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描眉为谁
作者:绿槐 | 分类:历史 | 字数:22.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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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远嫁
自从叶涵看过祭祀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睡觉,最多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望着窗户发呆,一天下来也说不了几句话。塔莎实在没办法,才去唤了月瑞来。
屋外的树叶渐渐的发了黄,大部分花朵都失去了昔日的风采,花瓣已经落下,她的心情就如这秋天般凄凉。所谓,‘秋日凄凄,百卉具腓,秋天风凄凄,百花都凋蔽。’讲的正是此时的景吧!
月瑞来她也不理,他喝了一杯茶,坐了片刻,说道:“还真是倔强的丫头。”
“有一天,我会不会也成为祭品?”叶涵忧忧的问道。
“永远不会有这一天”月瑞笑笑,“即便如此三哥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
叶涵苦笑道:“我跟安琳娜很相像吗?”为了一个有点相似的女子,倾其所有去相助,既然如此相爱为什么还要放手?
月瑞看着屋外,久久说道:“她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只有跟三哥在一起她才是快乐的吧。而你只是有时**静了,安静的让人觉得清冷。你们始终是不同的,三哥明白。”
叶涵嫣然一笑:“果真还是你了解我。他只是太挂念安琳娜了,太想念一个人的感觉我懂。”月瑞满脸疑惑。她接着说:“我也很想念我的亲人,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了。”月瑞拍拍她的肩膀,“其实三哥对你很好。”
她笑笑,“我知道,他救了我。”月瑞摇摇头:“何止这些,父王的事情你以为父王为什么突然间不追究了,是因为三哥。还有这次祭祀,众目睽睽下你讲出那些话,也是三哥极力压下去的。”
叶涵诧异,“莫非他跟陛下做了什么交易?”月瑞本不想说,看她耿耿于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三哥答应父王娶科拉将军的女儿——还有就是让你陪着艾丽莎远嫁。”
叶涵怔了怔,久久说不出话。月瑞看着她无奈道:“科拉将军掌握兵权,其中的厉害你应该明白。”过了半晌,道:“他知道你是你,你是独一无二的。”
她静静的听着,她怎么会不明白,娶了科拉将军的女儿就等于牵制了他。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她更明白没有安琳娜的霍普西斯是麻木的。
看月瑞的样子大概是不希望她去埃及吧。她心里则是说不出的感觉,她想去埃及,那里有她一直想要看到的人,也许到了埃及,她就可以回家了。但是更多的是舍不得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让她留恋,这里的物,这里的人……
叶涵长叹一声,“终究是没有结果的,终究还是要走的。有些人注定只能停留在心中,不能停留在你的生活中。”说不心动也是假的吧,只是有的时候,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如同现在,她的命,已经不是她的了。
思懿宫,书房内。
“殿下一定要这么做吗?”安吉拉一脸的不解。霍普西斯负手而立,点点头。“殿下是为了那个姑娘吗?”安吉拉接着问道。
“不全是吧。科拉将军手握兵权,对我们未必不是一样好事。只是我这样做真的对吗?权势真的如此重要吗?”霍普西斯安静的说道。他一直坚持的东西,遇到她仿佛动摇了,她说过,一身功名不过三尺尘沙,权倾天下又如何?
安吉拉微怔,“殿下何出此意?”
他挥挥手,“罢了,我也是随意一说。”
安吉拉错愕,一向有鸿鹄之志的霍普西斯,说出这番话,实在让人费解。他真的想见见这个姑娘了。“老夫是怕殿下……”
“大人不必担心,她会陪公主去埃及。”言语里有不易察觉的失落,“公主出嫁事务繁多,望大人多担待,我希望她风光的出嫁。”
安吉拉福了福身子,“殿下竟可放心!”
