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曾经血殇的墓
作者:火凤骄凰 | 分类:历史 | 字数:2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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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旺村渡激烈龙舟赛
到了旺村,江岸已经密麻麻的人。
太阳如火地烘烤着大地,树木都被晒焉了似的,没精打彩地垂着头。风很小很小的,树上的叶子动的都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儿劲。人们都蜂拥在岸上的树荫下,竹林下,伸着脖子,朝着上游石鸡窝看。
就是在石鸡窝放龙。此时,石鸡窝江面上一条彩船下早排好一条条龙舟。永柏远远的数了一数,共有十二条。
旺村渡口和武林渡口之间,早就淸理好了战场,闲杂船只都请走了,江面只有几只旗船,是用来确定赛场界址的,参赛的龙舟只能从“旗船”的外侧经过和转弯。武林渡口那边停着一条彩船,彩船上旗帜排立,是收龙点,三圈赛程之后,就是在那儿接收龙舟,鸣炮,发烧猪,授锦旗,打赏钱。此时江面上没有船经过,江面显得比平时的阔。江水静静地流着,也显得比平时的从容。从北面望过南岸,南岸上更觉人多,人声鼎沸的,不时有人燃放鞭炮,偶尔还有地炮声响起,更是比北面热闹非凡。
在广西,赛龙舟也叫“扒龙船”,每年都是人山人海的人来看。
两岸都有不怕晒的人,跑上石鸡窝上看放龙。
永柏等人找到一处龙眼木根,决定就在那儿观赛,一是不着热晒,而且看比赛的视野还算好。
比赛还未开始,永敏买来一个西瓜,大家就宰了来吃。
“今年西瓜特别的甜。”元斌咬了一口西瓜,还未吞下就说。
“今年雨水少,”定庆说,“西瓜没有往年快大,但糖多些。”
“上年雄业请我们吃凉粉,今年就缺了他......”元斌吞了口西瓜,说。
定庆踢了元斌一脚,“吃你的西瓜吧!”
元斌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就收住了口,没有还脚定庆,只是不服气地瞪了定庆一眼。
本来,元斌和定庆要约上雄业公的,但顾虑到永柏和永敏,也就没有去约。
这时,永柏发现了他日夜想念着的身影,秀英姑和十二姐正从一棵竹栅根出来,他几乎要喊起来,但终于没有喊出来。
倒是定庆先叫了:“元斌,你老妹。”
永敏和元斌都朝定庆手指的方向望去,秀英姑和十二姐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同村女子,居然有李姓的,是茂达的女儿四妹。
元斌朝十二姐边挥手边喊,十二姐就拉着秀英姑,领着那几个女子走了过来。
“你们也来看龙舟?”元斌明知故问。
“难道就许你们来?”十二姐反问元斌说。
“妹儿人家东跑西跑。”元斌说。
那年代,是不鼓励妹儿人家乱跑的。
“难道就我们东跑西跑,”十二姐不服气地说,“这么多妹儿来看龙舟,又不见你去说她们。”
确实,来看龙舟的妹儿不在少数。
元斌自知说不过自己的妹妹,就止声了。
“吃西瓜吗?”永敏问十二姐。
“有就吃呗。”十二姐说。
西瓜也不剩几爿,于是永敏又去买回一个。
“热。”四妹用手扇着风说。
永柏递过一爿西瓜给四妹,问:“你家里人知道来看龙舟吗?”
“知的。”四妹说。
“知你和什么人来吗?”永柏又问。
“知。”四妹认真地回答。
永柏不再问了。
十二姐递了一爿西瓜给秀英姑。
大家边吃着西瓜边谈。
只有永柏和秀英姑都没有出声,永柏看了一眼秀英姑,秀英姑低下头去,永柏也把头扭开了。
两人就在心里默默地感受着对方。
“你以后不要来这儿了。”
“为什么?”
“我们都长大了,人家见你来这儿帮我磨米捶粉,会讲闲话的。”
“你怕?”
“你是男的,你当然不怕。”
“这样吧!我告诉我亚妈,叫媒人上你家说媒,早点让你过门。”
“别......。”
“为什么?”
“......”
“你不喜欢我?”
“不。”
“你不钟意我?”
“不。”
“你不愿嫁我。”
“不。”
“那为什么?”
“羞。”
永柏正遐想着那些磨房里的甜蜜,龙舟赛开始了。
石鸡窝那头一声炮响,十二条龙舟冲了出来,一时间舟上鼓声雷鸣,两岸喊声轰动。
龙舟顺流而下,在石鸡窝看放龙的人也追着龙舟追跑下来。在旺村的人群越来越拥挤了,有些地方还乱嘈起来。
龙舟近了,才看淸龙舟上的人,每舟一十八人,一个在前擂鼓,一个在后掌舵,其余一十六名划手,都头缚头巾,身披短褂,吆喝着整齐的号子,奋力地划着,舟如龙人如虎,龙舟如箭似地飞着。船头一面队旗,写着队名,飘动着,飞扬着,观众似乎可以听到那旗布“咧咧”的响。舟上擂鼓的人挺硬着手臂打着鼓,岸上的人顺着鼓声呐喊着。有人又随着龙舟移动,找更好的位置观看。
“旺村队第一了。”
“武林队追上来了。
“丹竹队原来第六的,现在上到第三名了。”
“不好,旺村队落到第三名了。”
“原来白沙队第三名,现在第一了。”
......
