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春正好
作者:秋水烟濛 | 分类:历史 | 字数: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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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仇起
大成泰丰年间,蒙古首领达答在部族混战中崛起,由于长期没有手工业和农业的支撑,达搭多次向大成王朝提出开放边境互市的要求,然而鉴于蒙古族成百年来烧杀掠夺的前科和大成王朝本身对蒙古族的非议,大成王朝始终未答应。就这样,达搭开始对大成的战争,后大成派出户部侍郎关敬修驻守边关,关敬修虽文官出身,足智多谋,多次打退打败达搭的进攻,加以坚固的城防。故多年来,达搭不敢再发动大规模的战斗,但却开始打起了游击战,多次骚扰大成边境。
关安宁,关敬修女儿,4岁随父亲来到永平抚宁县镇守边关,因得父亲军中事务繁忙,6岁起和哥哥关安冀便被托付给父亲故知抚宁县文士魏建中处学诗书礼仪,因得父亲和师父开明,关安宁得以学习兵法、骑马、舞剑等男儿所练器物,更因聪慧过人,有时甚至比自己的哥哥和魏家师兄学的更出色些。虽母亲多次指责,倒也拗不过父女俩,所以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但却养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
这一年,关安宁十四岁,离关敬修离开京城已经十年了.十年来,关敬修一直鞠躬尽瘁,不敢有丝毫放松,达搭也不敢有大的冒犯。但是长久的边关镇守和操劳,以致身体越来越差,这一日起床竟大咳起来。妻子见状不禁心疼道:“你这一辈子为国为民,可是这边关到底也没有安稳过,虽没有大战,这小打小闹也没有断过了,你也老了,不若上奏陛下,辞去职务,回京调养。”
“你懂什么,达搭多年不来犯,若是现在离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替,他必然趁机入关掠夺,到时不知多少百姓背景离乡,生灵涂炭,我答应你,过两年有了合适的人选接替我,我便带你和孩子回京。”
正说着,关安冀慌慌忙忙的进来了,“父亲,宁儿私自带了婢女去了抚宁县魏老师家,我在她房间里发现这个。”关安冀随手递过去一封信。
“胡闹,现在抚宁县经常有蒙古强盗出没,非常危险,你赶紧带护卫去找她,务必把她带回来。”一边说一边急得直踱步,母亲则吓得面如死灰,直在旁边搓手。
“是!”关安冀不顾的多想,就叫上几十个侍卫快速骑马而去。
原来,关安宁十岁时,因父亲升职去了永平府做了三边总督,自己跟着去了永平府居住,而魏建中却一直居住在离永平府几十里外的抚宁县。这一别,竟也几年的时间,几年来,关安宁在这里读书只能读些四书五经,觉得实在没有意思,想念魏师父的兵书和兵器,想念师母。想着如果告诉父母就没有可能去,于是在凌晨带着婢女玉晴女扮男装一起骑马去了抚宁县。一路骑马到抚宁县,却看到难民四处逃散,许多人衣衫褴褛,孩子们饿的眼窝深陷,骨瘦如柴。关安宁虽未锦衣玉食,但是从未缺过衣食,有地方住,有书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许多人为一碗没有几粒米的粥抢的死去活来。她让婢女把自己剩下的一点干粮给了一位老大爷身边的孩子。老大爷赶紧给他作揖到:“谢谢好心的公子。”一边用手拍着自己身边狼吞虎咽的孩子,防止孩子吃得太快噎着了。
“老人家,这里怎么这么多流浪的人?”安宁问道。
“家里的东西都被蒙古人抢了,儿子也抓走了,后来干脆一把火烧了房子,这群强盗。公子,我看你不是本地人,你若是只是路过,就赶紧离开吧,这里不太平呀!”
