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策
作者:北特风 | 分类:历史 | 字数:11.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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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南楚重臣
中豫打下了的北域部落的消息传遍了诸国,南楚、东岛甚至是邦交邻国西宣,都在揣摩中豫的动向,纷纷增兵防御向与中豫交接边境处。南楚,在关内一直是中豫的劲敌,如今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南楚朝堂上群臣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或主张与中豫联姻,或谏言连横东岛协同防御,争议持续了三天,竟然没有得出结果。要说最着急的人还属授天府的钟离形,授天府一直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收集他国军情、策反敌将,更重要的是还暗中资助与中豫交战的邦国、部落。
南楚五皇子的府邸,东西南北各具一间议事厅,最宽敞的那间位于府邸的中轴线的尽头。钟离形在厅内不停的来回踱步,静坐一旁的还有南楚的丞相萧秦,几乎被他扰乱心神,气恼道,“钟大人能不能安静坐下等圣上驾到?晃得眼睛都晕了。”
两人的关系素来不睦,钟离形以为萧秦难堪南楚丞相的重任。授天府虽然属六部之外,只听命圣上。但是在这百官之首面前,钟离形总是装出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张口问道,“萧相,陛下怎么突然召见我等来此呢?”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萧秦同样看不起这谋士出身的钟离形,迟疑片刻。这时门外一名老将跨过门槛昂首阔步走,萧秦到见他,将钟离形的问题抛到脑后,躬身作揖道,“司寇将军,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钟离形哈哈一笑,附和道,“现在已经称司寇将军为侯爷了吧?”
眼前的老将是司寇虎和司寇邕的父亲,唤作司寇达,三年前担任南楚的柱国大将军,出师南征,在指挥与西宣交战中,大破俞天关后,晋封侯爵。三人的年岁相差不大,驰骋沙场多年的他气色与两位羸弱文臣大不相同,浓眉大眼,更显得他精神矍铄。“钟大人,萧丞相。”司寇达抱拳招呼道,语叼浑厚且稳。
随即一个声音自院门外传来,“陛下驾到!”只见男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袭华丽御服彰显着贵气,昂首入内,随行的还有一名护卫。三人见他随即躬身作揖齐声喊道,“参见陛下。”
南楚的君主宇文烆是一个浑圆的老头,久居深宫的他日渐发福,走到在大厅中央停下了脚步,背对三人说道,“众爱卿都免礼吧,”环顾四周后向几人发问,“尔等多久没有回这里了?”
钟离形率先迈出一步,说道,“回陛下,臣等已有十五年没有回到这议事厅了。”
“十五年九个月又三天,”说话的是萧秦,刻意提高语调,见宇文烆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自陛下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国力日渐强盛,与邻国东岛交好,大败西宣,打通了与原羌的贸易,然...。”说到最后一个“然”字时,声音细微,却拿捏得极好,让在场的人都觉得萧秦欲言又止。
萧秦沉默半响,宇文烆转过身来,喉中发出问“嗯?”了一声,,“怎么不说下去了”见他仍低头不语,“那朕替你说,然如今中豫已经统一了整个北方部落、邦国,版图又扩大了不少,南楚还能与之抗衡吗?”见几人低头不语,又言道,“这些年中豫以北的部落、邦国一直中豫打的如火如荼,南楚也一直暗中资助他们粮草、军资,这次信报怎么突然输在粮草供应不足呢,钟离形?”
