我就放下这件事了。”

符昭昭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你骗他过来总不至于是让他送食物吧？！”

女人温柔的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他是我见过少有好人。”

亓官善在一旁默不吭声，显然不认同好人这个说法。

符昭昭感觉他的这个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女人看了眼亓官善，随后将视线转向符昭昭：“你们不是第一批找到这里的人，却是唯一对我们没有其他想法的人。”

她摸了摸人首蛇身的怪物，嗓音轻柔的说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不停地做着同一个梦，梦里的我就像风吹过的沙子一样，逐渐消失。”

亓官善皱着眉头，看着在光线照射下，对方已经开始呈现透明的四肢。

女人并不在意他的目光，继续说道：“我自己也知道，芝芝的血已经对我不管用了，我再继续喝也不能陪她很久；而且我不放心她一个，所以用了点特殊的方法，让人帮忙让你们过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