抚宁县,魏府,一阵敲门声。
“关家小姐关安宁求见。”仆人报
“快请,快请。”魏建中很快从府中出来。
“安宁,你怎么过来了,你这是?”看到办成男装的关安宁颇有些惊讶。到时魏夫人一手抓住安宁,不停地打量着说:“快让师母看看,真是长高了不少,这副打扮倒还真像个白衣翩翩的公子哥。”
安宁赶紧忙着叩首:“师父师母,安宁好想你们,师父你们也不去看安宁,我在永平府闷死了,读的都是四书五经,父亲不管我们,母亲不让读兵书,不让习武,也不让骑马,更不让拿兵器,我想从师父这拿些兵书回去读,师父答应我送我兵器,我现在十四岁了,我特意过来拿。还有还有,我想念师母做的杏仁酥和凤尾鱼了。”
“可你爹爹知道吗?这里不太平,你可不要胡闹呀!”魏老夫子道。
“他知道我还来的了吗?”安宁调皮的说。
“不行,赶紧回去,你爹爹在家得担心死,我派几个仆人送你回去。”
“师父师母,我赶了一天的路,中午就没有吃饭,现在天都黑了,我就在这吃一顿饭,住一夜,明天早上就离开。”安宁撒娇道,手不停摇着师母的胳膊。
“老爷,孩子既然那么远来,就让她住一夜,我们派几个得力的仆人去给关大人报个信,就让安宁在这里住一夜吧,我见着孩子也有好多的话呢。
“好吧,好吧,就住一夜,明天赶紧回家吧!” 魏师父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师父,咱们抚宁县好多流浪的灾民怎么回事呀?”
“唉,自从你父亲调到永平府,这河套地区就被达搭抢走了,本来抢走了也没人在意,毕竟那只是快荒地,但是抢走后,达搭就每天到抚宁这抢,一开始只是边境,现在都伸到境内来抢。基本都是晚上来,凌晨走,抢人抢財,抢光就烧,害得老百姓无家可归。”
“这里的守卫呢,我一路过来,城门都没有几个官兵把守,巡查也不严。”
“你爹调走后,这抚宁县防卫首领赵福德贪污军饷,兵心涣散,好多人觉得抢的是百姓不是他们,又抢不了官府,便放任不管了。”
“老爷,夫人让你和小姐吃饭了。”仆人来请。
安宁也不客气,着急到饭桌前说:“终于又吃到师母做的菜了,这道杏仁佛手是我的最爱,还有凤尾鱼也超好吃。”关安宁边吃菜边回忆小时候的快乐时光,师父师母宠着她,哥哥宠着她,还能和哥哥、魏家姐姐一起读书,抚琴,舞刀弄剑。只是后来哥哥上了战场,姐姐嫁了人,自己也随家人调到了永平府。
是夜,留宿魏家,半夜忽被刀声、火声、嘶喊声吵醒,出门后才发现有蒙古人来抢劫,仆人早已吓得面如死灰,花容尽失。安宁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吓懵了。蒙古鞑子发现他们立即呵斥他们到院子里,老师、师母加几个仆人也都赶到院子里被蒙古人看管着。带头的约三十余岁的粗壮汉子命令来人四处翻找财物,因未得几件财物,便反复询问魏世中:“钱物都房子哪里了,赶紧叫出来,饶你不死。”
“老朽辞官多年,家中真无多少财物,搜到的那些,英雄都拿去吧,请不要为难家中老小。”魏建中进士出身,一生只做过几年官,后因身体不好边辞官回家做了个教谕,实在没有多少收入。
强盗半夜出来,抢了几家都没有抢到什么,后来觉得这处宅子看起来比旁边百姓的房子还算富庶,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抢到,心中自然气愤,便想杀人了之。于是把刀架到魏建中的脖子上:“今晚大爷没抢到钱,很不高兴,你要倒霉了。”说着便要下边的动手。
“住手,要钱我给你。”安宁不顾害怕大喊道。
“哦,不错不错,拿出来吧!”强盗头子本来就是抢钱,不想杀人,听到有钱拿,便停手了。
“我现在没有,但是你们可以抓我回去,我可以给你们当人质换更多的钱。”安宁无法预知这样做的后果,但是为了救师父和大家的命,只能只走出一步。
“公子,不要呀!”仆人在旁边扯着她的袖子道。
“安宁,不可!”魏建中也大声阻止着。
“我爹乃抚宁县总兵陆献,今日奉命来拜见我爹故友魏师父,如果你们动了我和他们,定会有恶战一场。”关安宁想了想,镇定自若的说,暂时不能说出爹爹的名字,否则可能麻烦会很大。
强盗头子听到这个名头确实有点吃惊,自己小打小闹抢财杀人,暂时还没有准备和官府起冲突,宁愿少抢点,也不想现在就挑起矛盾,但他久在江湖上混,随后就镇定下来:“你说是就是,把我们当猴子耍嘛?”
