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天涯海角

时雪一直缩在顾清明的怀中，瑟瑟发抖，双目溃散，完全是被吓傻了。

我看着她，莫名升起了心疼的感觉，那双灵动的眼神里面噙着泪水，我拉着阿衍的手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顾清明和时雪，小姑娘正是最最脆弱的时候，需要顾清明的安慰，一场灾难到底还是结束了。

“你还是不要过去了。”阿衍拉住我的手，我顿在那儿，的确是不要过去了。

念念哭着趴在宁迟陌的身边，眼泪哭花了整张脸，她在自言自语，说了一大堆的话，我知道她轻易忘不掉的。

“为什么要这样，都说爱情是毒药是砒霜，可我还是一脚就踩了进来，我们都不够爱，要不然在你爷爷威胁我的时候，说要带走阿满的时候，我也不会选择离开你，说到底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我们之间差了太多太多的缘分，一定是我前世回头不够，宁迟陌，若有来生，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念念喃喃，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莫名的疼了一下，抽了，好疼，我靠着阿衍，泪眼婆娑。

我死命捂住嘴巴，不能发出声音，阿衍将我抱在怀里，一下下拍打我的背，从未看到过这样的念念。

念念起身，就要离开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

宁迟陌还未睁开眼睛，可是嘴里却在喊着：不要离开我。

我诧异，今儿本来该是为宁迟陌破开大劫的时候，可偏偏被我们破坏了，宁迟陌晕了过去，到底这逆天而行的后果是什么，念念停下来，想要将手抽离，可是宁迟陌依旧不依不挠得喊着她的名字。

我想上前，阿衍一把抱住我，他说有些事情，我掺和进去那就变味了。

“你放手，宁迟陌你这个流氓，你醒来了，你给我睁开眼啊……”念念已经变成了暴走的模样，狠狠得在宁迟陌的脸上打了好几下，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宁迟陌故意的，到了后来，她完全惊慌了。

念念失声，一下把宁迟陌抱了起来：“欢欢，你过来，他好像不太好。”

我这下就跑了过去，我不知道宁迟陌到底怎么了，逆天而行，终究是不行的，我们赶忙将宁迟陌送到医院里，那会儿他高烧不止，一直在喃喃，撩拨着我们的心，我真想一下子闭上他的嘴，可是我做不到，念念握住宁迟陌的手，一路跟着他，直到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念念才瘫软在地上。

阿满一直抓着我的袖子，她被吓坏了。

念念满脸泪痕，喃喃：“为什么会这样？”

……

一夜无眠，我们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等到天亮，不知道宁迟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浑身滚烫滚烫的，不是一般人能烧到的一个高度，清晨而来，我如期见到了宁迟陌。

原来天劫竟然是这样，宁迟陌的智商降低了，比阿满还要像个小孩子。

病房里的宁迟陌扯着念念的衣袖要糖果吃，那双眸子完全像个孩子一般，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先知变成弱智，难怪宁老爷子那么的紧张，宁家之所以能够繁衍下去，不就是因为那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如果宁迟陌变成了傻子，那么宁家的衰亡是注定了的。

我的心莫名得揪着，念念在床前照料宁迟陌，阿满陪在她的身边，两个小孩子心性的人，她倒是乐在其中，我不知道念念到底放下了没，但是却没有昨晚那种情绪了。

在医院呆了半天，医生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特殊的病人，到了人体都承受不住的高温，烧坏了脑子也算是幸运了，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但看着宁迟陌去拽念念袖子的那一刻，我窝在阿衍的怀里哭成了泪人。

念念的一生太过不平，在回去的车上，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活下去的动力。

宁迟陌的智商很可能会恢复，这是外婆说的，我们在家里逗留了一会儿，外婆从桌子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念念，说道：“小念，你也算是我们家的人了，外婆看着你这一路来总是不平坦，这个名片是我一个故人，他或许能帮助宁迟陌，你的选择外婆会尊重的，你爱他。”

念念颤了一下。

我沉声道：“清虚老头，外婆你想要念念去那儿？”

