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逃学威龙（上）

书院招生的公告贴出去好几天了，临时的校舍也找好了，预想中的客似云来的局面并没有发生。

这怎么跟天气一样一样的，万里无云啊！

但凡能收着三五个歪瓜裂枣，赵大锤也不至于逮着个熊孩子交给翁德馨管教不是？

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嘛！

“哼！”

翁德馨坚决拒绝了赵大锤惺惺作态的攀交情。

他那吃了吐的臭毛病，坚决不能再惯着了。

孔方也没收着学生，让他这个本县书院正牌的山长也挺没有面子的。

今儿个好不容易才逮着了一个——还真特么是逮着的，那可是万顷地里一棵独苗啊！

孔方笑道：“既然翁大人不愿意要，老朽倒是可以代为管教一下。”

“凭啥？我的学生，为什么要给你？孔先生莫要嫌弃欺本官年幼，本官的学识品格，在太学也是不落于人后的。”

“翁大人不是不太乐意嘛，毕竟这个学生有点小瑕疵。给我吧？”

“子曰有教无类，我怎能因为学生有瑕疵就放弃他呢？不行！”

“这个学生得罪过大人，只怕会与大人有隔阂，还是交给老朽为好。皇爷，您说呢？”

“笑话！本官胸怀宽广，岂会因为一个小孩子的无心之失而责罚于他？此事，就不用孔先生费心了。”

不是，一个问题学生，你们就这么争抢，值当的吗？

将来，不愁没学生，你只会发愁学生太多教不过来。

做人，要大气一点！

为了完成扩大招生规模的任务，赵大锤已经勒令韩仁杰和石达，必须首先交出自己的孩子，还有亲朋好友的孩子。

不就是杀熟嘛，谁不会咋的？

杀熟其实也分人、分情况，赵大锤还没有掌握其中的诀窍。

如果是个家大业大的，杀也就杀了，大不了就是出点血，也算是认清了一个人的人品，不会伤筋动骨，也不会导致两个人反目成仇。

可如果人家本来就是只小蚂蚁——不是那个金蚂蚁哈——你又能杀出几两肉来？

韩仁杰已经老了，儿子早就奔赴了远方的诗和田野，孙子也过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不需要进本地的小学堂了。

石达倒还算壮年，可他就是一个外来的混混，根脚不在本地。

手下的人呢？

不客气地说，两边的手下都是有爹生没娘养的泼皮混混，要么是孤家寡人一个，要么就是问题儿童一堆。

都招来了，不是给二位负责教学的大人添堵吗？

马屁可以不拍，因为比拍到马腿上要好。

“怕啥？连几个毛孩子都管不住，我要他们有何用？”

赵大锤的宗旨，一向是管杀不管埋。

你翁德馨和孔方，既然敢当那个为人师的表，就得一个人扛起所有的罪。

如果不行，那就换人！

我还真告诉你了，我大宋就不缺读书的！

翁德馨哈哈大笑：“你也不用激我！如果不能把这些顽童教好了，我就，我就不回去了！”

孔方也很有自信：“小孩子嘛，只要耐心说服教导，终能成才的。老朽有信心，教好这些孩子。否则，我也，不回去了？”

“你们可都拉倒吧！”

对这种毫无诚意的军令状，赵大锤根本不在乎：“翁兄，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不能使这里面貌一新，我就行文至太学，推荐你当太学的教谕。”

教谕者，太学的普通讲师也。

让翁德馨回去当教谕，说不上是高升还是贬谪，基本上属于平调——地方官到大学当老师，或者是个副校长，没毛病啊。

但也足以说明了，翁德馨的个人技能，只能用来教学，而不适合搞行政工作。

翁德馨大笑：“三个月都不能使一地有所改善，我还有何面目回太学任教？我虽迂腐，但尚可救药，多谢皇爷厚意了！不必！”

孔方连太学的门都没进过，见翁德馨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禁眼红不已：“如果是老朽，只怕会特意完不成任务了吧。”

只是单纯的感慨，既不是影射翁德馨出身好，也不是激将翁德馨好好工作，单纯得很。

“你……”翁德馨实在是没什么可回复的，只能直接下线，不理他。

赵大锤可不能看着易县书院唯二的两位老师不团结，只能直接让孔方死了心：“您老就别瞎想了，这里就是你的山长，永远的。”

“真的吗？”

孔方这下子才算是放心，终于有个稳定的工作了，来之不易啊！

来之不易的不仅有孔方的山长职位，还有那些歪瓜裂枣生的小歪瓜小裂枣。

经过韩石两家的共同努力，易县书院第一届终于，开课了！

教员两名，孔先生和韩先生；生源二十多名，从七岁到十二岁的都有。

因为暂时没有女教员，招收女生多有不便，为赵大锤辉煌的一生留下了永难磨灭的污点。

女拳主义者灵魂三问：

你为什么不招收女生，是不是看不起女人，是不是大男子主义？

你说，你说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但就这二十来个孩子，就让翁德馨的脑袋都大了几圈。

年龄不一样，家庭情况也不一样。

有的是死了爹，有的是没了妈。

有的上过两天学，有的是半个字也不认的。

这么一堆良莠不齐的孩子，你总不能都放到一个班里教学吧？

不符合教学规律，不符合儿童心理和生理发展的特点啊！

“分班吧！”

翁德馨和山长孔方商量。

“不行啊，就咱们俩人，分了班就没有一点点休息的时间了。”

“不休息就不休息了呗，有什么关系呢？”

“嘿嘿，你还年轻，我可是年纪大了熬不住了。再说了，在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你确定自己就没个头疼脑热和杂七杂八的俗务吗？”

人吃五谷杂粮，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永远不生病，但就这样混杂在一起，翁德馨始终觉得不甘心。

太学还分三六九等呢，这些孩子在一起，会不会互相影响，跟着大一点的学生学坏了呢？

“无妨，无妨。你初来乍到，不知道这里的孩子的特点。皮是皮了点，但都没什么坏心眼儿，还是很知道尊师重道的。”

话音未落，一个孩子就着急忙慌地跑来了：“韩先生，不好了不好了，你家的侍妾走错了路，到了学堂里，跟学生打起来了。”

“哎呀，我得赶紧去看看。”

按赵大锤的意思，书院中午管饭，也算是给点福利。翁德馨的两个侍妾，就被征召来给书院做饭了。

反正人数不多，伺候自己家的同时顺手就做了，累不着人。

但那两个侍妾，心里都有点不痛快，今天又是第一次来，很有可能走错片场，跟那些孩子起了争执。

被那个学生领着，翁德馨迅速往教室跑。

小孩子的腿脚快，眨眼就没了踪影，翁德馨正纳闷呢，一个硕大的箩筐就兜头盖了下来……

“不好了不好了，翁先生迷路了，掉沟里了。山长你赶紧去看看吧？”还是刚才那个孩子，又跑来报告“不好了”的消息了。

“这……小韩大人也忒不小心了吧？快领我去看看。”孔方一边抱怨，一边随着那个报信的孩子，上了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