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让卞知秋没有思考的余地。自己还未离开，就有人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自己死。现在追究谁是幕后操纵者已经不重要了，下一秒自己恐怕就死于非命。

“那你们想把朕怎么样？”

“怎么样？你是在求我们放你走吗？”那人撩起窗纱，又一束光线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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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

“是，是朕在求你们，我在求你们放我走。”卞知秋咬咬牙，“求你们了。”

“你可知道现在我们到了哪儿？”

卞知秋冷哼道：“你们将我束缚成这样，我有挣扎的机会吗？”

“大人，前方就是蛇骨渊了。”

“蛇骨渊？”卞知秋愣了一下，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自己莫不是要葬身在这荒郊野外，还是被杀死之后丢弃到那？现在看来自己是难逃一死了。

“大哥，行行好，我上有老下有小，你若放了我，我定会好好感激你！你也知道我是一国之君，我可以给你们很多好处。”不顾形象地大声哭喊起来的卞知秋令车内外四人很是无语。见四人没有反应，卞知秋哭得更加卖力：“我今年才十七岁啊，我不能这么早就死掉，求求你们。”卞知秋的眼泪和着发丝黏在脸上，脸绷得紧紧地，不由得用舌头去舔嘴角的泪痕。

“上有老下有小？老的要你死，小的呢，你又没有，倒不如不留恋这些，早登极乐为好。”“黑影”快速移到卞知秋跟前，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未等卞知秋抬眼，已被“黑影”单手提起，弓腰扔出马车。茫茫草原上一道极不优雅的抛物线落下，马车疾驰而去。

卞知秋运气比较好，被扔到一堆枯草上，唯一不好的就是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侧躺在枯草堆上，四肢动弹不得，即使没有了麻药，但也得好一会儿才能恢复。如今头朝下，血液仿佛都集聚到脑袋里，头涨的生疼，鼻尖酸酸的，煎熬无比。卞知秋侧躺着，望着四周的地势，远处小丘连座，如披绿毡；一片祖母绿中生出几抹金黄，被风扬起携卷而来，不恋即去。隐隐觉着有淡淡的腥味，卞知秋垂眸一望，几丝蛋黄液从身下的枯草堆里渗出来，不少沾到了自己的粗布衣服上。卞知秋厌恶的将眼神转向别处，转念一想，蛋黄色的液体像极了鸡蛋液，这周围又没有见着鸡，更听不见鸡叫，鸟蛋么？不应该。

“大人，前方就是蛇骨渊了。”卞知秋突然忆起刚刚那手下说的话，蛇骨渊，这地方，难道以蛇为最？那刚刚自己身下压碎的，岂不是……不太可能这么巧的，卞知秋试图安慰自己，愈来愈近的沙沙吐信声还是传入卞知秋的耳朵里。

“别过来！”卞知秋保持镇静，但对于蛇来说是没有用的。卞知秋眼前的这条蛇，足有四尺长度，缓缓向着卞知秋蜿蜒而来。艳红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尖尖的头慢慢竖起来，向后仰着，一动不动注视着卞知秋。卞知秋咽了几口口水，奈何药力没过，自己如同是被剪翅的金丝雀，眼睁睁望着利刃向自己刺来也无防抗的资本。

蛇再次向前移动，这次卞知秋闭上眼睛，等待着被咬的疼痛。然而卞知秋只是感觉蛇钻入了自己身下的枯草堆里，并没有对自己下手。偷偷眯眼睁开一条缝，只见蛇尾正摆在眼前，卞知秋差点喊了出来，憋回去的同时身子剧烈地颤动了几下。蛇似乎只是想吃溢出来的蛇蛋液，但卞知秋这本能的反应还是让原本安静的蛇还是感受到了卞知秋的战栗，蛇处于本能保护自己，于是狠狠地咬了一口卞知秋的小腿后快速溜走。利齿进入皮肤的一刹那并不是多疼，可注入血液的毒液带来的疼痛却是无法忍受的。卞知秋明显感受到小腿上不只是火辣辣的疼，更多的像被灵谷的蛊虫咬伤后的腐蚀感觉，大片大片蔓延开来，小腿不住地痉挛，想不到四肢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能动的，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一物才是最狠的。卞知秋觉得胸口十分闷，眼皮好重，一番天旋地转后，昏死过去。

……

“知秋，你可知道，帝王情该是怎么样的？”

“帝王情？儿臣认为，帝王情和寻常百姓一样，若是有了意中人，此生唯一人所爱，倾尽所有，足矣。”

“你从这儿向远处看，看见了什么？”

“天之广，地之阔，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你看这天下都是父皇的，父皇可满足？若父皇再为一人倾尽天下，父皇是负了谁？”

“儿臣，儿臣不明白，但求父皇告知。”

“父皇手上握着太多人的生死，肩上背负太多事的责任。若一定要朕选的话，朕选这天下。”

“那父皇负的那个人，会不会恨父皇啊。”

“恨着，也是应该的。恨着，就不会忘了。这天下，朕从未得到过。”

……

眼前是午后暖黄的光，星星点点的光斑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卞知秋睁开眼，自己正倚着树根，腿上凉飕飕的，被白娟仔细包扎好，墨绿色的药汁将白娟染了后不放过地上的白袍，一并抹绿。

淡淡药香钻进卞知秋的鼻子，卞知秋撑着上身，手臂已经完全恢复了，只是昏倒时被压麻了些。

“醒了？等着喝药。”背对着卞知秋的男子长发瀑布般洒在身后，夹杂了几缕浅绿，发带垂下来，不像是发带绑着发丝，倒像是发丝禁锢着发带。淡粉色的锦袍向四周散开，此刻正垂眸用那暖玉手指细细擦拭墨绿色的玉箫，额前几缕发丝时而落到纤纤玉指上，时而蹭蹭脸颊，好不活泼。然而，他也有瑕疵，与卞知秋一样，睫毛过短，盖不住那一汪清水。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不过，先将这药喝了，不喝的话，我可不保证你能活多久。”纯色如樱，淡淡流露几分伤感。

“在下刘辰逸，水音国山水系真人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