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也与朱慈晨一样，以为收拾了陈演、时光享俩人，这场辩论就基本上结束了，大臣们就会用惯用的伎俩逼宫，自己就趁机把朱慈晨赶出太和殿、赶出京城，却没想到这时候余煌会跳出来，好在朱由检做皇帝有十几年了，装B的水平已炉火纯青，表情看不出有丝毫变化，说话依然从容不迫：“余爱卿有话不妨直说。”

“回皇上，朱公子的万言书臣仔细阅读过，许多内容过于超前，不合时宜。只是一个连童试都未通过的人，竟然能出口成章让人疑惑，微臣想知道朱公子究竟是鹦鹉学舌，还是有真才实学。”

余煌话说的客气，话里行间却透露出对万言书不怎么认可的意思，但他没有对万言书直接发起攻击，而是绕过万言书，质疑朱慈晨那篇看似随心而作，其实是背诵老梁的那篇文章。

虽然整个太和殿的人都知道自己和朱慈晨的关系，但自己是皇帝，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没人敢挑明了说。如今出现意外情况，自己要撇清关系，即使朱慈晨沦陷了，自己也有回旋的余地，将朱慈晨从泥潭里拉出来，若是有人敢公然挑战皇权，自己不在乎多杀两个人，因为朱慈晨不仅是自己唯一的知己，更重要的是，朱慈晨能完成朝堂上不能完成的任务。

朱由检看都没看朱慈晨一眼，就直接甩锅给他：“朱爱卿，你来说说。”

“九州生气恃风霜，万马齐暗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状元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不是和大多数酸儒一样，眼光有一定的局限性。老子都懒得搭理你，直接背一首你从来没有听过的诗给你听听，让你知难而退。

“皇上，朱公子才学臣知道了，足以配得上青年才俊这四个字，臣为皇上贺！”

余煌有些虎头蛇尾，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草草几句评语就收场了，这让朱由检有点摸着头脑，不过这样更好，自己也不想节外生枝。朱由检挥了挥手，示意余煌归列。

余煌并未直接归列，而是绕到朱慈晨声旁，用只有俩人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朱公子，老夫有意与你小酌两杯，不知意下如何。”

堂堂状元郎，正四品右庶子请自己喝酒，朱慈晨没觉得有什么荣耀，余煌的态度前倨后恭，弄得自己一惊一乍的，到现在还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朱慈晨也没拒绝，自己对他目光短浅可以不满，但他能以身殉国的忠诚却不可以无视。

想将万言书撕成粉碎的大臣很多，想将朱慈晨碎尸万段的大臣也有很多，原本以为这么多人对付朱慈晨一个人，不需要费什么劲，痛打落水狗就好了，只是没想到己方接二连三失利，一切的准备全都落空。

敢跟皇上顶嘴的臣子很多，不怕庭仗，甚至不怕死的臣子也很多，只是让他们死后还遗臭万年，就没有几个人愿意了。朱慈晨能对陈演、时光享两人的一切了如指掌，这说明那小子早有预谋，且还不知道那小子究竟查了多少人的底细，贸然出手很有可能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所以太和殿突然安静下来，只是这种状况没有维持多久，就有人出列讲话了。

“微臣蒙皇上信任，所奏所请无不听，增兵、增剿饷等，臣建议的国策虽收效甚微，但皇上依然对微臣信任有加，臣每每思及至此夜不能寐。臣才轻德薄，虽兢兢业业，恐有负皇上重托。今朱慈晨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可堪大用，臣举荐朱公子入朝，助臣一臂之力，望皇上应允。”

杨嗣昌老奸巨猾，自贬身份，以退为进，既然朱慈晨做足了准备，自己就不再纠结于万言书，而是改为棒杀，只要将朱慈晨忽悠成自己手下，捏死朱慈晨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能站在太和殿的都是人精，对杨嗣昌的用意门清，杨嗣昌的话音刚落，陈新甲就带头说了一声臣附议后，紧接着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的声音此起彼伏。

朱慈晨扫视一眼大殿，趴在地上附议的臣子黑压压的一大片，只有寥寥几个人站在那儿，看来自己的万言书得罪不少人，个个都想置自己于死地，不过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朱慈晨不怒反喜，好整以暇站在那里，等着朱由检跟自己唱双簧。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挪了挪屁股，用只有他跟朱慈晨俩人才能明白的眼神，对视一眼后道：“朱爱卿，还不谢谢诸位大臣。”

“皇上，万言书不是草民一人之功劳，而是天下万民之功劳，只不过草民收集整理民间信息而已，故草民不敢邀功。草民无德无才，当不得众大臣的厚爱，请皇上收回成命。”

万言书是老子写的，老子偏要说是天下万民的意愿，无凭无据的，看你们这帮大臣能奈我何。

“朱慈晨，朕金口玉言岂能儿戏，现在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入朝为官；要么滚出京城，且不能带走分毫财产。”

朱由检板着脸，说的很严厉，可忽悠不了众大臣，苦于没有证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由检跟朱慈晨唱双簧，且还要说一声皇上英明。

“皇上，草民一家老少几十口人，若是不带盘缠，出了京城让草民一家老少怎么生活啊！”

朱慈晨说的很可怜，就差没掉眼泪了，可朱由检丝毫不给面子，说了一声退朝，就带着一大帮太监、宫女离开了太和殿。

离开皇宫的朱慈晨正要上自家的马车，却发现不远处的余煌向自己招手，只好将抬上去的腿放下来，向余煌走去。

“余大人，小子已经惹怒了圣上，你还跟小子走这么近，就不担心受到牵连呀！”朱慈晨边说边爬上余家的马车。

余煌把屁股挪了挪，给朱慈晨让出足够的空间后道：“朱公子，你与圣上的关系已是公开的秘密，你的万言书能绕过内阁直达天听，足以证明你跟圣上的关系没有半丝裂痕，也足以证明圣上早已知道万言书的内容，今日在朝堂上，只不过是你跟圣上唱双簧戏而已。”

朱慈晨还以为自己与朱由检配合得十分默契，天衣无缝，没想到漏洞百出，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朝中大臣子们的智商，能看穿自己与朱由检故意放烟幕弹的人，绝对不止余煌一个。自己要抓紧时间离开北京，不能给大臣们有过多的反应时间，否则将后患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