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可制造偶像

余烬等人趁着夜色正黑，连忙向着铁卫禁区的方向赶去。

让众人奇怪的是，他们本来以为在行进的过程中会受到克里珀堡所派出的银鬃铁卫的大肆追捕，可直到众人已经行进到了通往铁卫禁区方向的城门口，也没有看见这一路上的任何巡逻卫兵的痕迹，或者是为了搜寻他们而亮起的火光。

整个上层区内仍然静悄悄的，就和平常一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这让余烬越发相信“砰砰”博士是想利用他们的推测，只是不知道“砰砰”博士到底想让他们去做什么。

此时的城门处，正有两个银鬃铁卫在来回行走，与其说是为了巡逻，倒不如说是为了赶走他们身上的寒冷。

这两个银鬃铁卫保持着相向而行的方向，在城门口划出两道中间相隔半米有余的痕迹。

看着眼前在城门口逡巡的银鬃铁卫，等到两人行至并肩的时候，余烬左手上微微一闪，整个人在两个铁卫即将交错而过的瞬间，闪到了两个铁卫的正中间位置。

在两个铁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余烬猛然出手，双手并掌成刀，带着一丝雷光分别切到了两人的后颈处。

在他这一动作完成之后，看着身体陡然一僵的两个卫兵，余烬并没有收手，而是借助双手砍下的反弹之力让整个身子半转了过来，左手接住了他右边倒下的银鬃铁卫，右手接住了他左边倒下的银鬃铁卫，稳稳地接住了二人，没有让他们直接摔到地上。

随后他将两人扛起，行到城门边上，轻轻地将两个银鬃铁卫放到了墙边，扶正了身姿。

在余烬起身走向城门的那一刻，丹恒眼尖地看到两人身下不知什么时候因“丰饶”力量而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绿毯。

看着眼前的巨大城门，余烬沉默了一下，走上前去，双手用力，将这扇平时必须用机关才能开启的大门直接硬生生地用蛮力推出了一道缝隙。

随着这道缝隙越扩越大，城外扑面而来的风雪顺着这道缝隙迫不及待地扑入城中，如飞舞的冰刀一样狠狠地砍在了众人的脸上，短短时间内就让众人的眉毛和头发都结上了一层白白的冰霜。

“平时这边都是这么冷吗？”等走出城门之后，在呼啸的风声之中，三月七扯着嗓子叫道。

倒不是她非得想这么喊，只是风声实在太大了，不如此做她怕其余的三个人听不清，即使他们就在自己的跟前。

余烬摇了摇头：“情况似乎更加恶劣了，此刻城外的温度同我们之前离开上层区去到下层区的时候相比，至少低了十度。”

“那可就不对劲了。”丹恒皱着眉头思考道，“如果按你所说，城外的温度已经降到了这个地步的话，为什么我们在城里的时候没有感觉温度有什么变化？”

余烬回过头打量着他们身后的城墙，半晌之后眼睛一亮。走到一处城墙外侧，伸手在上面轻轻的摸了摸。

随后，他微微举起自己的右手，赋予一丝雷属性的力量在手上凝结成雷刃之后，从身前的城墙上划了过去，划出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而这道口子之内，城墙的表面之下，其内部竟然是一层缓慢涌动着的藤蔓一样的植物。

这藤蔓他们之前也打过交道，当时在下层区铆钉镇的墙上所划出的那道口子里，露出来的植物也是这种藤蔓，同样由细丝一样的脉络所组成，像网一样缠绕住了周围的部分。

只是如果说之前在铆钉镇所见到的藤蔓是幼年期，此刻的藤蔓就可以称作是究极……咳，成熟期了。

众人此刻所见到的藤蔓明显比他们之前在下层区所见到的那种要更粗，更强韧。

余烬试着上手扯了扯，发现如果自己不发力的话，竟然无法扯断这种藤蔓。

“看来我们低估了之前在铆钉镇见到的那种植物啊，”余烬砸了咂嘴，“之前我们只是见到它维持住了屋子的湿度，但没想到这东西的升级版竟然还能够维持住整个城内的温度。”

丹恒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上层区的城池比那个小屋子大的何止一星半点，如果说那个小屋子是一个鹌鹑蛋，这上层区起码是一整只只因。

