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美努力从回忆中挣扎出来，摆出一个难看的笑脸问贺无奇：“真的么？”

贺无奇一愣，看他这个意思，像是在问：“你真的要跟我两情相悦？”

“呃，大……大妹子！其实我的家乡有很多你这样的人，都是可以被大众理解的……我相信总有一天，熙国也能变成那样。”

这话多少有点胡扯，就算现代也是2000年才有国家将同性婚姻合法化，瞧熙国现在的程度，除非洛美本体真是妖精，可以活上两三千岁还有希望。

“有那样的地方么……”洛美一阵恍惚，如果他们到了那里，是不是就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

“洛袂！你……你……真真气煞我也！”富豪的气的胡子乱颤，想要上前却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指着洛衣怒喝道：“把他给我抓起来，打死！”

“不要！”洛袂慌了，连衣服都没披就冲下床，便如刚降生的时候，一丝不挂的跪在富豪面前。

那是他生来第一次下跪：“不要伤害他！”

最终……洛衣不知被带去了哪里，富豪为了让他“改邪归正”，一口气给买来十几个丫鬟，四个侍妾。

独自一人的时候，洛袂也会想，明明插好了门，也将所有下人都差走了，不知为何爹会忽然冲进来，将他与洛衣赤条条的抓个正着，但看他那幅怒发冲冠的模样，又怎么能怪自己有所隐瞒呢。

在富翁的逼迫之下，洛袂渐渐又变成了双性恋，整日过着殴打下人，虐待侍妾的日子。

他从不觉得自己残暴，因为那些人的笑脸背后，都藏着不可告人的东西……或贪婪、或鄙夷、或不屑、或忍耐、或嘲弄，唯独没有真心……像洛衣那样的真心。

洛袂慢慢变回了那个喜欢毁坏东西的魔鬼，他不再抑制施暴的冲动，或许只有那时他才会产生片刻的快感。

可一切快乐都是有阈值的，最初可能一件简陋的玩具就会让你开心，之后可能就需要一只手机、一台电脑、一所房子、一次施暴、一场杀戮……只有不断增强刺激，才能再次获得开心的感觉。

洛袂亦是如此，他变得越来越残暴、愈来愈嗜血，他用刀子划花侍妾的脸、用牙齿啃下下她们的皮肉、凑在伤口上吸吮她们的鲜血……

每次恢复清醒后，面对着惨不忍睹的尸体，他不禁暗自感慨，既然像洛衣那样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不会再有，那就一直堕落下去好了。

可是，好想再看一眼他的笑容……一眼就好。

……

洛美重新抬起头来，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杀人饮血便从疯魔状态下解脱出来。

他神色复杂的望了贺无奇一眼，轻叹道：“呵，难得的佳品……却没了兴致。”

说着洛美又转向苏离殇，略带遗憾的摇了摇头道：“攻杀术……我也是迟钝了，想必这位苏姑娘……便是大统领要找的苏离殇了？”

驱散掉疯狂与欲望的洛美，将绝美少女、军中术、侠女风范等条件联系起来，很快便得出了……这女的是苏战女儿的结论。

“不错！”苏离殇此时已恢复了一些，挺起胸膛，大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气势。

洛美点点头，重新看向贺无奇：“你……走吧。”

“啊？那她……”贺无奇有些惊讶，然后立即指向苏离殇，虽然话没说完，分明却是在表明：“我得带她一起。”

“她是羊魔的猎物，连我都不敢碰……你护不住她的。”洛美耐心解释道。

“羊魔……又是谁？”贺无奇听着陌生。

洛美此时的眼中，贺无奇分明已经与洛衣重叠了起来，他声音迷离的答道：“那是个比我可怕百倍的魔王……”

他苦涩一笑道：“我平日能维持正常的一面，便是他施展手段折磨出来的……否则几年前我已被抓了。”

“这么凶……可是，他为什么要抓苏离殇？”贺无奇打了个寒噤，洛美已经如此变态，却能被人强行折磨成正常人……这种人物跟雷电法王杨教授有一拼啊。

洛美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关心，抿了抿嘴强压妒意道：“有买家……想要她……”

贺无奇见洛美变得可以交流，忍不住试探道：“要不……你就当没见过我们，放我俩走吧。”

“哼……全放走……凭什么？”洛美声音渐渐变得冰冷，声音低沉道：“当初……谁又放过了我们？”

“额……那继续聊也行……嗯，你喜欢什么颜色。”贺无奇一看他的眼神就知谈不拢，下意识的横移一步挡住了苏离殇。

洛美这会儿也是另类的贤者时间，正处在神智清明的时候，又怎会看不出他的目的，顿时一股无名火打心底升起，咬着牙从口中挤出两个字：“让……开！”