霍普西斯点点头,安吉拉行礼便告退。
秋天的夜晚,格外的静,透着丝丝的凉意。会有许多画面在霍普西斯的脑海里,曾经的安琳娜,曾经的他们,现在的叶涵,无法改变她将离开,或喜或悲,或忧或伤,现在回忆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习惯在夜里独自哀伤。不想习惯,有些事却已无力更改。
此刻他就静静的站着,默默的看着她的房间,心绪万千。他的一生注定不会像月瑞般洒脱,他注定要背负太多的东西。
“三哥在想什么呢?”月瑞笑着问。
霍普西斯回过神淡笑,“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闲着无聊,过来瞧瞧。”月瑞闲闲地说。
霍普西斯笑着摇摇头,“还真是羡慕!”月瑞不解。霍普西斯又接着道:“无拘无束真好。”
月瑞看着他关切道:“三哥,人生如梦,韶华白首,转眼即逝,我希望你快乐。”
“生在帝王家,背负的也比寻常人多。”霍普西斯淡淡道。
月瑞把玩着手里的万寿菊,轻叹“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我只是不希望三哥再后悔。”
霍普西斯浅笑:“一切已成定局。”他怎么会不明白月瑞的话,如果可以,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安琳娜远嫁,如果可以,他会不惜任何代价,把叶涵留在身边。可是他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他已经没了安琳娜,叶涵,他不跟带她远走高飞,至少可以给她一片天空让她自由,锁在金丝笼里,她终究会不开心吧。
“红颜远,相思苦,几番意,难相付。十年情丝百年渡,不斩相思不忍顾。”月瑞轻轻的道,言语里竟是无奈。三哥始终背负着 太多的东西。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霍普西斯但笑不语,黑夜里,他修长的身子越发显得落寂。
接下来的几日,叶涵整日和艾丽莎待在一起,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是突飞猛进。知道叶涵喜好花,艾丽莎把她宫里开的好的花都搬了过来,什么月季,木芙蓉,夹竹桃,木槿等等。连月瑞那也被她搬了许多盆,月瑞也不理会,大概平日里也做过这种事。霍普西斯看到,也是整日眼闭只眼,懒得理会。
为了表示谢意,叶涵亲自下厨,做了‘五香酱鸡’,‘红油鸭子’。艾丽莎满心欢喜,吃了一次,喝了一下午的茶。此后, 叶涵做的菜她再也不敢恭维,有多远躲多远。月瑞来了几次上了几次当,便再不敢来了。
这天她又发明了一道新菜‘墨鱼羹’。
“艾丽莎来尝尝我的新菜。”说完叶涵便把一碗‘墨鱼羹’端到艾丽莎面前。艾丽莎看到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讨好道:“我 今天还有事,明天再来吃好吧?”
叶涵撇撇嘴,嬉笑道:“吃了再走嘛!我都忙了半天了。”不等她说完,艾丽莎一股脑的跑了出去撞到了霍普西斯。
“什么事情跑这么急啊?”霍普西斯关切地问道。
艾丽莎笑笑,“没什么大事,叶涵做了一碗羹,非得让我吃。三哥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过来看看,思懿宫要被你们翻过来了。”
艾丽莎嘟嘟嘴,“哪有。不过三哥来的正好,正好尝尝叶涵的手艺。”说完便拉着霍普西斯往回走。还没进门就嚷嚷着,“叶涵,我把三哥带过来品尝你的墨鱼羹了。”
叶涵看到霍普西斯,忙把自己的‘墨鱼羹’藏在自己身后。陪笑道:“三殿下,来的正是时候啊。”说着向艾丽莎瞪了一眼。艾丽莎笑笑看向别处。霍普西斯坐下,看着一碗黑乎乎的‘墨鱼羹’,疑问,“这能吃吗?”
“当然可以了。”叶涵一脸的不高兴。霍普西斯喝了一口,艾丽莎,叶涵一脸的期待。
“怎么样,三哥。”
霍普西斯面无表情讲了句,“还可以。”说完径自离去。艾丽莎摇摇头,怎么可能好喝呢?难不成手艺长进了。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嗤’全吐了出来,直问叶涵要水喝。
叶涵望着她,“有那么难喝吗?”艾丽莎一边灌着茶一边说:“不信你喝口试试呢,太难喝了。”
叶涵不以为然,喝了一口,‘嗤’全吐出来,淡定道:“咸了点?”
“哪是一点啊,可怜的三哥,还喝了一大口,不被咸死才怪呢!”