并且和露天的城池相比，基本是全封闭的状态的屋子显然保暖要更加容易，在这种情况下，这植物在嵌入城墙之后竟然还能将城外的寒冷隔绝于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神迹了。

看着眼前护住了城内温暖的植物，又想起城内那些失去了记忆的居民，余烬眯着眼喃喃自语道：“‘砰砰博士’……你到底是个圣人，还是恶棍？”

等到太阳升起，靠在城墙边上的两个银鬃铁卫被发现，叫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之后，众人早已离去，城门也早已被合上。

城外雪中没有留下任何的脚步痕迹。

当换班的银鬃铁卫打开通往铁卫禁区的城门时，城门外除了漫天的风雪外，别无他物。

众人一路踩着没过脚脖子的深雪，深一步浅一步地向着城外的铁卫禁区赶去。

第六十四章 不可制造偶像

奇怪的是，一路上众人发现了三四次裂界怪物的身体碎片。

三月七皱了皱眉头道：“什么情况？裂界怪物打进来了？”

余烬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先不说驻扎在铁卫禁区的银鬃铁卫，基本都是铁卫里战斗力最强的那一批精兵，很难被突破，光是铁卫禁区之前的机械栈桥就足以阻拦住这些怪物了。”

“机械栈桥？那是什么？”三月七好奇的问道。

“那座桥啊，”余烬眯着眼睛，微微想了想，“是分隔人间和地狱的阻拦，也是沟通了人间和地狱的通道。”

“你们知道地狱的说法吗？‘筑城者’认为地狱在每个世界都可能存在，是一种若不介入则必然降临的状态。”

“他们相信，在未来，某种可怕的灾难将会到来。若不在‘存护’克里珀的指引下铸造墙壁，灾难就会席卷群星，让每个世界都沦为地狱。”

“据我的判断，克里珀所说的地狱可能和奥博洛斯有关，但……对此刻的贝洛伯格来讲，地狱就是我们的身边。”

“地狱是望不到边际的裂界。是疲惫的银鬃铁卫，是弥漫着死亡味道的空气，是……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的轮回。”

“如果我们非要给‘地狱’这个说法赋予一个实体的话，我们一般叫它……铁卫禁区。”

余烬的口气过于轻描淡写，但在他轻飘飘的语气下，却隐藏着千万条生命的沉重，数百年历史的惨痛。

他的口气让人感觉他的话语不是不知道生死的那群愤青的纸上谈兵，而是经历了太多生死之后，对自己生命早已不放在心上的一种淡然。

再度在风雪中走了数十分钟后，随着风雪明显减小，众人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建筑群，建筑群呈半圆状，连接在一起，环绕着中间的一个十字型的栈桥。

栈桥的周围是高高的城墙，这些城墙沉默地耸立着，饱经风霜，而不残破。

等众人再度走近一些后，才隐隐约约看清那十字的栈桥并不是在每一个方向上都连通着周围的，只有左侧和下方的两个方向可以接通，而另外两个方向的栈桥则是从中间断裂了开来。

看着眼前残破的栈桥，三月七皱起了眉头：“这个栈桥坏了多久了？是没法修吗？”

余烬摇了摇头：“是我们故意这么做的。在前线戒备期间，把栈桥转到不贯通前后方的位置，然后从后方切断栈桥终端的能源，避免误操作，或者是……出现逃兵的可能。”

“这样做的话，即使前线溃败，裂界的怪物也无法通过栈桥渗透后方。”

直到看到眼前的这一座栈桥，听到了余烬的描述，众人才明白布洛妮娅之前听到下层区的人们对于银鬃铁卫的奚落时为什么会那么难以忍受。

在她的眼中，银鬃铁卫为了保护贝洛伯格拼上了性命，付出了青春，燃烧了自己的一切，换来的却是下层区的嘲讽、鄙夷、甚至侮辱，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换作是余烬，恐怕也……

“等等，”三月七突然反应了过来，盯着余烬问道，“为什么在下层区，他们侮辱银鬃铁卫的时候，你能够这么镇静地看着？”

根据之前余烬的表现来看，余烬并非是一个无情之人，他对于周围的同袍们充满了尊敬。

他从未对任何一个银鬃铁卫下过杀手，即使出手也会控制好力度，不会给他们造成残疾，甚至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但这样的余烬，在下层区看到银鬃铁卫面临指责的时候，却从来没有为银鬃铁卫说过一句辩解的话语。