钟离形听到皇唤他名字时,立马吓的跪下来,心里不停的咒骂萧秦这个老狐狸,城府极深,言谈中表面上对中豫一事只字未提,但这正是他的厉害之处,将周边邻国盘点了个遍,却唯独落下中豫,这不是将皇帝的思路故意往之引导吗?“陛下,微臣办事不力,甘愿责罚。青衫卫一直是授天府的死敌,授天府分散在中豫各个州府的暗探组织悉数遭受破坏、连根拔起。就连暗中提供军资给部落、邦国的运输线也被切断,才让中豫有机可趁。这三年来南楚一直与西宣交战,微臣不得不将精力放在西宣,司寇将军打败西宣,开通了与原羌的贸易线路,授天府也尽了微薄之力。半个月前,授天府从原羌那里购来了三千多匹大宛马。”说着从袖袍拿出准备已久的执凭文帖。
宇文烆接过执凭文帖扫视一眼,抬头示意司寇达确认。司寇达心领会神,抱拳说道,“三千多匹大宛马已由犬子司寇虎接收,安置于皇都城外二十里的马草场。”
南楚的战马多数为枣红马甚至是土种马,品种相对古老。枣红马体格不大,是典型的矮脚马,这类马的虽然耐力好,但相比大宛马,速度和爆发力明显不足。骑兵是疆场上极其重要的兵种,决定着军队的机动能力和冲锋能力。想要建立精锐的骑兵,优质的战马是不可或缺的,然而培育出品质上等的大宛马一直困扰着南楚王朝。原羌盛产大宛马,但与南楚并不接壤,其间隔着西宣,但大宛马一直被视为军资,以前西宣对其流通把控的非常严格。如今有了这条贸易运输,大宛马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原羌购置。
南楚的骑兵逊于中豫、西宣,其根源是战马的品种,没有得到有效的改良,这一直是南楚几代先帝的遗憾。如今有了这三千多匹的大宛马,对南楚战马改良是一个好的兆头,南楚的君主不心动是不可能的,连叫了三个“好”,龙颜大悦,“购置战马一事做的不错,理应该赏,但中豫平定北方一事不可不罚,负责中豫暗探主事论失职之罪处以极刑,授天府各司副司主以上罚三个月的俸禄。”
大宛马的购置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完成了交割,钟离形久久没有呈交圣上为的就是应对像如今这样的处境。三个月的俸禄的责罚,不痛不痒。钟离形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谢陛下从轻发落,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打探中豫的动向。”
宇文烆脸上喜色渐收,问道。“朕今日前来本不想提中豫之事,既然提到了,朕就想听听诸卿的看法,这几日朝中一直为中豫争执不断,始终都没有一个定论。丞相,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萧秦说道,“微臣以为中豫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北方虽然统一了,但其根基不稳,此时若是急于冒进,北方部落残党卷土重来,中豫将会腹背受敌,老臣能想到的,这中豫的皇帝自然也会想得到。故微臣斗胆猜测中豫下一步先是派出使臣与邻邦小国结好。尤其是东岛,这样一来,会使得我南楚孤立无援。”
姜还是老的辣,萧秦对中豫的揣测一针见血,皇帝对他独到的看法十分认同,微微颔首,“那眼下中豫不是最大的威胁,如今南楚已经有了这三千多匹大宛马,挑上一千骑兵组成一支精锐骑兵去往北塞,寻找那六合奇石,”宇文烆将视线转到随行的侍卫,“月幻,由你亲自带队,如何?”
侍卫竟是大名鼎鼎的南楚第一高手月幻,这位老侍卫看不上不是那么外向,言行拘谨,腰间悬着一把精良的佩刀,低下几处斑白头发的头颅在思考,没有急于回复。同样是习武之人,司寇达的性子更是来得直接,直言不讳,抱拳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妥。遥想这数年来,我朝不断派遣几十人的小股骑兵去那北塞大漠探寻,但都是杳无音信,有去无回。这一下子派出一千骑兵出去,且不说到了北塞遇到刑天魁的幽萤三十六骑、烛照七十二甲。就说途经东岛的营州和路州之时,难免引起他们的警觉。若如萧相所言,中豫意图与邻邦交好,来对付南楚。东岛一直使我们邦交,这时候要是再起点摩擦,岂不是称了中豫的心意?”
月幻终于开口说道,“陛下,臣附议,并非微臣壮他人志气,那刑天魁不在微臣之下。而且...而且茫茫大漠中,别说一千骑兵,就算再多一倍,恐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有这六合奇石的位置在哪里至今尚未有眉目...”
“东岛、中豫、刑天魁,位置,五年了,一直在原地打转,”宇文烆脸色一变,勃然大怒,语气暴躁,“朕今日为何找尔等在此议事,可否记得十五年前,四皇争储之时,老四厉害吧?最后还不是...如今朕希望大家能像十五年前那般齐心协力,全力以赴”宇文烆说到最后,语气渐渐平息下来,继续说道“朕不信刑天魁他们真有三头六臂,待我们有了数万匹良驹,挑上几千骑兵,拿下他们,至于东岛的营州和路州,如果是我们的南楚的地界就好了。钟卿,奇石的位置,六司可有进展?”
