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护身符

感谢那个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姓名的半拉子乐工，让这么一场宴会歪楼得不是特别厉害。

一声钟鸣，提醒了大家伙儿，这正开宴会呢，不能老是打打杀杀、哭哭啼啼的，还要不要点脸了？

如梦初醒的众人，急忙接着奏乐接着舞，观众们也各回各的座位，假装欣赏起歌舞来。

不是所有人，韩仁杰和石达两个戴罪之身，还跪在当中间，等着发落呢。

这新来的官员，也不知道和皇爷是什么交情，说起话来那叫一个没完没了，丝毫也不考虑俺们的腿是不是跪麻了，是不是需要上厕所。

这人一上了岁数，就不能憋尿。又加上这么一惊一乍的，韩仁杰早就扛不住了。

那张白皙的脸蛋儿，憋得通红通红的，随时可能要崩的节奏。

这边，赵大锤还在和翁德馨讨论《保甲法》的利弊：“一个好人可能会做错事，一个坏人也可能做好事。而且，王安石到底是不是坏人，还两说着。

你不能因为讨厌一个人，就说他的一切都是错吧？你是要跟他谈恋爱吗？”

在赵大锤的认知里，只有坠入爱河的人才会这么情绪化。

爱的时候，恨不得连对方脚上的死皮都想尝一尝。

不爱的时候，他（她）说太阳是圆的都是谬论。

平 胸而论，王安石也没干啥天怒人怨的事儿，不就是触动了你们这些士大夫的利益了，至于把人家全盘否定吗？

“非也非也。”

对赵大锤的人身攻击，翁德馨当然要据理力争：“王安石推行保甲法，是要把我大宋引向秦朝的耕战之法，这可是歧途啊！”

“秦朝不好吗？”

“二世而亡，何好之有？”

看似无敌于天下的秦朝，只传了两代就完蛋了，实在是让人不敢说，秦朝的策略都是对的。

“哈哈，别那么较真嘛！我也不是要照抄王安石的，变化还是有一点的。”

变化一点儿，跟不变有什么区别？

“你咋那么多事儿呢？就跟个病得要死的人似的，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喝，最终没病死也得饿死。”

赵大锤这话一说，翁德馨的脸都绿了。

这还歌舞升平地开宴会呢，虽然这个宴会实在是不怎么让人愉快，但您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是不是有点败兴呢？

“只是个比方，又不是真咒你。再说了，你这身体倍棒的，吃嘛嘛香的，咒几句也死不了吧？”

“你别跟我打岔，我就问你，你到底打算怎么变化一下。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你要知道这里面的深浅。

王安石那么个大才，都在变法上搞得灰头土脸的，你觉着你能行吗？”

变法这玩意儿，说难也难，说容易其实也挺容易。

说白了，主要看由谁来推动。

你要是从下往上推呢，就跟滚石头上山似的，稍不留神就会脱手，要么崩了，要么就是自己被压死了。

但要是从山顶往下扔石头呢，除了刚开始的时候，需要小小地推那么一下，剩下的事儿，就交给地球吧！

只要地球引力还在，它就能顺着山坡一直滚，一直滚……

“好嘞，皇爷，俺们俩这就滚！”

韩仁杰和石达这一对难兄难弟，好不容易听见了赵大锤嘴里崩出个“滚”字，那叫一个高兴啊！

这节骨眼上，不赶紧滚还等着吃刀削面啊？

“回来！谁说让你们走了？”

“您可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的主儿啊，可不能逗我们这些小民玩儿啊！”

两个家伙磕头如捣蒜，忙不迭地求饶。

今儿个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想善了几乎是不太可能，今儿个得出血，大出血。

如果能保住命，散尽家财也就散尽吧，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愁没柴烧。

青山都没了，那就什么指望都没了，山上的那点柴火也成了别人的了。

既然这样，倒还不如直接把柴火给送人了，免得别人惦记，再来个落井下石啥的。

“草民有罪，草民有罪。草民愿意把所有的家产都捐献出来，只求皇爷开恩，给草民一条生路。”

还别说，都是一路货色，说出来的话都一字不差，跟二重唱似的。

赵大锤笑了：“你们到底给多少钱？”

“这……”

之所以拉个长音，不是因为意外，更不是打算讨价还价，而是他们俩在计算自己到底有多少家产，够不够买命的。

万一皇爷认为我们的命很值钱，你要是拿个千儿八百贯的，他会不会认为我们没诚意，是在故意羞辱他呢？

给自己定价，难啊！

“开个小小的玩笑，你们不应该配合着乐一下吗？”

“呵呵，真好笑。”

“我不要你们的钱，也不要你们的命……”

“谢皇爷！”

“暂时的。”

“呃……”

“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要是真想杀你们，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们能比完颜宗哲禁杀吗？那么厉害的一个机器人，还不是说杀就杀了？”

“您说，需要我做什么，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石达不愧是常跑江湖的，率先会过意来，率先表态。还捎带脚的，把韩仁杰给踢出去了。

“皇爷，从今往后，小的，呃不，我全家老小的命就都是您的了，您说，让我们干什么吧？”

比表忠心，韩仁杰就没服过谁。

辽人在的时候，他很忠心；金人来的时候，他也很忠心，只不过没有石达表现的那么猖狂而已。

要不然，凭什么金人会饶过他？

老跪族了，没有点底蕴，好意思活到现在吗？

“你们的命，我不要。如果你们实在是想给，那就给翁大人和孔先生吧。我知道你们俩在这里的影响力，我也无意把你们连根拔起。

但是，这两个人，我将来是要有大用的！

如果我大军开拔，他们俩就是我留在这里的代言人。你们的任务就是，保证他们的安全，协助他们的工作，维护境内的治安和民生。

但凡有一丝丝的差池，提头来见！”

保证安全没问题，只要不是有大军来攻。

但各种工作的开展，想要确保没有一点点的纰漏，是不是有点不太切合实际呢？

万一出了问题，就要杀我们，是不是不太好呢？

如果是有什么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怨谁去？

“怨谁？怨你们！我照样杀你们！”

天啊，这还有木有一点天理了啊，还有木有一点王法了啊？

翁德馨也觉得没必要，为难别人来保护自己，协助自己开展工作，你这看不起谁呢？

要知道，太学的学生，可不只是会舞文弄墨的哟！

“无妨，多个护身符总是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