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盛宴
作者:亦骨 | 分类:历史 | 字数:23.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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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子时近夜引双关语
玉簪的簪尖微微刺入皮肉,几滴血珠从脖颈上冒了出来。
那文弱公子摇了摇头,对院门外的侍卫道“并无异常,你们再去他处瞧瞧罢。”
门外的侍卫闻言,道了句叨扰便去别处搜寻了。
他抬手推开抵在脖颈上的簪子,转过身对楚令昭认真拱手道“白日里惊扰了姑娘,是在下的过错,在此给姑娘赔个不是。”
他已然不似白天相遇时那般紧张,声音里多了几分淡定从容,静静望着面前的姑娘,只见她满头青丝倾泻而下,散落在腰间。
她好似,比白天更美了些。
楚令昭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重新挽了个发髻,将并蒂莲白玉簪簪回发髻上“今夜府中有夜宴,公子怎不去参加?”
“我自幼体质不好,受不得寒风。”他轻叹道。
夜风拂过,烛火摇曳,窗子外花影舞动。
那公子顿了顿,望了眼唐临痕与苏无衣,又道“这刺史府并不太平,你们不该动亭子里的机关的,若是被我父亲发现……”
唐临痕挑眉,理了理暗红色的劲装,声音带着一股少年特有的爽朗“这么说,这案子你也有份儿?”
“案子?我大多数时辰都在府里读书,只知道父亲那些暗道机关轻易碰不得,具体的用处也不太了解,怎么,可是发生了什么?”
话是对唐临痕他们说的,可他的目光却一直放在楚令昭身上,楚令昭本是不悦,只是那目光中含着浅浅的欢喜,让人感受不出一丝恶意。
约莫是因为体弱常年闭门读书,这位面庞略带着些苍白的年轻公子单纯而干净,面对他毫不掩饰的喜欢,小姑娘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见唐临痕那厮正要道出事情真相,她忙打断了他“今夜多谢公子相助,时辰不早。我们便告辞了。”
楚令昭在狼群里行走惯了,许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没有的东西,她竟想要帮他留住这份纯真。
出了院落后,唐临痕望了眼遍撒星子的夜空“本公子跟这儿呆腻歪了,楚丫头,这儿就交给你和殿下了。”说罢,便将那两张图纸丢给楚令昭。
小姑娘见他撂下担子开溜,翻了个白眼,正要斥他两句,却见苏丹衣也笑道“楚小姐莫生气,我们呆在这里着实帮不上忙了,人多反而容易让人起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敛去了笑意,正色道“此事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你们千万小心些才是。”
他方才在那位四公子的院落里一直沉默不语,虽然一切都看似顺理成章,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位文弱公子没看上去那般简单,瞧着侍卫对他的态度,和他对暗道机关的了若指掌,便已然印证一切。
他们不便久留,趁着宴会人多杂乱,便离开刺史府,提前回了皇城。
因着要在锦州待些时日,曹踞德为苏寒玄安排了府中极好的院落,楚令昭坐在窗台上,双腿打着晃晃,望着窗外的明月出神。
“怎的坐在窗子那吹风,妹妹也不怕着了凉?”
楚令昭转头望去,见苏寒玄正从外面踏进来,她指了指桌案上的两张图纸,跳下窗台,与苏寒玄细细说了今日之事,她满腹不悦,细长的眉毛微微上挑
“唐临痕那厮惯是个不靠谱的,幼时横行霸道的事哪次少得了他,这次倒是跑的挺快。”
苏寒玄看了看桌案上那两张图,最后视线落在画中巫师的袍子上,他抬眸望了眼楚令昭,只见她眉宇间隐隐透着倦色,显然是累极了的模样。
他又瞥了眼画中的巫师,唇角勾起一丝笑,“瞧着这锦州的夜市极为热闹,今儿夜宴结束得早,妹妹可想出去转转?”
小姑娘一听出去便来了劲,她素常喜爱在夜间出去游玩,只是,她这哥哥瞧着并非是那等喜爱玩闹之人,放着大事不管,要陪她去玩?
他一向腹黑的紧,只怕,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总归出去玩便是好的,楚令昭欣欣然的起身,正要将桌上的两张图收起来,却见苏寒玄将图搁到烛台边点了,那纸顷刻间便化做灰烬,被风吹到了窗外。
“留着终究是麻烦,记下来方才稳妥。”
“那哥哥都记下了?”
“自然没有。”
楚令昭闻言一噎,只当他内心自有计策,便不再过问,一心想着去夜市转转。
刺史府处处都是眼线,避免惊动耳目,他们便趁着天黑悄悄溜了出去,少年轻功极好,一身银白色窄袖劲装行走在瓦檐间,几个白色残影掠过,便已然消失,楚令昭自幼习读权术兵法,虽未曾常年习武,但因着幼时曾师承武学高人,多少还是能勉强跟上。
夜市处处是卖干脯、爊肉的肉食铺子,其间不乏还有些卖珍奇玩物、冠梳、头面、领抹等小玩意的小贩,街上吆喝声不断,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如今还不到深秋,因此还是有些喜凉的人,街上卖的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酸梅饮子等凉点也就没完全撤下去。
小姑娘总爱食些甜食冰品,瞧见许多锦州当地的小吃,便止不住的到处转悠,不一会儿,手上便提满了许多点心纸包。
苏寒玄陪楚令昭逛了会儿,便借口说无趣找了家酒楼等着,只留了几个暗卫暗中保护她,今夜出来,一则是真心想带昭儿出来玩玩,这第二则……
苏寒玄走进酒楼的雅座坐了,深书、浅卷早已在原地恭候,深书上前拱手道“殿下,您要的人抓到了。”
说着,浅卷便从角落里拎出来一个男人,那男人一身巫袍,衣袍上一条灰色巨蟒缠绕周身,在那巫袍之上格外醒目,与画中那群巫师身上的袍子一模一样,那灰蟒远远瞧着,竟也如同一条活灵活现的巨龙一般。
浅卷笑道“难怪之前那小二说瞧见许多穿龙袍的人来往,这巫袍上的灰蟒果真与龙相像。”
“可有问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苏寒玄斜靠在大椅上,单手支头,望着那巫师死气沉沉的脸,很是不耐烦。
浅卷点头,望了眼窗外夜色,敛了笑容。“据我们在秦厦的探子回禀,半年前,秦厦皇族与锦州刺史府曾有过秘密往来,而此后,”
“此后,华序各地便开始有幼童陆续失踪。”苏寒玄摩 挲着雪白的盘龙玉佩,漆眸深沉。
“祭祀的时辰是何时?”他搁下玉佩,淡淡问道。
深书和浅卷对视了一眼,沉吟半响,终是拱手道,“锦州城外的重雾山顶,有一方祭池,今夜子时,巫师齐聚。寅时过半,行祭祀之仪。”
苏寒玄闻言微怔,缓缓坐直了身子,烛火映照下,俊美的面庞上神色凝重。“本宫要的人可到了?”
“回殿下,此时正侯在正南门外。”
此时锦州城正南门十里以外,三千骑兵披坚执锐,肃然静候。
“不知殿下可还要查出祭祀所为的重生之人是谁?”浅卷小心的问道。
“不必,这血腥的祭祀,不过是场为了制造混乱不安的闹剧,不为重生,只为在华序的乱局中火上浇油罢了。”少年漆眸狭长如刀,眸光微冷,抬眸间,杀意毕现。
这一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