“很简单啊，”余烬笑了笑。

他举起自己的手，竖在了星和三月七中间。

三月七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你是说，布洛妮娅和下层区人民看到的是不一致的？就像你的这只手一样，布洛妮娅看到的可能是手背，也就是银鬃铁卫们吃过的苦和付出的牺牲；而下层区的人民看到的则是手心，也就是他们自己这些年来的悲惨待遇。两者看到的不一致，虽然都是事情的真相，但却都不是事情的全貌。”

“而你，作为在上层区和下层区都生活过的人，能够同时看到手心和手背，也就能同时理解两者的立场，所以不会对任何一方发出指责。”

余烬微微颔首，在三月七敬佩的目光中，猛然挥动自己的手臂，给了三月七的脑袋一巴掌。

“分析的很好，下次别分析了。我只是想说，要是不想被我拍成扑满，就少问点这种破问题。”

余烬看着头被拍得似乎都大了一点的三月七在那跳脚，悠然转身，收回了手，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就在众人打算继续向着机械栈桥行进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巨大的一声“嘎吱”声响，而后那个栈桥竟开始旋转了起来。

这个十字状的栈桥的左端和下端连接着铁卫的驻地，是铁卫禁区之内，银鬃铁卫的后方阵地；而十字栈桥破损的上端，则是遥遥对着银鬃铁卫的前线阵地。

十字栈桥的下方则是深不可测的洞，也不知洞里有什么，但据余烬所知，所有试图通过飞行或其他手段越过破损的部位，登上栈桥的裂界怪物们，在经过深洞的边缘时，都会直接哀嚎着坠落下去。

然后，再也不曾爬出来。

但此刻，随着栈桥开始顺时针转动，栈桥左侧完好的部分逐渐连通了银鬃铁卫的前线阵地，而栈桥刚才处于下端的部分此刻则是连通了左侧的建筑群。

随着栈桥的动作完成，在银鬃铁卫的前线阵地部位，突然冒出了大批的裂界怪物。

这些裂界怪物并不是由单一的种类所组成的，而是各个品种的裂界怪物都有，巽风造物、无想面具、永冬灾影、兴风者……

人形的，非人形的，冰属性的，炎属性的，聪明的，扑满的……

浩浩荡荡，如同百鬼夜行。

这一情况直接看的是众人傻了眼，星和三月七直接低呼出了声：“……什么情况？”

此时，身体已下意识地向前闪烁了两三次之后，余烬眼中精光一闪，随着他的左手上白光一闪而过，余烬已经闪烁出了三四十米的身影突然停止了动作，然后转身走了回来，和众人一起保持着安静的状态，旁观了起来。

在栈桥和银鬃铁卫的前线阵地连通的那一刻，这群裂界怪物迫不及待地向着栈桥上涌去。

这一次，他们脚踏的是实地，除了被他们自己挤下去的那些，没有任何裂界怪物会再次掉到深洞之内。

他们顺着呈反L字状的栈桥，一路畅通无阻地行到了栈桥左侧连通的建筑群前方。

可就在这批怪物刚刚跨过栈桥，迈上建筑物群前方的空地时，栈桥突然又反向旋转了起来。

栈桥上那些还在处于边缘的怪物，以及没有站稳、随着栈桥摇晃被甩下来的怪物们，好似下饺子一样向着深洞里坠去。

这一幕看的余烬于心不忍，喃喃自语道：“……怎么还那么多没掉下去的？”

剩下的少部分没有掉下去的裂界怪物，则被建筑物中突然杀出的众多银鬃铁卫包围住了，这些银鬃铁卫的战斗素质极高，配合默契，仅用了极短时间，就将踏上了岸的怪物们解决了个干净，而后又是用同样的效率清理掉了残留在栈桥上的裂界怪物们。

余烬皱了皱眉。

他以前也和看守铁卫禁区的铁卫们合作过，不然也不会知道邓恩。

但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铁卫们杀起这些裂界怪物来这么容易了？

伏笔再利用，这一点算是跟祈喵学的，同一个伏笔在不同的情况下能揭示不同程度的真相，这真相再激发主角进一步的遭遇，再次去创造下一次揭示伏笔的条件，不过我没敢玩太深，怕自己把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