贺无奇还没答话，苏离殇已将他推到旁边，不满道：“你挡着我了！别忘了……我才是主攻！”说话间右手横举大刀，左手抵住刀背，亮了个攻守兼备的架势。

“啊！！！你们……你们为何全都来逼我！！！”洛美双手抱头绝望的嚎叫着。

贺无奇忽然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总结出经验了，只要洛美情绪有起伏，就会愣一会儿神。

他拉了苏离殇一下道：“咱俩趁机跑吧……”

苏离殇摇头：“他速度太快，我们只能僵持或者将其击退……”她握紧刀柄看了贺无奇一眼道：“再说了，士兵背后的伤痕是耻辱……那代表着逃兵或不称职的队友！”

贺无奇尴尬的挠挠头：“我会好好保护你啦。”

正说话间，洛美忽然将双臂缓缓放了下去，满脸都泛着灰白色的绝望，低垂眼眸自语道：“你还是要护她……”

他十指一紧露出爪尖，自顾自的念道：“是你错了……一直都是你错了！好东西……就是该被毁坏！啊啊啊！！！”

话音未落，洛美一改敏捷灵动的进攻方式，内力仿佛不要钱一般疯狂挥洒而出，整个人仿佛从狡狐突然化作粗蛮的犀牛冲撞而来。

面对这种野蛮的打法，贺无奇二人顿时有些抵挡不住，苏离殇刚与他拼了一记还在退步卸力，洛美却甩了甩胳膊，一低头又猛冲了过来。

贺无奇挥剑去拦，面对剑刃他躲也不躲又是猛撞上去，贺无奇倒飞出去化作滚地葫芦，沾得满身都是尘土。

“好！！！再来过！”苏离殇被这种不讲理的打法激起兴奋起来，连嘴角血沫都懒得擦，将刀往肩上一抗主动出言挑衅。

“你敢看不起我……我已不是那个洛袂了！”洛美尖叫一声冲了过来，进攻手段早已没了章法，仿佛泼妇打架一般扬着双爪一通乱抓。

苏离殇索性也不用招式，咬牙将大刀当棍子抡，只听一阵“乒乒乓乓”这番交锋硬是透出了打铁的味道。

洛美的双臂剧痛无比，但这种疼却刚好冲淡了他精神上的痛苦，甘之如饴似的越冲越猛。

倒是仿佛占据上风的苏离殇，毕竟内力差了一截，被对方强横内息不停反震，虽然表面没有什么，却已受了不轻的内伤，只是她丝毫不肯认输，咬牙将涌上的鲜血一一咽了回去，仍是一刀猛似一刀的与洛美对撞。

“喂……说好的配合呢。”贺无奇刚爬起身，就见这二人仿佛发情的麋鹿一般，龇牙咧嘴的对悍个没完，瞧他们不时露出的失神的模样，想必早已撞得头晕眼花。

“太乱来了吧。”眼见苏离殇的嘴角已经开始淌血，他眉头一皱连忙挥剑从侧面攻了过去。

洛美此时再次失去了判断力，纯倚仗内力灌体带来的强大，听见贺无奇偷袭的劲风也完全不在乎，仍朝着苏离殇冲去。

“也罢……就配合你一下。”苏离殇见贺无奇主动进攻，手中攻势一转，难得的做出了招架的姿态，将洛美挡在原地。

趁着这个停顿，只听“噗”的一声，贺无奇借助前冲之力，全力的一剑终于建功，刺入了洛美左肋一寸有余。

“啊！”洛美痛叫一声，双爪齐拍在苏离殇的刀上，将其击得倒飞出去。

“唔……呕……”苏离殇终于把那口血吐了出来，强撑的一口气尽泄，拄着刀发了几次力却爬不起来。

意志力在面对同级对手时，可谓是取胜法宝，但面对更强大的敌人时，却抹不平实力上的差距。

“糟了……这恐怕就是内力蚀体了。”青曦曾讲过这种情况，贺无奇也用科学的方法琢磨过，如果把内力看成一种类似生物电的能量，最粗浅的用法就是通过刺激细胞与神经在一瞬间达到增强力量、速度，加快神经反应等作用。

（如果通过一些特殊的心法，甚至还可以释放出带属性的攻击，比如玄冥神掌，火焰拳之类的。延缓身体新陈代谢，比如龟息功等等。）

如今洛美的真气到了苏离殇这边，身为外来者自然会造成排异反应，只有用能量相当的内力才能祛除。而这些外来能量通过刺激她的神经、肌体，不仅会导致全身麻痒疼痛，同时也会影响她大脑传往身体各处的神经信号，导致身体逐渐僵硬直至失去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