钟离形说道,“回陛下,六司已经查到奇石的位置就藏在六合卷轴上,六合卷轴一定分为五块,目前六司已经寻得两块。”
与国事社稷、战事相比,这位年迈的南楚的君主对这所谓的奇石的关心程度更加重视,其中的原由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他深知但寻找这奇石并非一朝一夕,所以对六司目前的进展还是颇为满意的。
从议事厅出来后,钟离形出府乘扶辕登车赶回授天府,马车四面很多制作精美的金银丝镶嵌纹饰,衡和轭上装有六个銮铃,这样一辆装饰豪横的马车,在都城内也是鲜有的。梢鞭响起,朱色轴轮转动,銮铃内的铜丸在马车前行中叮当作响。莫约行驶了半个时辰,在车夫的一阵吁声马车停了下来。轿窗外的仲长展探头传话,“首府大人,柴老爷有请。”
钟离形没有一丝的犹豫,示意让他们带路前行,穿过主街几百步子,在一个拐角处右转,在城南的一家酒肆停了下来,午时未到,酒肆的大门却已经挂出了“打烊”二字。酒肆伙计领着钟离形来到二楼廊道尽头处天字一号的包厢,那是柴阔甫单独设立的,厢内装饰的金碧辉煌,琳琅满目。见到钟离形进门,柴阔甫立马跳起,笑脸盈盈,亲自迎接这位授天府的首领,屏退左右侍女,因为是老熟人,开场白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话题,“大伙都听说了中豫已经统一北方那边有消息了,都在议论这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要主动出击还是防守应敌,钟大人,可得透露透露点消息。”
钟离形问道,“柴老爷怎么突然关心起两国的战事了?”
“若两国起了战事,那什么生意最挣钱?那必须是药材生意啊,看看现在那沈老四,不对,估计现在应该喊他作沈老二了,”柴阔甫说道。
在四大富商的圈子中,乃至整个皇都城的富人圈里,都喜欢给四大富商排号,谁家的财力更加雄厚,排名就靠前。你比如柴阔甫是四大富商之首,圈子里都管他叫柴老大,按照四大富商的排行,接着便是石老二,范老三,沈老四。沈家的排名极速靠前,已经严重威胁到这位四大富商之首。柴阔甫感叹道,“南楚和西宣打了三年,沈家的药材生意就赚了三年,如果这南楚和中豫再打个几年,估计以后都管他们沈家叫沈老大了。”
钟离形的面露微笑,奉承说道,“柴老爷子在南楚蝉联了数十年的首富,相信往后这数十年还是柴老爷的。至于两国的战事依皇上之意,是以不动制万动。”
“以不动制万动?虽然柴某是一介商贾,但也知道这战事瞬息万变,等到两国真的打起来了,那黄花菜都凉了。”柴阔甫警觉的环顾四周,倾身靠近钟离形的耳旁窃窃私语。钟离形一面听一面点头,当柴阔甫说完,钟离形的笑容开始发僵,迟疑了半天,说道,“这计划好是好,可...你府上武功高强的门客不少,那裴翌更是南楚一等一的剑客,为何不派他去呢?”
柴阔甫摇了摇头,说道,“我这外甥虽然是个有名的剑客,江湖人,行事有自己的原则,有些事情他可都是不沾手的,柴某也不想勉强他。”柴阔甫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注意到钟离形从入门到两人交谈间,视线频频投射屋宇珍珠、玛瑙、琥珀、等装饰物品,目光灼热,但转瞬即逝,他知道这个人喜爱钱财,却能在珍贵之物面前有这般定力,不愧是授天府的一把手。柴阔甫略微一笑,说道,“这酒肆离授天府不远,一直以来都承蒙钟大人的照顾,其实柴某早就有将它划到钟大人名下的打算。”
酒肆的位置是皇都城城南的繁华地段,每天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酒肆的生意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尽管钟离形位高权重,哪怕他三年的俸禄都抵不过这酒肆一个月的利润,面对这样的一个诱惑,钟离形不可能不动心,脸上强装着淡定,脑筋已然在飞快地转动,一番评估之后,下定决心,“柴老爷客气了,当年要是没有柴老爷的帮忙,我哪有机会进的了王府,从一个不起眼的食客,再后来成为圣上的谋士,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我这个人向来知恩图报,既然柴老爷今日开了这个口,我只是在想如何将计划做到万全之策。”
精明的柴阔甫知道钟离形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个事情已经是事半功。沈家的日益强大让他为自己的地位感到不安。与过钟离形相识到合作二十多年,通过他总是能知道朝廷的进一步动向,借助他的权利地位来打压竞争对手也是家常便饭。作为商人,柴阔甫永远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除了这位授天府的首府,甚至皇室宗亲都时常跟他有生意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