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边界之门外，久等无果的段自谦终于意识到情况有变。

原因无他，这一战拖的实在太久了。

久到从苏宁踏入灯隐仙界的那刻起算，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小时。

本源融合用不了这么久，苏宁寻找阵眼更只有短短的五分钟。

即便前后有所误差，灯隐仙界也该在一刻钟前毁于自爆。

而非像现在这般完好无损，且其内本源之力形成的封锁牢笼仍在。

“假的吗？”

脸色阴沉，心神外放。

一番小心翼翼的探查后，段自谦突然仰头怪笑，怒气冲天。

“好你个灯隐，竟敢暗中相助苏宁逃脱，使出这瞒天过海的障眼法蒙蔽老夫。”

“你……”

“呵呵呵，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笑容越发阴森，段自谦冷冽的双眸中厉光迸射，杀意暴涨。

“背叛文殿者，死。”

“崩。”

虚空破碎，残影道道。

不多久，段自谦便来到倒塌的仙宫大殿前。

站在废墟之中，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盘坐于广场中央的灯隐帝尊道：“老夫自问待你不薄，传你秘术，助你修行，赐予你文殿九位殿主才有资格求取的护身底牌。”

“硬生生的将你从仙王资质培养到真仙十七品，位列帝尊，独镇一界。”

“你想要的，需要的，老夫从不吝啬，亦没亏待过你半分。”

“同样的，你也曾在我文殿禁地“祖师楼”中以天道立誓，此生绝不负文殿，不负老夫对你的栽培。”

“可现在……”

话锋一转，段自谦气息冰冷，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灯隐帝尊走去道：“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夫的？”

龇眉裂目，怒火中烧。

他垂落腰间的右手猛的抬起，五指成爪，悍然抓出。

“咔。”

相隔数十米，身受重伤的灯隐帝尊被掐住了咽喉，面露痛苦之色，却又无力挣扎。

“老，老祖……”

“弟，弟子有错。”

“弟子该死。”

“弟子愧对文殿……”

“只求老祖能给我个痛快。”

“噗。”

颤抖着，灯隐帝尊奄奄一息，嘴里喷出大量的猩红血沫。

段自谦不为所动，右手格外用力道：“老夫给你个痛快，那来日谁给八百仙界痛快？”

“你可知这是除掉苏宁的最好机会？”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砰。”

拳风横扫下，灯隐帝尊的身体飞了出去。

双腿跪地，骨骼尽断。

段自谦收手，漠然转身道：“仙界从不缺世俗蝼蚁，别说你界内百亿生灵，就是千亿万亿又当如何？”

“一界灭，百界生，总要有人先为此豁出性命。”

“而这一切，是值得的。”

“嗡。”

金光照耀，法则运转。

心神覆盖方圆千里，段自谦闭目感应，眉头紧锁。

他捕捉到了苏宁残留天地间的细微波动，是往西北方向去的。

只是让他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从那微不可闻的妖力波动中抽取到一缕属于半圣第七境的恐怖威压。

于指尖缠绕，若有若无。

“恩？”

眼角抽动，眼皮上翻。

段自谦平稳的呼吸变的急促起来，心如擂鼓难以自控。

他很清楚，同境界相遇他根本留不住苏宁，更别说直接将其击杀。

除非有孤长笑前来相助，否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宁返回妖界。

再则，因为灯隐帝尊妇人之仁的缘故，他浪费了不少时间，此刻已被苏宁远远的甩开。

十有八九是追不上了，也无法再做其它安排。

最为关键的是，苏宁的接连破境让他产生了忌惮，那来自灵魂深处的不安。

“杀戮道心，吸人精血。”

“以精血喂食神通种子，从而圆满自身跌落的修为。”

“姜临安，呵，他确实回来了。”

望着地下一具具尸体，段自谦心有所悟，犹豫不决。

半晌，他长叹一口气道：“难道非要老夫祭出文殿圣人底牌方能除掉此孽障？”

“不，圣人底牌关乎我文殿存亡，不到万不得已是坚决不能动的。”

“底牌在，尚有回旋余地。”

“底牌失，妖魔两界必将大举进攻仙界。”

“到那时，光靠武殿是抵挡不住的。”

想至于此，段自谦只能无奈放弃继续追赶下去的念头，打算从长计议。

毕竟，他手里还捏着一份对抗苏宁的筹码，那名叫苏知愿的女孩。

“天枢，传我之令，让火玄，云决，寒望，寂空……”

“各界封锁，速往文殿。”

“记住，命可丢，苏知愿不能丢。”

“将她关押在禁地囚牢第九层，由你亲自看守。”

“天璇，你负责带队，让天玑，天权，玉衡三人从旁辅佐，给我盯紧了华夏小世界。”

“摇光，你去通知朱霞，雪清，长旭，薄灵等仙界的帝尊帝后，让他们在凰界外围设下埋伏困住姜常念，隔绝她与外界的传音联系。”

“开阳，你带人去一趟姜氏仙族，持我圣令邀请姜族长与姜临安的几位伯叔去文殿做客，好好招待他们，不可轻慢失礼。”

“嗖。”

四枚玉简破空而出，被段自谦一掌推入黑暗深渊。

下一刻，他回首凝望生不如死的灯隐帝尊道：“自作孽不可活，念在往日情分，老夫许你瞑目此界，不伤你界内子民分毫。”

“至于你先前送出的一众亲传弟子，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我文殿没那个本事替你调教。”

话音落，他一步登空，身影涣散。

灯隐帝尊满嘴苦涩，如烂泥般跪趴在地，恍惚低语道：“多谢老祖成全。”

“多谢老祖……”

……

万里之外，赤荆山。

崖顶巨石上，苏宁盘膝而坐，神情玩味。

在他的正前方，大概七八米的位置，赫然凝聚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光影虚幕。

妖力充斥间，其内呈现的场景正是灯隐仙界仙宫广场。

气急败坏的段自谦，即将命丧黄泉的灯隐帝尊。

画面不断转变，尽收苏宁眼底。

直到段自谦离开，直到那虚空裂缝中伸出了一只大手。

“轰。”

光影虚幕砰然炸裂，化作青烟升腾，飘荡八方。

苏宁没来由的放声大笑，好不得意道：“果然，你还是怕了。”

“怕手段齐出却擒不住我，怕今日一战后你文殿再无威信可言。”

“段自谦……”

“哈哈哈，你夹起尾巴的时候可真像一条狗。”

“一条早晚会被我踩在脚下的野狗，丧家之犬。”

“哗啦啦。”

妖气宣泄，包裹着苏宁一遁无影，直奔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