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初犯呢吧？”我敲敲桌子。

“是，也不是。跟着大部队走。”眼前的嫌犯倒也豁达，一双通红的眼睛老实巴交的，一点儿看不出贼心贼胆。

“合着你们还有团伙。”我继续网鱼，说不定这群围着公交转悠的家伙里边，就潜藏着与高老师息息相关的人。

我又回想起了那颗利齿，血淋淋的利齿。满是攻击性。

我想顺藤摸瓜，歹徒却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警察老总，我人也就这样了，也不是第一次蹲大狱。我心里头清楚得很，谁真心对我好，谁对我不好的。你们放我出去，你们能替我抵债吗？你们不能。”

抵债？笑话。谁会对你好呢？照你这么说，你欠了一屁股的烂账，还有人示好？

又不是我欠债，干嘛替你抵债呢？　但是，说着说着，歹徒居然情绪高涨，异常自信起来了。说话也硬气了不少。

“警察老总，反正不是你们替我偿债。你就别管了啊。你们罚款也好，拘留也好。我都认了啊，警署真是个好地方，让人时刻保持冷静呀。冷静下来，就有希望了呀！相信我，很快就会有人替我赎身啦……”

“这么说，还有人替你偿债？”曹轩冷笑“哼哼”两声。谁愿意当他的后台呢？“神经病！行，那你准备好5000块吧！这是被害人家属索要的精神赔偿。”

曹轩撂下一份文案，这是立案的报告。歹徒笑笑，“行，我犯，我认。”

不一会儿，我们满足了他的要求，让他往外撂出了一个电话。　他的账户果真汇入了6000块的赎金，还附上了留言。

“你看你水不水？亏你还是咱们一伙的，还给逮着。赶紧出来，咱出来做个全套去！洗洗晦气。”

我让李哲追踪了一下“顶爷”拨出的号码。

我知道，这事儿已经升级到了团伙作案，肯定不止是公车上瞎转悠那么简单了。我越来越怀疑这小子，跟侵犯高静的家伙是一伙的。

查了一会儿，李哲无果地摇摇头，全是太空卡。这年头，人们全学精了。

有需求，就有市场。全是胡乱拿别人身份证开的号码。

很快，果真有人缴来了赎金，顶爷“诚恳”地道了个歉，警局也没留人。

“我跟上去。”曹轩不服气，直奔停车场去。

“能找着人么？”经验告诉我，通常团伙犯罪一旦给逮捕了一个，那么这家伙，肯定被“孤立”了。谁碰谁倒霉，俗称“地雷”。

“别人不找他，他不找别人呀？我们先前接到过类似举报了，完成破案指标可不能老指望凶杀案。”曹轩是个实干家，他出色的行动力感染到我了。

曹轩拿车，跟着公交走了一路。这个家伙没什么警惕心，要不然不会给曹轩逮着了。

跟了一路，他没着急做大保健。他先往平溪跑了一趟，然后在平溪市场转悠了一圈。最后，他在“平溪招待所”租了半个月的房子，还交了一笔押金。

不一会儿，鬼鬼祟祟的他旋即乘公交回了建政路，拖着一个行李箱，转移阵地。不错，他的行径，果真应了秦老师的分析。

这个团伙，熟悉客运站通往市中心的路线。然后集中在平溪一带。这里外来客多，可以鱼目混珠。

“干得漂亮。加紧对平溪的盯梢，这个团伙胆子肥了。下一步，就不止在公交上转悠来转悠去那么简单了。”我向曹轩竖起大拇指，他的耐心，的确值得称道。

“下次有悬赏金额，你别犯傻就行。”曹轩还念念不忘呢。

我以为这个团伙的主力不过是在平溪。结果我又吃了一亏。

当天的下午，兴宁分局甩来了一通电话。在相距平溪较远的火车站，又抓着了两个图谋不轨的家伙。

他们的手上不止有动物被拔掉的利齿！还有血淋淋的鸡爪子。几个受害者惶恐极了，她们没有招谁惹谁呀！为什么会被黏上这些东西啊？

歹徒被捕后，手机不免需要检查一遍。我浏览了他们这个组织的群分享页面，我的天。居然还浏览到了高静的背影。

“这是谁分享上去的？”我赶紧赶往了兴宁分局参与调查。

“‘超哥’。”鼻青脸肿的顶爷悻悻地低下头，这个比较好伺候，没有钢牙的属性。

“谁是超哥？”一打听，才知道这个超哥是“光明顶”的骨灰级人物。

在“火车站”经受逮捕的这两个家伙，就是看了超哥的攻略。然后一时间，憋不住。然后，就跃跃欲试了。

“怎么要密码？”我登陆了他们的扣扣，往群里一看，竟发现很多压缩包解压不了。

然后，顶爷说，这是要缴费的。要缴纳会员费，才能看的。

我一听，全明白了。这俩新手，绝对是小白鼠。“你们啊，还是图样图森破。告诉你们吧，除了真正的‘老手’。这些视频，全是找人配合‘演一出’的。”

我早就知道，这些视频存在造假嫌疑的。这俩顶爷望着我，眼冒火星。“什么？有托儿？”

那不是？起初我不以为然，心想他们不过是哗众取宠。后来我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至少从犯罪心理学上来说，带血的利齿、利爪，本身就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一听“缴费”，我全明白了。一看群公告，更不用讲了。“弟兄们，解放吧！为了我们的幸福，围攻‘光明顶’。”这些家伙们，猴急了，连正常的思维逻辑都没有了。

“一条片子，多少钱？”我要来了密码，竟是国密。

“5毛儿。有时会有更劲爆的。”他们很懊恼。沉闷的曹轩，看着无精打采的他们，竟扑哧一笑。

“20个人，5个群，每天传一两条，你们连人家超哥一日三餐都承包了。是不是更劲爆的内容，收费更多？五毛儿不够看了，就弄个1块的。然后为了这1块，你们又付出更多的5毛儿。”这些骚碎事儿，曹轩也是一把老手。

我毫不怀疑仅凭几只鸡爪几颗狗牙，尾随在这些女子的身后刺去，就能得到一条销路。他们的说说，不少转发着憎恨女性的内容，婊砸配狗。

我看着他们，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卫生状况也不尽人意。不是骨灰级的死宅，就是有着自闭症抑郁症的倾向。

我看到了他们的渴望，他们渴望像常人一样收获爱情的呀！但是，我也看到了他们的自卑。他们畏畏缩缩地，根本不敢张嘴与女性开口！

如果这时候，出现这么一个人，出现这么一个可以引起女性惶恐的人，他们心灵的空缺自然可以被填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