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如霜霜若叶
作者:玺沐岩 | 分类:历史 | 字数:1.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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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相遇(2)
不知过了多久,“吱”的一声,重华宫大殿的正门被人推开,伴随而入的幽亮日光射在了鸑鸣君的脸上。
突然照入的亮光闪的鸑鸣君修长的睫毛抖了几抖,他不知时间过去几何,亦不知自己何时睡去,以及现在又是何日何时。
“废太子鸑鸣君接旨!”
一刺耳尖声传来,鸑鸣君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眼,酒劲尚未消退,翻爬跌坐着起身跪拜,“……罪臣接旨”。
“圣帝诏,曰:大皇子鸑鸣君目无父君,恃宠而骄,结党营私,妄图弑君篡位!着即刻起废去太子之位,家产悉数充公,流放南境,幽禁于苦荞别苑,即日启程!无诏终生不得回婺璃!钦此”。
鸑鸣君颤了颤双唇道:“罪臣……接旨,谢陛下……隆恩!”
接过圣旨,鸑鸣君顺势跌坐下来,宿醉的酒劲让他双腿发软,两眼发晕,口干舌燥,他只想接着睡去,谁也懒得搭理。可来人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只好懒懒的抬眼一撇,原来来人是总管太监李来达。“是李公公啊,还有何事?”
李来达讪讪一笑,道:“哎哟,我的殿下呀,您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这酒气能熏死一头牛了!”说着,他还不忘拿手捻个兰花指在鼻前晃了晃。
“你可以滚”,鸑鸣君瞪了李来达一眼,这李来达一向是二皇子鷟鸣君的党羽,此时他在这奸笑多语,定是不怀好意。
“瞧您这话说的,老奴这不在夸您好酒量么……”
“有屁快放!”鸑鸣君一刻也不愿再多见他。
“啧啧啧,殿下怎可如此粗鄙,虽说如今您已是废太子了,可毕竟还是皇子,陛下还没贬您为庶人,您怎可在言语上先自降身份呢?”李来达依旧眯着笑盈盈的眼,却是副十分惹人厌的嘴脸。
鸑鸣君没再搭理李来达,而是又兀自席地一躺,似要睡去。
李来达一看,也不自讨没趣了,便收起笑脸说道:“老奴看殿下还是别睡了,今日就要动身了,殿下还是快些起身备些细软才是,哦呀呀~瞧老奴这记性,怎么给忘了,您的家产可是悉数充公了呢,呵呵”,他又用兰花指捂嘴笑了笑,“那您就睡着,等送您的人来请您吧,老奴就先告退了,废太子殿下!”他接着又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侍从一本正经的说道:“废太子殿下要休息了,咱们就别在这打扰废太子了,走!”随后便带着一帮小太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重华宫。
李来达一声声的“废太子”,在鸑鸣君听来尤为刺耳,不曾想他一朝落魄,竟连个太监也敢来奚落他,他虽仍是皇子,如今却比不上寻常庶民,真是可笑,可笑。
鸑鸣君痴痴地笑着,手靠在眼上遮挡着阳光,眼角下却是有什么东西在光亮之下莹莹闪动,晶美的不合时宜。
一路颠簸,舟车劳顿,三日之后鸑鸣君终是由人护送着到达了南境。
马车停在了苦荞别苑门前,鸑鸣君独自从车上下来,几日未曾梳洗,昔日俊朗的面庞已然满是胡茬与疲惫,他抬头望着门匾上的苦荞二字,万千滋味涌上心头,却是一个字也出不了口。
“恭迎殿下!”门前一肥头大耳之人笑眯眯的说到。
“你是……”鸑鸣君打量了他一眼。
“小人名叫刘二锁,是这儿的管事”,刘二锁依旧笑着,本就不大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原来你就是今后看管本殿下的人,那就劳烦刘管事了”,说着,鸑鸣君还对刘二锁作了个揖。鸑鸣君这几日想了很多,也看开了些,想着既然自己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了,那便也要学着世故、圆滑些。
“哟!不敢不敢,小人怎敢担殿下大礼,折煞小人折煞小人了!”说罢,刘二锁也不停的回着礼,虽说他心里着实不在意,毕竟这落了水的凤凰不如鸡,一个废太子已然掀不起风浪,勿需与之客气,但现下这么多人面前,有些心思还是要藏着的。“小人也只是依律办事,还望殿下多多包涵、包涵,嘿嘿”。
“无妨,无妨”,鸑鸣君也与刘二锁客套着,“劳烦刘管事带路”。
“殿下这边请”,刘二锁恭身将鸑鸣君迎进别苑内。
刘二锁带着鸑鸣君到了主屋后说:“殿下,这便是您今后的住处了,往后这一日三餐小人会按时送来,其余的事就得靠您自己了,此地比不上宫里,您现在的身份……也只能留一个仆从随侍”。
“如此……本殿下知道了,可本殿下并为携仆从来此……”
“既是这般,那小人一会儿唤一人前来伺候便是”。
“如此甚好,劳烦刘管事了”。
“殿下言重了,若无其它事,那小人就告退了”。
“退下吧”。
刘二锁恭身后退,出了别苑,“啪”地一声,苦荞别苑成了一个没有顶的笼子。
鸑鸣君浅笑了笑,身居高位多年,他又怎会看不出刘二锁就是个表里不一的笑面虎,说不准哪天死他手里都不知道,毕竟……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
鸑鸣君在屋里转了一圈,四处看了看,发现桌面上、窗台上都有些灰,并未因他要来此而着人先收拾一番,他随意拂了拂、掸了掸,并不在意,想着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明日,这些尘灰小事还有什么好在意?
他又往屋外走去,定在屋门口环顾了一周,发现竟是能看见大半围墙,从正门到屋门前就是一条窄窄的石子路,两旁都是杂草丛生的土地,东面有颗歪脖子树,西面有间偏屋,鸑鸣君叹了口气,绕着主屋又朝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则更是狭小,只有一间破旧的厨房,积满了尘灰,应是许久无人用过,东侧有一口水井,此外,再无其他。
昔日住惯了硕大的宫殿,哪怕如今只身一人在这里,鸑鸣君依旧觉得狭小不惯,但他并不介意,或者说无法介意,不论惯不惯,他又能住上多久呢……只能一抹苦笑喃喃道:“罢了,总归是比行军帐篷宽敞些”。
鸑鸣君走到水井边上,暗暗自语到:“想必……今后是要自己打水了,哎……”他看了看打水的桶,虽然有些缝隙,但打些水上来还是勉强可行的,想着,他也有些渴了,便寻思去厨房拿个盛水的容器。好不容易在一堆灰土中寻了一件较合适的陶罐,先是拿来井边打一桶水冲洗干净,再打上一桶水装满。这满是缝隙的桶,打一桶上来也就只剩半桶了,好在装个陶罐却正好满档。
鸑鸣君将陶罐端回主屋,却在屋门口看见一女子正背着身在屋内站着,想来是刘管事遣来的侍女。“你是刘管事遣来的吧,叫什么?”他从女子身边走过,将陶罐放在了桌上,未看女子一眼。
女子后退了两步,未敢做声。
“难不成是个哑巴?”鸑鸣君转过身,却是被眼前人吓了一跳,这女子可不是什么哑巴,而是当朝右相府里的二小姐,杜若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