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裘无牙很急，他已经在大理寺太久了，武德年间几乎全部的心血都贡献给了大唐的大理寺，贡献给了长安治安之上。

他想要报仇，但机会越来越渺茫，如果是乱世，那么裘无牙可以用金钱作为驱动，有钱能使鬼推磨，驱动绿林豪杰刺杀崔氏之中的恶人。

但这是什么年代，大唐贞观年间，当今陛下长治久安，盛世即将来临，这个时候他要动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想要通过朝堂上的那些手段搬到崔氏，一点也不现实。

想要当年那人扣上什么大帽子，明显更不可能。

崔氏背后盘根错节，裘无牙早就看透了，这两日，从黑市之中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如果黑市之中发生的事情真的和乐天侯有关，那么乐天侯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呢？

于是，裘无牙找到了陈文武，对李辉进行了一番了解。

恰好，一些衙役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证据。

这个证据直指李辉。

李辉摆摆手，“裘大人跟崔氏有仇啊。”

“那崔氏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你不会以为我一个大唐的侯爷就可以和他们对着干吧？”

“我这么年轻，前途无量，何必呢。”

提到崔氏，裘无牙冷笑一声，随后面对李辉严肃说道：”侯爷，您就别藏着T下官对于侯爷过去的种种已经了解不少了，那崔氏做了什么，下官也清楚。”

“刺杀，不良人，如果没有崔氏在后面推动，整个天下，谁没事去招惹一个陛下亲自封赐的传命侯？”

裘无牙说完，叹息一声，“可叹我当年一家三十六口，就因为崔氏一句莫须有之罪，全数被斩首示众，我被发配边塞，直到武德年间才回到长安任职。”

裘无牙眼中通红，明显已经失态了。

这一处地方极为僻静，想来也不会有人来打扰，裘无牙声音越来越高，声泪俱下，皆是控诉。

李辉这才了解到，那崔氏如同庞然大物一般霸占了唐初七大姓之首，不是没有原因的。

天下风云动荡，他们韬光养晦，囤积居奇，利用门客和官员势力，四处投诚拉拢，始终以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出现在所有反王面前。

但当天下一定，他们就出来了，不管是博陵崔氏和还是清河崔氏，过去都出现了不少人才，如果不出意外，今后也会一直涌现出人才。

这样的世家，真的是一尊大佛，怕是武德年间，大唐很多命脉都在崔氏手里吧？

“罢了，暂且这样吧，我不想让人知道你和我有联系。”

李辉转身离去，干脆决绝。

但裘无牙知道，李辉同意了。

“多谢侯爷，下官一定做好！”

裘无牙抹了抹眼泪，露出一丝狠辣，“崔氏，你们等着。”

今日公输木似乎心态好了不少，多年不见太阳，适应了两三天就妥妥好了起来。

李辉给他检查的时候，发现他腿上很多地方的旧伤其实没有那么严重。

“公输先生，看来你这两根铁条起了大作用，看似阻塞了经脉，其实断绝了死气，让其他部位的经脉不受影响，只有那膝盖之上的部位，彻底坏死。”

不知道这老头怎么想的，当时怎么就用了这样的手段。

公输木叹息一声：”呵呵，侯爷，我知道您心里有疑问，那时候如果不是老夫果断，怕是这条命就没了。”

“地底下又不是地面上，更没有阳光照射，能吃到东西，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竹叶青也想知道，在那地下，到底是如何保证食物的？

毕竟，人如果不吃东西，还能够坚持一段时间，但如果不喝水，那就不行了。

“老朽当时也是用家传宝物作为交换，这才有人每日给我送来吃喝，苟延残喘，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公输家的手艺也要断绝了，可没想到，竟然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李辉摆摆手，“你晒会儿太阳，进屋躺着，孙神医一会儿过来给你施针。”

李辉不怎么熟练针灸，这件事还是孙思邈来吧。

用针封住所谓的血管，李辉就可以对公榆木腿上那些腐肉和坏死的组织进行切除了，随后打断骨头，然后续上。

这不是医学知识，而是系统这么告知的。

毕竟那神药价值五十万两白银，操作用法，以及效果自然是值得信赖，系统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竹叶青和杨铁柱现在就在一旁服侍老公榆木，生怕老头子再出点什么问题。

而孙思邈，也出现在了李辉的府上。

“乐天侯，别来无恙。”

自从李承乾排毒结束之后，孙思邈就不经常出现在李辉这里了，但时不时会有书信送来，两人通过书信交流一些医学上的难题。

李辉学到了医学知识之后，就开始用一些后世医学的思路帮助孙思邈理解一些中医上无法解释，或者说解释不通的地方。

比如，为什么按那几个穴位，就一定可以止住鼻血。

为什么金银花对于伤风有效果。

为什么消毒的时候酒精比石灰更好。

两人交流越是频繁，孙思邈在医道一途之上就越是充满了求知欲。

今天过来，估计不到深夜，不把砂锅打破问到底是不会回去了。

李辉也没有想到，在唐朝，自己竟然成了和孙思邈平起平坐的忘年交，甚至在孙思邈的口中，自己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人。

孙思邈只是看了一眼公输木，就开始摇头了。

“李辉，他的腿上已经完全没有劲儿了，我看有点悬。”

公输木不为所动，“阁下是？”

“呵呵，贫道孙思邈。”

公输木懵了。

本来还有些期待的脸，变得失落起来，孙思邈的名字，就算是五岁的孩童也应该听到过。

尤其是孙思邈喜欢在长安周围行医，而且最近在和琛开的万民堂里面没事就坐诊，名声早就深入人心了。

“原来是孙神医，失敬失敬。”

“孙神医，我这腿没救了吗？”

公输木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孙思邈端详了一会儿，摸着胡子缓缓摇头，“阁下的腿，若是贫道动手，或许真的救不了，但如果是李辉动手，应该还有机会吧。”

公输木那一颗沉下的心刹那间又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