十二条龙船在江面上你追我赶,每一圈下来,位置都会发生变化的,龙舟从跟前经过,观众有向龙舟扔鞭炮的,为自己喜欢的龙舟鼓劲,也为别人喜欢的龙舟加油。常有两舟并驾齐驱的,谁也不服输,划手都撅起屁股来划,鼓声更响,号子更高,龙舟随着划的划浆一冲一跃的,真如龙腾虎扑,更是激烈,岸上的人喝起彩来,划手更是划的起劲。
那时候,两广【广东、广西】“扒龙船”,都是“转圈赛”,就在江面上举行,赛多少圈【现在这种赛事在民间举办的龙舟赛还盛行】,没有赛直线的,龙舟在比赛要抢水道、转弯、避让水浪,更为惊险,特别在抢水道抢弯时候,两舟扰得近了,会踫着撞着,双方就会有划手对对方的龙舟有小动作,甚至会在舟上对起浆来,这时候,有龙舟会翻。因而,常有赛完龙舟之后砸龙舟的,叫“输船不输人”,甚至而赛完龙舟之后又打架的,也不出奇。
终于有龙舟在转弯处拢得近了,岸上的人看不真切,但看到有龙舟翻了,舟上的人都翻落了水,岸上的人一阵惊呼,落水的人在水中探出头来,赶忙翻过龙舟,爬上舟上,又开始死命的赶。
永柏并没有跟着人群的声音叫喊,他偷偷看了一眼秀英姑,正巧秀英姑也扭过头来看他,两个人慌忙又把视线移开了。
“茂翰佬那条狗好凶,每次经过,都吠的历害,真怕。”
“别怕,我帮你打死它。”
“不要,会咬你的。”
“我不怕。”
“被人家看见,人家会打你。”
“我瞅准没人看见,才去下手。”
永柏还记得那次打狗的惊险。他装正茂翰公去了丹竹,就从茂翰公门前经过,那条狗果然出来又吠,永柏故意跑了两步,那条狗扑了过来,就要咬着永柏的脚,永柏突然转身,从左手衣袖里抽出一把铁锤朝狗嘴锤去,那狗跑了起来,避过了永柏的铁锤,张嘴朝永柏胸前咬来,狗牙咬住永柏的衣襟,幸亏是十二月天气,天冷,永柏穿的是棉衣,那狗咬住永柏的棉衣便扯,永柏朝狗头奋力一锤,正中狗头顶盖,那狗放开永柏,呜叫着跑了回去。日头落山时分,茂翰公回来,起劲的骂,说有人打死了他家的狗。
人们的嗓子快要喊哑了,江面上的龙舟的情况也快明朗了,三圈划完,龙舟赛结束了,武林队到底是谙熟水路,得了第一名,白沙队第二,武林队第三。武林渡口那边儿彩船上鞭炮齐鸣,鼓声震天,喊声鼎沸。北岸这边儿有人大骂,说武林队违规,在最后一个弯道踫到人家的船了。
但骂归骂,不服归不服,人家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开始游江了,船头一个人摇着队旗,向两岸的观众致意,船在江中游动。
武林那边儿,有人开始砸龙舟,但没有人打架,观众觉得没瘾,就慢慢散去,永柏他们也顶着烈日回来了。
在路上,别人都是有说有笑的,还是永柏和秀英姑,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偶然的对望,也都赶忙的避开。
“帮我掏那个鸟窝。”
“妹儿屎,也玩鸟?”
“帮嘛帮嘛帮嘛!!!”
“好好好!!!怕了你。”
永柏爬上树去。鸟窝在很细的一条枝丫上,伸出很远,永柏公努力地攀过去,一只手抓住头顶上的一条稍大的一根树枝,探出身子,一只手伸向鸟窝,突然脚下的树枝大大地动了一下,有树叶从树上掉下来。
“不要了,我不要鸟窝了,快下来。”秀英姑紧张地朝永柏喊。
“不要紧。”永柏说。
永柏又踏出一步,脚下的树枝垂得更低了,永柏公抓过鸟窝枝丫的一条小枝,小心地朝自己拉来,他的手顺着被拉住的小枝慢慢朝鸟窝游去,终于够到了鸟窝。
鸟窝里有三只小鸟。
永柏把鸟窝送到秀英姑跟前,秀英姑哭了,用拳头捶着永柏:“我说过不要了,你还要掏,不怕摔下来?”
“为你做的,”永柏说,“我什么都不怕。”
现在,永柏居然怕和秀英姑说话,怕和秀英姑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