“我看这个小子细皮嫩肉的,倒像是个官家子弟,不如把他绑回去交给老大,好歹也能领个大功。”小随从在旁边说。
“好吧,老子只求财,也不想要谁的命,今日就且带他回去,其余人都放了吧,倘若真是总兵的儿子,你们三日之内通告总兵带钱来找我们头达搭要,若不是,就别怪我要了她的小命。”说完摆手让手下把她绑起来。
正在几人准备捆绑关安宁之时,几柄冷箭“嗖嗖”地射到蒙古贼的头上,一群毛贼瞬间倒地,关安冀带着士兵赶到了。
关安宁瞬间清醒过来“哥,你来了!”赶紧甩掉身上还未绑好的绳子,跑向关安冀。
这边关安冀一边抱着她说“好了好了。”一边忙向魏世中叩首示意“老师,父亲让我带安。”魏忙不迭的请进屋。
魏建中问道:“你父亲是否安好。”
“父亲一切安好,倒是,抚宁县这里倒不像父亲在时那样安宁了,今日一路走来倒见了很多灾民,怎么就连老师家都招了土匪。”关安冀道。
“唉,自从河套被蒙古鞑子占了以后,咱们这里就不得安宁,每天总要被抢几回,不是杀人,就是抢财,弄得民生不安呀,这里的总兵陆献也不过问,甚至私下可能早有勾结。”
“岂有此理,我一定上报父亲,让他上书朝廷,收复河套,惩治此类败类,定不能让百姓受蒙贼侵扰之苦。关安冀18岁跟随父亲在辽东守关,早已继承了父亲的家国情怀。
“今日系老夫无能,让安宁受惊,不过今日若不是她,老夫早就命丧黄泉了。”
关安宁在旁边低眉顺眼地听着,不停的用手捋着头发,等待着来自家兄的训斥。
“安宁,你真是胡闹,看回去爹爹怎么惩罚你。”安宁自知理亏,也不辩驳,自当收拾行李,跟随其兄上路。此间,二人邀请魏世中一家一同上路,但其不肯离开故土,二人只好拜别老师,回永平府了。
永平府,关敬修又担心又气愤,后见兄妹进门,遂大发雷霆,关安宁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边关本就不太平,在永平都不许你出去,抚宁县经常有蒙古人出没,若是被掳了去,势必挑起边关之战,你想过后果吗?”
“爹爹教训的是,女儿知错了,女儿只是一时想念师傅师母,下次再也不敢了。”安宁看到父亲那满脸着急的样子,听到父亲的一番话,终于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了懊悔。
看着女儿一脸灰尘,风尘仆仆又战战兢兢的样子,心头一软,口气倒也松了下来。“知错就好,先回房间吧,为防再犯,这次就罚你在房里面壁一月,不准出门。”
当晚,母亲来到安宁的房间,给安宁送了一盅红枣雪梨粥“宁儿,阿娘给给炖了粥,你快趁热喝了吧!”
