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客勤

一直到孙知府参观了一天，直到下午张宗贤才召见了他。

孙知府这是第一次见到张宗贤，在他看来这总督张宗贤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眼睛看人都带着一股傲慢。

“下官孙明远拜见张制台。”

张宗贤也观察着孙知府，不瘦不胖的，虽已年过半百但是精神头还是很不错，身体也看着硬朗。即便不说话也能流露出一股文人雅气。

“孙知府免礼，本督虽为你的上司，如今却也算是半个亲家，你我就不要多礼了。快快入座。”

孙知府作为官场老油条，哪会像张宗贤这么随意。

“上下尊卑不可废，下官岂能无礼。”

见多了大明读书人的死板，张宗贤也就不劝了。直接迈入正题。

“孙知府在我立法学派逛了一天，可有什么见教啊！”

这总督让他逛学院必然是有其深意的，他自己逛完也有很多疑问？

“下官怎敢见教，只是有少许疑问？”

“有什么疑问都说出来？既然你已经是我大弟子的岳丈，你我两家在外人眼里已经是一家人了，自然不会对你有什么保留！解开你的疑问，也是让你明明白白地为本督效力。”

见张宗贤说的这么直白，孙知府虽然很不适应，但是此刻也明白自己赌对了，张宗贤身边真的很缺少他这样的人，

“制台，下官见制台的书院并未教授四书五经，反而教授的都是咋学，难道书院的弟子，将来不做官了吗？”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张宗贤很不屑地说道：

“四书五经？学那个有什么用？你当知府判案用的是四书五经吗？组织百姓耕种四书五经有用吗？对付鞑子也用四书五经吗？

是这四书五经有做人的道理，有治国的方略，可是人是不断进步的，社会也在进步，死读书是没有用的，先贤讲的东西未必适用当下，

再说了学院并不禁止弟子读四书五经，只是不会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读，自己去判断。

学院教的都是实用的东西，将来他们做官能用得上的东西。学院不会告诉弟子必须读什么书？只会教导他们用辩证的思维看待世间万物。

至于将来做官，未来的大明朝，科举只会考实用的东西，什么八股文这些糟粕都会被废除。”

孙知府直接被总督的话给镇住了。科举考什么是开国时太祖定的，当今皇上都不敢轻易改动，你现在只是个总督，都不是首辅就敢说这样的话，还说得那么自然。

张宗贤见孙知府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便继续说道：

“两年前我只是一个七品县令，如今已是二品的封疆大吏，人活一世就是要敢为天下先，八股取士只会禁锢思想，取的不是士，是家奴奴才，

从大明朝开国至今，亲王，郡王，皇室宗亲遍于天下，按照规制，一个亲王，一年就要供禄米五万担，钞两万五千贯，锦缎四十匹，诸丝三百匹，绢五百匹，纱罗一千匹，冬布一千匹，夏布还要一千匹，其他各种开支更是不胜繁举，一个亲王耗费国帑便如此之巨，那么多的皇室宗亲，耗费的国帑又是多少，这些皇室宗亲，宫中宦官，各级官吏，所兼并田庄占天下之半皆不纳赋，小民百姓所能耕之田不及天下之半，却要纳天下之税，这更是人人皆知，人人不言。

如今这朝堂之上那个大臣不是熟读四书五经，可是他们为百姓说话了吗？他们已经成了奴才，只想着自己的仕途，就想着苦一苦百姓。

而我立法派就是打破这一切，要依法治国，官绅一体纳粮，免除徭役。”

孙知府内心涌动，硬着头皮说道：

“制台是要造反吗？”

张宗贤冷笑一声：

“都说本督是财神下凡，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本督还是个杀神，边墙外鞑子脑袋树立的京观还在那立着，要想造反，本督就不会当这大明的官了，本督是为了天下百姓，而非一己之私欲。

别人嘴里说出这些话来，孙知府会把他当成疯子，这话从眼前这个人口里说出来，让孙知府有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仿佛未来一定会实现张宗贤所描绘的社会。

“制台，之志！下官佩服，下官愿为制台之志效犬马之劳。”

张宗贤心想信你个鬼，你懂个屁的法制，不过一个团体要想成功，就一定要有一个伟大的目标，目标有了大家一起朝这个方向努力，也不耽误顺便升官发财不是吗？

“孙知府，已经是自己人了，本督也就不绕关子了。要不了多久，延绥巡抚的位子必定是你的，而你上任巡抚后，就要全力配合本督的大计，

本督原先在葭州实行的一切，你都要效仿执行，要尽快丈量土地更换地契，给百姓减轻负担，至于其他的事，你无需过问，有事本督自然会找你。

待本督革新了三变，必然会入阁，到时候自然少不了对你的提携。另外孙知府今后就是我立法派的客勤，立法派的学问都会开放给孙知府。”

虽然孙知府搞不清这个客勤是什么职务，想必和外聘的老师一样，但是并不妨碍他接受，毕竟这就意味着他进入了张宗贤的核心圈子。

谢制台提携，今后下官必为制台马首是瞻。只是这学派客卿，可是要到学院教书。

在学派里设立客卿，也是为了给孙知府，马师爷这样的人才加入立法学派的留出的道路，这样既不影响张宗贤对于学派的掌控，又让他们融入了学派当中。

“教书是以后的事，孙知府先回去好好看看本派的根本大法，学通了才好给学派弟子们上课啊！”

说完就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交给了孙知府。

收服了孙知府后，张宗贤立马写信给马师爷，让他联系魏忠贤帮忙将孙民远提拔为延绶巡抚。

等这延绶巡抚成了自己人，很多事情也就方便了，可惜的是，河东巡抚和河西巡抚，不是自己人，得想想办法把这两个巡抚也拉下水，这样才能完全掌控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