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猩猩强的一点就是，与生死交关的危急关头，人总能比猩猩想出更多办法来。我刚刚坐在地上，正想从口袋里摸根烟抽，手里已经摸到了那个花两块钱买来的防风打火机。我迅速将打火机打着，按到了那人面老猿的手背上。那老猿的右手被火焰一烫，立即松开。我立即手脚并用，从它裆下倒着钻了出来，拽出从之前怪物手里缴获的另一把五四，一掰机锤，瞄准了它的后脑。

正要扣动扳机，那人面老猿身子不动，却将头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我一见他那双大眼睛，立即觉得浑身脱力，端不住枪，双手软了下来。“五四”手枪“呯”地一声，打在了脚下的青石地板上，弹头碎裂，火花飞溅。

枪声一响，那人面老猿也吃了一惊，向前一扑，躲到了一块石壁边上，它的脑袋却还直直地瞧着背后，那情形实在诡异之极。我立时感到身上恢复了些力气，心说：“这怪物的眼睛邪门儿，绝不能跟它对视！”一面抬枪就打，连发五枪，将膛中的子弹打了个干干净净。人面老猿用手脚抓着“八卦广场”周围的石壁，东闪西避，最后蹿上旁边的房屋，向下逃走。我一见那石壁上流下了浓墨似的黑血，跟之前那只被我骗得自杀的怪物一模一样，心中一振，暗想：“毛主席保佑！小平同志保佑！到底还是让你挨了老子一枪。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时不痛打落水狗，等你伤一好，非把老子给日死了不可。何况向总他们八成是被你这怪物弄没的。要知他们死活，只怕还得从你身上着落。”

手枪无弹，跟一块废铁也差不了多少，我将手枪一扔，后退几步，加个助跑，用力在墙上一蹬，用手一勾，爬上一间低矮的石屋，从一个屋顶跃向另一个屋顶，向那只人面老猿追去。

这玄女地下城中，一间间的石室盖得甚是紧密，屋顶上没有尸骸，像这样在房顶上跳来跳去，只要注意别失足掉下去，倒真是比在地上趟尸体快得多了。我远远瞧见那人面老猿似乎是屁股上中了一枪，一路上流下了不少黑血，然而依然行动飞快。我紧紧追了五六分钟，已

绕至这座地下城的后身，那人面老妖突然跃上了一间二层石厅，回头望了我一眼，便从屋顶翻下，不见了踪影。

我追到那石厅跟前，见那石厅前面竟然有一片一亩见方的水池，七八道清溪从约一米宽的输水渠中汇聚于此，那池水极深极碧，水中影影绰绰，似乎有鱼儿游动。我四处一望，见那石厅无门，心中暗想，这老妖怪难道是躲到了这里？可惜老子的强光手电不耐水压，从太极灵穴上下来时就坏球子了，否则老子给你来个爆闪，非闪瞎你这双邪眼不可。

幸好我缴获的这个袁好古的背囊里有几根绿色荧光棒，我取出一根，弯折了几下，摇匀了里面的液体，随即将荧光棒丢入石厅之中。

在石厅一角，人面老猿的两只大眼立即反射出碧绿的幽光——这怪物的眼睛自然不会发光，只是反射外部光源的光谱罢了。那怪物见我扔了个绿油油会发光的东西进来，立即顺着石厅中的台阶蹿上了第二层。我见这货怕了我，心中大定，又扔了一个荧光棒上去，随即抽出背上的雁翎刀，大喝一声，冲上了台阶。

那人面老妖正蹲在左手边的一面墙下，借着荧光棒的幽光，我似乎看见它身后的墙上影影绰绰，也画着壁画一类的东西。此时不及细看，我大喝一声，挥刀一个“上劈击”。那人面老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木棒，轻轻挡住了这一刀。我这口刀左劈右戳，将十六路警棍术的套路都使遍了，那人面老妖左支右绌，却显得游刃有余，还伸手“叭”地打了我一个嘴巴。

我只觉得头中一阵晕眩，好在这一巴掌打得虽重，脑袋还在脖子上没掉下来，倒是将我打得原地转了个圈儿，我顺势踢出一记旋风腿，舞出一个刀花，向它脖颈、右肋、左腿连砍了三刀。那人面老妖也识得厉害，向后一跃，脚踏墙壁，又跃到了我的身后。我这时脑袋才清醒过来，我猛然想起，我刚才挨了这一嘴巴后，使出的似乎是呼延昭的刀法！

我猛一转身，那人面老妖已将那根短木棍竖在地上，双手双脚都拄在那根短木棍上，一张大脸与我离得极近，简直是鼻子碰鼻子。那双极大的

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我耳中“嗡”地一声，响起千军万马的厮杀声，和各种兵器碰撞的金属声。期间又夹杂着无数猴子的嘶鸣和嚎叫。我浑身一软，瘫倒在地，那口雁翎刀也落在地上。

那人面老妖突然落下地来，挥木棍挡住了从它身后砍来的一柄铁剑，随即转过身去，又和另一人相斗，它那颗斗大的脑袋却仍一百八十度向后转地盯着我，我只觉得各种声音在我脑中纷至沓来，心脏跳得仿佛要爆炸了一般。过了一会儿，人面老妖“哈哈哈”长笑三声，从二楼窗中蹿至石厅之外。与人面老妖相斗那人也挺剑从石窗里跳了出去。我摇了摇又昏又涨的脑袋，摸起雁翎刀，也连滚带爬地下了台阶。

出得石厅，我发现正与那人面老妖相斗的竟是向总。

向总拿着从朱子丰的僵尸手中缴获的铁剑，一柄长剑又砍又戳，招式绵密，相当狠辣，可比我这套粗浅的“警棍术十六动”高明到不知哪里去了。那人面老妖倒也着实有两下子，只是屁股中枪，行动毕竟不是很方便，每挡一棍，屁股上的伤处就又流出不少黑血，行动也愈发迟缓。那人面老妖眼见不敌，向我奔来，从我身边一瘸一拐地奔过，纵身一跃，蹲在了石厅门口。向总向它头顶猛砍一剑，就要结果了它。

就在这里，我横刀一格，刀剑交迸，向总后退一步，一脸怒气：“小宇，你干什么？”

我沉思了片刻，对他道：“你不能杀它。”

向总怒道：“小宇，你是不是被它迷了心智？这妖物厉害无比，要不是现在中弹受伤了，咱们俩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不了结了他，你还想干啥？”说着提剑又砍。

我又奋力格开了他了这一剑。向总脸现怒气，接下来的一剑却是向我砍来的，边砍边喊“闪开！”两人刀剑相交几次，向总突然变砍为刺，一剑将剑尖抵在了我的下巴上。脸色阴沉，怒而不语。那人面老猿蹲在我身后，一动不动。

我冷笑道：“向总，我还真没想到，你的剑法这样厉害……不对，我应该叫你向仙师才是。对吗——向子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