“谢谢阿娘,我等一会就吃。”安宁拿起梳子,在梳妆的地方梳理她那乌黑的头发。母亲见状,从她手里拿过梳子帮她梳理着,“宁儿,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阿娘,长大真的好闷呀,想读的书不能读,想和爹爹出去打仗也不行,真的想念小时候跟着魏师父的日子。”安宁道
“你哪里像个女孩子,如果生成男孩子,定可策马战场,舞刀弄剑,安僵报国,可是这是我们做女人的命呀,我们女子生活在这个时代,便只能居住这后院一地,将来嫁个好人家,便是最大的成就了,你呀,就会瞎折腾。”
“我不要嫁人,我要守在父亲和母亲身边一辈子。”安宁趁机投进母亲的怀抱。
“胡话,哪有不嫁人的道理。”母亲抚着她的头说。
很快,关安冀将抚宁县的情况和魏家遇劫的情况一一汇报给了其父亲。
“自失河套,抚宁如同蒙古鞑子的探囊之物,对我大成百姓想抢就抢,想杀就杀,弄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关安冀作为一个立志报国的青年,义愤填膺的感叹着。
“不错,百姓之事,焉能不管,大成天下,也不能容他人践踏肆虐。但是抚宁总兵从未报告此事,这事还得了解清楚从长计议。”关敬修多年在朝为官,知道朝廷奸臣当道,如若走错一步,很可能被人作为把柄,抓住不放。
“父亲,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收复河套是没有问题的,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况你也说百姓事,岂能不管,你还在犹豫什么呀?”
“打仗岂是容易的事,此事须奏明陛下,须商议对策,准备军粮,找合适的理由,此事须从长计议,你先下去吧。”
关敬修也是有着报国热情的人,但此事为何犹豫,因为大成虽成立百余年,如今也算国富民强,兵强马壮,可泰丰皇帝登基以来却沉迷声色犬马,炼丹之术,对国事几乎不管不问,朝政如今把持在内阁大臣严奎和林望手中,林望和关敬修系同年进士,一同在朝为官多年,此人为人正派,心系苍生,胸怀天下。另一人严奎却是一个为了地位和权益不择手段的伪君子。二人多年在朝廷也是斗的你死我活。他不知道上书的后果会是什么样,因为打仗是有两种结果的,如若成功,乃是一劳永逸,万世之功劳。如果失败,则可能损兵折将,被奸人损害,甚至可能家破人亡。想到这,他是有些犹豫,但想到流离失所的百姓,他还是写下这篇满怀报国热情,誓要恢复河套的奏折,因为这是他的一腔热血和美好理想。
奏折收到后,皇帝立即召集大臣商议。完全未出关敬修意外,林望当即表示坚决支持。“河套原本大成属地,理应加强军备,恢复河套,还百姓安宁。”泰丰帝不置可否。
“皇上,此举万万不可。”严奎立即上奏反驳
“有何不可,此事一无合适的理由,二无十足必胜的把握,若败军必连累百姓;三无充足的银钱准备军备和粮草,此事乃劳民伤财之大事,断不可行也。”严太师每一条都有理有据,皇帝听了连连点头。
其实,皇帝归根到底是不想折腾,而严奎句句说到他的心里,便下了决定:“此事以后再议,你们都退下了吧!”
时下让太监宣布退朝。
林望的计划破灭,但他并没有放弃,他决定日后再试。
东宫凌烟阁,林望正在教十岁的太子和十四岁的林纾读书。林纾,林望之子,太子陪读,五岁能文,善骑射,是个文武全双的男子,故8岁便被选入宫陪太子读书。相比较说,太子就资质平平,既在读书上无什么心思,也不愿意在骑马射箭上下功夫,每日喜欢杂书闲画。因其和林纾一同长大,倒是对其极度信任和依赖。
“今日的主题是报国,林望提出问题,“你们认为男儿何以报国?”