“看来要好好研究研究了,下次肯定好吃。”叶涵望着碗里‘墨鱼羹’轻轻道。
艾丽莎既惊且恐,求饶道:“你还是别做了吧,真的不敢恭维。我们玩别的好吧?这个实在不好玩。”在她的好说歹说下,叶涵终是放下做菜这茬子事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的,秋已过,冬已至,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手摘一枝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叶涵没想到此生还能有幸看雪景,闻梅香。去了埃及,就再也看不到了,不免有些伤感。
这日黄昏,月瑞,艾丽莎说说笑笑进了思懿宫,看到霍普西斯愣愣地站着,黑发白衣,负手而立,顺着他望过去,瞧见叶涵手握寒梅,墨发白衣,白色披风上的细毛随风摇摆,此刻的叶涵就如这梅花,脱俗,高洁。
艾丽莎想说些什么,终究嘴角动了动只唤了一声,“四哥。”
良久,月瑞轻轻道:“人如寒梅,脱俗,孤洁”
艾丽莎笑笑道:“还真是知己呢,叶涵跟我说,三哥就如这冬天里的梅花,一身傲骨呢。”月瑞笑笑不再言语。
“叶涵。”艾丽莎喊道,霍普西斯回过神,叶涵冲她笑笑。
“陪我出去玩好不好?”艾丽莎问道。叶涵笑着点点头。“三哥也一起去吧,等我出嫁后,咱们相聚的时间就少了。”霍普西斯颔首应允。
大地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山峰重重叠叠,走进雪地用脚一踩,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河面上也是白皑皑的一片,天地间浑然一色,整个世界纤尘不染,晶莹透亮。
“这里真美啊,有山有水。”叶涵赞美道。
艾丽莎笑笑,“如果是春天,这里的花百花齐放会更美呢。”
“有生之年,能住在这里该有多好啊。”叶涵感叹。艾丽莎长叹,“下次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你们是出来玩的吧,说些有的没的,让人听了不舒服。”月瑞插嘴道。
他们找了个石块,把上面的雪掸掉,把他们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各式糕点,还有酒。有说有笑,叶涵从未见霍普西斯这么开心的笑过,她希望他能长这样笑。
“叶涵,我们过不了几日就要一起去埃及了,不如我们结拜好不好?”艾丽莎欣喜问道。
叶涵喝了一大口酒,“好啊,那你多大?”
“十五”
“他们多大啊?”叶涵指着月瑞,霍普西斯问道。
艾丽莎不解,但还是告诉了她,“三哥二十,四哥十九,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那我就十七吧。”叶涵道,估计说二十几他们也不会相信。
叶涵笑笑,她们就这样结拜了。
雪又下了,如柳絮随风起舞,一片一片在叶涵面前下落,破碎,她似乎看见她的心如它们一样,散落一地,最后带着余温消失不见。
叶涵堆了个雪人,艾丽莎说很丑的样子。她说这是霍普西斯,艾丽莎嬉笑着说三哥怎么会这么丑?她们在雪中嬉笑追逐,时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
因为开心艾丽莎醉的东倒西歪,嘴里还囔囔着要酒。
“三哥,我先送她回去,免得她受冻。”月瑞说道。霍普西斯点点头。月瑞看了一眼叶涵,又看了看霍普西斯,摇摇头,背着艾丽莎离去。
霍普西斯望着月瑞的身影消失在大雪中,他何尝不明白他的用意,下次再相见已不知是何年。叶涵静静的站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冷吗?”霍普西斯关切的问。
她摇摇头,良久才开口:“我跳舞给你看好吧。”也许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她跳的仍是霓裳羽衣舞,雪花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如仙的舞步飞舞洒落,傲世而立,恍如仙子下凡,说不尽的秀丽绝俗……
霍普西斯静静的看着,说不出的心绪,不肯,不忍还是不舍?
一个踉跄,她跌倒在雪中,寒气扑鼻而来,更痛的却是她的心,无助无奈。霍普西斯将她扶起,关切道:“要紧吗?”叶涵摇摇头。他触到她的手,冰冷无比。
如果她勇敢一点,告诉他她不愿离开,会不会结果又会不一样呢?
他握住她的手,想让她温暖点。叶涵看着他静静的说:“一个人,最难过的,莫过于当她遇到一个特别的人,却永远明白不可能在一起,或迟或早,不得不放弃。”
他静静的听着,眼中忽闪而逝的心疼,然后平静道:“起来吧,地上冷。”
“别动,让我靠会。”她把头靠在霍普西斯的肩上,享受片刻的安宁。他把自己的披风披她身上,两个人静静的坐着,不觉积雪刺骨。雪一直下,他们似乎与雪融为一体。远看如一幅画卷,两个恋人紧紧依偎。
回到思懿宫时天已黑,她早早睡下。辛迪告诉霍普西斯月瑞在书房等他。
书房内,月瑞坐着品茶,见霍普西斯回来,说道:“我陪她们去吧。”
“我可以的,我想亲自把艾丽莎送到法老王的手中,我希望她一生幸福。”霍普西斯淡淡道。
月瑞担心道:“可是,三哥……”
霍普西斯轻轻一笑:“我没事,她已经嫁做**,我懂。我只是不甘,不甘再将艾丽莎送去。”
“有些事,我们也是无能为力的,希望她们到那能过的好吧!”月瑞望着窗外的雪花无奈道。
良久,霍普西斯开口,“我想看到她快乐。”
月瑞苦笑,快乐。叶涵离开这里会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