我简直吓坏了，清虚老头在云岐山山脚的道观里，距离我们家要好久呢，不过那儿的确适合养病，漫天的白雪，延绵无际，那里有最珍贵的药材，也是最厉害的大师，更有了却红尘的一套东西。

外婆点头，她说只有清虚道长才能帮助宁迟陌了，这是大劫，本该顺应天意，而不是逆天而行，算是报应来了。

我没想到的是念念一下便应下来了，她说宁迟陌变成这样倒是挺好的，起码乖顺，她说不管未来结局如何，她都会欣然接受，不管天涯海角，她都会继续陪宁迟陌走下去，她叫我们不要担心。

“现在可不比那些年，进云岐山方便多了，你把阿满丫头也带上，正巧可以养养她的性子。”外婆说道，我没法反驳，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好像是外婆特意让他们离开一样，不过也好，云岐山风景优美空气清新，适合养人，总比在这里呆着好。

是念念的选择，我一定会支持到底，念念走得急，没在家里过夜直接就出发了，目送她离开的时候，我强忍着心里的委屈，我最好的朋友也在一点点的离开我，我的心微微颤抖，目送她远去的背影，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支撑着回到家里的，我的心情异常的沉重。

一场变故来临，离别总是那么的伤感，经过时雪门前的时候，我停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最后还是没有走进去，我转身进了自己的家门。

某人伸出修长的手指，将我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擦拭干净，幸好我还有他，幸好。

“怎么了，这几天哭得有点多了，乖，不许哭了。”阿衍的声音在我头顶炸开，非常非常的好听，像是天籁，都说爱人的声音总是最美的，在我看来绝对是这样，我再一次不要脸的抱紧他，一直在哭，在哭，直到哭得我都没力气了，我才善罢甘休。

他知道今天我送走了我最好的朋友，知道我心里很难受很难受，难受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我总以为我会和普通的女孩一样，毕业工作，结婚生子，可我却万万没有想到一切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本该和我喝喝下午茶的好闺蜜也离开了我，虽说不是永远分开，但是见不到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欢欢。”

“嗯？”我哼哼得应了一句，阿衍没说话，将我抱到沙发上，高大的身子包裹着我，慢慢都是温暖的感觉。

“没了她还有我呢。”阿衍攥着我的手，莫名其妙得来了一句，我的鼻子酸了一下，抬头看他。

我也没那么矫情，情绪过了之后就好了，我站起身，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我的心足够坚强，不怕遇上什么大奇葩。

我们缩在家里，肚子也有点饿了，冰箱里面空空如也，还是保持着之前外公在这里的状态，他以前不许我们吃垃圾食品，泡面什么的碰都不能碰一下，我看着地上放着的一箱泡面，还是念念带过来的，我拾掇了一下，煮了一碗泡面，正要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门铃响了，我怔了一下，这会儿有谁会来找我。

难道是顾清明？

我从猫眼里没有看到有人在门口，紧接着命令再度响了起来，这么诡异的事情，我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没有开门，我扫了一眼阿衍，示意他等会不管是什么东西进来，一定要抓住他，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东西这么的烦！

我们两人相互配合着，就在我开门的瞬间，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快地闪了进来，我还来不及打它，就看到那只该死的狐狸已经坐到桌子旁边，吃我碗里的泡面了。

擦，青璃这死小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回来之后还这么一副大爷的模样，我刚要上前，电话响了。

居然是舅舅。

舅舅问我青璃有没有回去，敢情这么多天是回了宝亚寺听佛理禅了，怎么品行还是一点儿都没变，总是让人想要发火，我忍住心里的怒气，看着那碗泡面见了底。

“你好端端一只狐狸也能吃泡面，不怕你的毛掉光光？”我威胁他，泡面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阿衍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

青璃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小短腿在那儿比划着：“你舅舅是变态啊，不让狐狸吃鸡，那我能吃什么，吃素，真是够了。”

噗，果然真的是去我舅舅那儿了，青璃身上的封印还未解除，他不能发挥出他之前的能力来，烦躁了好多天之后，他最终选择留书出走，说是变强大之后再回来，现在坐在这儿的狐大爷，要不是忍不了我舅舅的折磨，要不然就是已经恢复了，我倒希望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