“古人曰精忠报国,为人君者以天下为己任,为人臣者以君主为己任,视为报国。”太子道。
“汉家旌旗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愿的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报国者以天下以臣民为己任,不以封侯图利为目地者方为报国。”
“好,说的都很好,老师希望你们将来都能以自己说的话为己任,好好读书,练功。”
只是自己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不行,林望告诉自己不能白拿国家的俸禄,一定要说服皇帝收回河套,并联合六部上书,一定要收复失地,还百官百姓太平。
泰丰十六年,林望联合六部再次上书要求命关敬修为辽东总兵,出兵河套,收复失地。严奎察觉到这是一次扳倒林望的时机,但是现在林望系朝廷重臣,一品大员,内阁成员,太子老师,如何容易。严奎这时想到了远在边关的关敬修,但是既然远在边关,便没什么把柄可抓,于是又想到关在监狱大牢的薛镇,此人进狱前曾在关敬修手下做事,因为人品欠佳,在当地强抢民女,被关敬修告了一状,从此被关进了监狱。他立即派人找到薛镇,并伪造一封诬告信,心中列举了关敬修的几大罪状,贪污军饷,打败仗不上报,打胜仗冒功等。最严重的就是结交林望,意图谋反。
这封信交到皇帝手上,惹起了皇帝的雷霆之怒,然并未动手。好在皇帝身边的太监素日与林望有些交情,便托人将此事告知了林望。
林望正和家人一起吃饭,听到了这个消息,震怒异常,急性子的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让下人赶快准备纸笔准备上书皇帝,斥责奸人。
“父亲,不可,为今之计您应该尽快上书陛下,辞官回家。”林纾目光坚定的说。
“怎地,难道我怕他严奎不成。”林望依然未从愤怒中出来。
“父亲且看,关伯伯几条罪名贪污军饷,打仗冒功都不足以致死,唯独这个结交近侍是要命的,不仅要了他的命,也要了你的命呀,你不是常说皇权是天底下是不可动摇了,威胁皇权,其命不保呀!关伯伯掌握军权,而您是我朝最得力的大臣,想想严奎是要您于死地呀,如若您现在再去求情,岂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林纾冷静地分析道。
“那就让你关伯伯一家置身火海而不闻吗,那怎么可能?”
“父亲,我们先写一封信给他们,告知他们情况,如他们能逃离生天,从此天涯江湖,活命即可。”
“好好好,今日是为父冲动了,倒是你提醒的及时。”林纾信任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颇为欣慰地说。
“父亲,你是关心则乱,现在不仅要写信给关伯伯,你也要马上写封辞职信上奏陛下,以年岁过大,身体堪忧为理由要求马上辞官回家,方可保我全家性命。”
“好好好,立马写,立马写。”林望认真谨慎地写下 这封信。
关兄:
吾兄见字如面,吾见汝以报国赤子之心上慰陛下,以复河套之地,平百姓流离之苦,然朝中奸逆横行,污汝有贪污之弊,与吾等有近交之嫌。故吾兄收信后勿可耽搁,即作打算,吾有一兄深乐,久居南疆,可信之。着信一封,可携家人前往其南疆以躲此祸,勿轻言放弃。
吾兄 望
“来人,务必快马加鞭,两日内必送达永平府关敬修关大人手中。
永平府,达搭号称五万大军以大成杀死其侄子那尔塔为名为借口(关安冀在魏世中家中所杀之人)向永平府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关敬修派总兵邵远阳应战,后因为指挥不力,邵远阳战死。
“报总督,达搭率兵几万已到城下,邵总兵战死,要求派人指挥。”下属来报。
“好个达搭,我没有找你麻烦,你倒自己上门了,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下我们大成的军队不是好惹的,冀儿穿上你的战袍,跟我走。”说着自己也准备换上战袍。
“老爷,京城林大人来信。”仆人把信递上来,关敬修没顾上拆信,便和关安冀上马去了城头。
父亲走后,关安宁到书房去找父亲,发现这封没有拆封的信,从中读懂了大成皇帝欲杀父亲的事实,这可怎么得了,父亲上了战场,一天两天也不会回来,倘若圣旨一下,全家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不行,我得去告诉父亲。
关安宁立即找来管家毛福平,召集所有家丁,自家所养家丁并非一般的仆人,这些人的家都在关外被蒙古兵践踏后流浪至关内,后经过关家挑选,平时也是经过训练的,基本上都是身强体壮,弓马娴熟,武功高强,上了战场一个顶十个的那种,一共二百余人。
所谓养兵千里,用兵一时,这些人平时不怎么上战场,他们不知道这次大小姐突然通知他们所谓何事,但是个个磨刀霍霍,准备报答主人的恩情。
