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曾经血殇的墓
作者:火凤骄凰 | 分类:历史 | 字数:2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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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月明夜西窗偷密约
这天晚上,秀英姑躺在床上,又在偷偷地哭。
已近仲秋节日,月圆人未圆,秀英姑的内心深处更是郁闷。虽然窗外是明媚的月光,但秋风有些萧瑟,夜虫的叫声也更响亮,特别是藏在窗户西边竹棚上呜叫的竹蟋,比蝉儿还唱得大声,好象就在她窗畔喧闹一样,让秀英姑更是觉得心烦,她就把窗门关上了,但那竹蟋的声音,还是从窗缝顽强地飞进来。
她想不明白,就这一座坟墓,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风波还会累及到她和永柏公的事? 父母不会同意她嫁永柏了,就算父母同意,族上的人也必然反对,她感觉有座无形的山正将自己和永柏公隔开着,,这座大山就要露出它狰狞的面目了,要将她和永柏鲸吞了、嚼碎了,那天下午的时候,听十二姐说了永柏受审的事,她感觉这时日就要到来了,她担心和害怕着,她并不是担心永柏会变,而是担心以她和永柏的力量,如何反抗那血盆大口?她害怕肚里的孩子,大山能隔开她和永柏的身体,父母能把她和永柏的身体禁锢起来,族法能把她和永柏的自由禁锢起来,但不能禁锢住她和永柏的心,然而,那孩子怎办?孩子终究要生下来,不能和永柏成亲,自己被浸猪笼是罪有应得,但孩子......?她真的不敢想象。
田里的禾已然大生,已经能看出胎气,秀英姑也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快藏不住了,她害怕自己的肚子有一天会露了出来,那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记得几年前,戴屋的敏珍姐,就是因为喜欢上了上士村的一个后生,父母不同意她嫁,而她又有了,被父亲打了一顿,族人没有一个人可惜她,她就上吊自尽了,那情景,秀英姑现在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敏珍姐的尸首被弃在外面地塘,三日才草草葬了。
“难道我也要走这一条路?”秀英姑有时会问自己,但每次,她都是不寒而粟。
白天,除了干农活,她很少出屋,午间在家里做些针绣,外面有孩子在做"过家家"游戏,唱着她在儿时也唱过的儿歌:
梳好头
戴好花
穿好花鞋着好衫
大哥花轿到门啦
快快上轿过家家
大哥在家等急啦
这样的童谣,她也感觉孩子们是在故意气她,她出去把孩子们都轰开了。
“这多事做什么?”隔墙的二婶嗔笑着说,“你小时候还不是这样?”
“唱这大声,烦。”秀英姑强装着笑容说。
在别人面前,她故作若无其事,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夜深人静,在自己的房里,没有别人,她才敢哭。但也只能偷偷地哭。
幸好,十二姐平日里经常会来找她,跟她谈心,陪她说话,她才觉得日子稍有好过,她从心里感激着十二姐。
十二姐鼓励着她,说永柏绝不会丢下她不管,她也相信着永柏,永柏绝不会不管她,但十二姐她没能告诉她永柏的想法,她也不知道永柏有什么打算,她的心就这样地忐忑着。
这时,她好象听到有人敲击窗户的声音,她忙仔细地听,响声却没有了,窗外的竹蟋的叫声还是那么响亮,她怀疑是风吹的窗响。
“唉!疑神疑鬼。”她自言自语地对自己说。
但敲窗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果然是有人在外面敲击窗门,声音很轻,但她还是听清楚了。
“谁?”秀英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人也险些要 跳起来。她几乎同时想起她听过的鬼故事,浑身不由地悚然起来。
“我!”外面的人压低声音应了一声。
“是永柏 。”秀英姑的感觉明白地告诉自己,她不由地从床沿站了起来,她的心跳到嗓门眼上,人突然地不知所以了。
她能想到永柏还会来找她,但她万不能想到永柏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快开窗。”外面的人说。
秀英姑这才淸醒过来,她赶忙起来,点燃煤油灯,然后伏过台案,打开窗户。
一缕月光如水银般泻了进来。
果然是永柏。
“你怎么来了?”秀英姑惊恐地问。她担心永柏此来,入了张屋,会被张屋的人发现,被人捉住,就麻烦了。
这个时候若着张姓人抓住,真是要浸猪笼的。上门勾引良家妇女,不死也残。
“别问这个了。”永柏说,看得出,永柏的神情也很焦急。永柏是在窗外仔细听过一阵,他听到了秀英姑的哭声,确信房里就只秀英姑一人,永柏这才敢敲窗。他看到秀英姑脸上的泪痕,也不觉心痛起来,他用手抓住窗柱,隔着窗柱问秀英姑,“我只问你,我们走,走吗?”
“去哪儿?”秀英姑忙问。
“落梧州,我舅舅处,”永柏说,“树祥大叔公叫我去投奔茂亮二叔,我带你落梧州我舅舅处,由我舅母照顾着你,我寄钱回来,养着你。”
秀英姑听淸楚着永柏的前两句话,后面的话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的眼泪流了出来,月光正照在她秀丽的脸庞,她脸上的泪水晶滢滢,她顾不得永柏后面的话说的是什么,她忙不迭地对永柏点着头。这是反抗那血盆大口的最好办法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她突然觉得只是点头并不能完全表示她的心情,她忙跪上椅面,将脸贴得更近窗口,连忙地说:“跟,我跟你走,天涯海角,我跟你走。”她并不奢望永柏真养着她,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厮守一起,肚里的孩子能有个“爸”,她已心满意足了,就是行乞,她也甘心。她感觉永柏在后面说的“养着你”,她又慌忙地说:“我有手有脚,不用你养,我会缝衣服、会碓米、会......”她说不不下去了。
泪水涌上了永柏的眼眶,他激动地望着秀英姑秀丽的脸,一时说不出话,他按奈不住地伸进手去,用手去抹秀英姑脸上的泪。
“什么时候走?”秀英姑问。
“这两天我就买好船票,买到船票我们就走。”永柏说。
终于等来了这一时刻,秀英姑险些儿要哭了出来,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但她的心里在幸福着,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永柏。
“记住,”永柏说,“这两天你留意张李桥头的那棵苦叶树,一见到树上绑了一根红布带,你就出到丹竹,我在码头等你。”
“哦!”秀英姑“哦”了一声,怕永柏听不清楚她的“哦”,她又连忙池对永柏点着头,表示她听清楚了永柏的活,而且会记住了。
“我先回去了,”永柏又叮嘱秀英姑说,“记住,苦叶树上的红飘带。”
秀英姑使劲地点着头。
永柏和秀英姑都知道,此时不是长谈的时候,也不是永柏久留的时候。
所以永柏必须尽快离开。
“小心。”秀英姑担心地嘱咐永柏说。
永柏望着秀英姑,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月色之中。
永柏走了,秀英姑还趴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光出神。她舍不得关上窗门。月亮挂在天空,窗外的竹影有点阴森,但她好象也能在那阴森的竹影中看到一种什么东西似的,她不再害怕那冷严的阴森,也不再烦那竹棚里竹蟋潦亮的歌声,她任凭夜风吹动她的秀发,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的心,就象那月光下的竹影,虽然森冷,但被明亮的光包围着。
不知过了多久,厅屋传来有人起台盖的声音,秀英姑惊醒过来,赶忙离了窗台,熄了灯上床又睡。
原来是荣志睡到半夜口渴,起来找水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