“老爷和公子上了战场,今日带你们前去,为在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把我送到老爷身边,为送一封密信,这次的任务必须成功,不能失败,所以要以命相搏,能做到吗?”父亲和哥哥不在身边,面对突如而来的死亡的威胁,她想的是必须把父亲、母亲和哥哥带走,离开辽东,远离战争,远离那个父亲为之卖命千里的昏庸皇帝。
关安宁告别母亲,承诺等找到父亲和哥哥,一定回来带走母亲,永远离开辽东,离开这个不断战争的地方。
关敬修很有信心,因为他多年来和达搭对战从来没有输过,但是这一次关敬修忽略了达搭必胜的决心,也忽略了叛徒的力量,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而抚宁总兵陆献早已投靠达搭,专攻自己弱处,敌方对自己了若指掌,而自己却忽略对方的兵力,敌强我弱,本应防守为主,关敬修却命守将张守城出城迎战,大成骑兵打不过对方,张守城阵亡。关安冀自请出战,想以擒王之势大杀敌方士气,却被别人识破计策,以左右围攻,断其左右翼,陷入敌人的包围圈,被生擒。
关敬修听到休息差点晕过去,没等他晕倒,传来了敌人强行攻城的消息。
“报,达搭已架云梯,准备攻城,北城,南城,东城,西城已架满云梯,敌人要爬上来了。”
“我去看看。”
“将军,不可呀,现在城内弓箭四射,一旦被射到,群龙无首,我军更加难敌,守城自会弃也。士兵劝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怎么办?”关敬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父亲,父亲。”不觉间关安宁已率家丁到达。
“安宁?胡闹,你怎么能到这里来呀,赶紧回家。”
“父亲,女儿有要事禀报。”安宁不管父亲的驱逐。
“有什么事情回家说,现在情况紧急。”关敬修推了推女儿。
“父亲,回家就晚了。”虽然关安宁面露焦急之色,其父仍专心研究地图,此刻他真是一头雾水,主要是这次敌我实力相差太多。
安宁见如不帮父亲解决难题,父亲决不肯听她一句话。“父亲,女儿有办法解困局。”
“哦,你有办法,说来听听。”如今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可用火攻,时值深冬,零下十几度,蒙人多着棉衣,可用棉被浇以酒精或汽油,点上火,扔至攀爬士兵的身上,便可阻止其上来。“
“好办法,立即传令下去,用火攻。”瞬间永平城下吗变成了火海,沾满了汽油的棉被剧烈燃烧,瞬间飘到士兵身上,一时间,士兵的惨叫声、呼救声,大火燃烧的丝丝声和弓箭声混成一团,煞是壮观。这道火海将大量的蒙古军送进了地狱,前仆后继的蒙古兵在火海中全部丧生,成军士气大振。
关敬修此刻笑容洋溢,但是关安宁却没有心情高兴。
“父亲,老皇帝要杀你。”
“不可能,皇上向来厚待武将,吾镇守边关数十年,赏赐无数,怎可杀我。”
“你看这个。”关安宁拿出了林望写给他的信。
“这,这,这,这不可能。”
“林伯伯怎么可能对我们撒谎,父亲,你醒醒吧!如今的皇帝早已被奸臣蒙蔽,不值得你为他卖命,父亲,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林伯伯已给我们指明去路。我们只要带几具尸体回去,将府衙烧了,从此隐姓埋名,隐居他乡,我们尚能活命呀!”
“报,敌军大规模挖墙,我军城墙崩塌,敌军一进城,我军寡不敌众,现在快撑不住了。”副将满脸急迫地说。
关敬修披上战袍:“我去看看。”
“父亲,父亲,我们离开这里吧,永平怎么也守不住了,你此去只会死路一条。”安宁焦急地说。
“宁儿,对不起,我不能当个逃兵,陛下的旨意一天没有下,我一日是永平的主将,一个武将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在战场上。我愧对你娘和你们,但这是我的宿命。”
“宁儿,你哥哥还在敌人手上,如果他还能活着,一定要救出他,带着他和你阿娘回余杭老家,一辈子不要当官当兵,做个普通人吧!”关敬修拉着关安宁的手说,他觉得让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承担这一切似乎太艰难,但是此刻他又能托付于谁哪?
“父亲,我们还有别的办法的,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关安宁近乎哀求的说道。
关敬修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决绝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