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梅踏
作者:无愁山人 | 分类:历史 | 字数:1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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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秋悖以秋凉
秋府也非雕梁画柱。黑瓦白墙,枯草冷石,正厅前院植有枫树,正蓄势待发的泛着红,穿廊而过,正对她的房屋,屋前有一小院,院内一桌双倚,桌上一棋盘,盘上是石棋子。她的屋门上提着“寻梅堂”三个字,她师父生前名为寻梅,博学多才满腹经纶,被人称为寻梅才女,师父对她情深义重,师父走后,她就换了屋匾,头一次见到这屋匾之时,她也落了泪。恍恍惚惚也只去了两年有余,门槛走过许多次,只要抬头望见,便会暗暗感伤半刻……
进了屋在正堂的案几后盘腿坐下,实无外人,便礼仪仓促了。支起一条腿搭着胳膊,看着自己的屋子,半响。
“浣灵,你命几个人,将我的榻房和正堂两屋之间加道门。”蓬霜看着自己的床榻……
“如此的话,女司岂不是不方便了?”
“不加,会更不方便。”蓬霜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刚泡好的,热乎乎的冒着气。
浣灵大概明白了蓬霜的意思,弓弓腿,下去安排了。
大敞着门,看得见外面的秋阳正当头,她起身走出去,方听到后房的喧闹声。
花曳阁是安诚所居,而所谓安诚,是低蓬霜一级的巫族辅长使,当年落选她实是烦恼,安诚在军事方面甚是有高谋远略,蓬霜虽也有才,但安诚绝绝是高她不只一筹,因为女子未上过战场,但着实让皇帝都不忍轻视之才。
“姐姐是如何了?”蓬霜笑着进了屋,见到屋内地上被摔得东西碎片皆是,在侧案坐下,笑说。
安诚与蓬霜一起长大,因落选而对蓬霜有所讨厌,但绝对的刀子嘴豆腐心,除了嘴里的不服气,心里还是将蓬霜做自己亲妹妹。
“军巡司分明是陛下派给我的任务,你给抢去为何?”安诚将桌上的一个烛台扔在了地上,瞪着眼问蓬霜道。
蓬霜笑笑说:“这陛下分给谁便是谁的任务,我也只是服从陛下安排罢了。”
安诚起身,看了眼蓬霜,哼笑着边走边说:“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算盘。”
浣灵走进屋子,弓弓腿行礼道:“并忡王来了。”蓬霜起身整整衣裙,看了看天,往后园赶去。
后园有一池塘,水里有鱼,怎说,蓬霜喜爱养鱼罢。假山林丛,也是尽有的。园子挺大,中间有一庭房,四面有门与窗,架在地面之上,门外一圈廊子,站的是婢女。黑瓦白墙,门大多时候是敞着的,风也在里面可以来回游走。蓬霜提裙上阶,进了屋,坐在那个青袍白裳的男子对面。并忡王是十一殿下,苏景拓,与苏淌闲一母同胞。细眉凤眼,流云似水,圆润脸庞,朱唇耀眼,如女子一般。“景拓寻我,可是有事?”蓬霜与苏景拓相识已有两年,可说算是朋友,只是这个并忡王向来不索求与争权,倒是让蓬霜安心却又有股不自然的滋味儿萦绕心头。
“听说蓬霜将军巡司一事揽到了自己手里?”苏景拓喝口茶,抬抬眼,问。
“没错。”她将手搭在腿上,悠悠懒懒的答。
“可有计划,交给谁手?”苏景拓问道。
“……”蓬霜瞧着门外被风旋出的叶窝,没说话。
“应是交于我兄长吧。”他又喝了口茶,放下后很平常的瞄向蓬霜。“只是,央怀王殿下尚从江南回来不久,实有不妥。”蓬霜也喝了口茶,轻轻皱了下眉。
她看向廊外,都是府中信得过的人,几扇大门大敞着,如同是没有墙的隔断一般,往外看,初秋之景尽收眼底。
她听着风声飘过耳畔,不久莞尔一笑。
“蓬霜有办法了。”苏景拓也不由笑道。
“知我者,景拓也。”她举杯行礼,与苏景拓对饮。
过了这会儿,苏景拓就扬鞭离去了,直径去了苏淌闲那儿。
“兄长,可有意掌管军巡司?”
“巫女司要让我接管?”
二人走在后园的小道上,两旁是秋后的枯草,和几棵光秃秃的桃树,秋风一瑟瑟而来,便枝打枝,叶打叶的响,透着垂死的悲凉。
两人的话都是问句,而苏淌闲已经回答了苏景拓的问题,而且又问了他一个。
“没错,蓬霜确有此意。”
“你与巫女司很熟吗?”苏淌闲驻足。
“嗯,相识两年有余了。”苏景拓也停下。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要来帮我。”苏淌闲皱着眉头,手里暗暗转着扳指。两人可是旧交?可她巫族之人,生长是在北郊巫琊山,上一任巫女司死后,她就到了京城,不曾讲去了江南,若说是在巫琊山相见……不对不对……总之苏淌闲在心里否定许许可能,他觉着他对她,有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却又难以捕捉,他也知道自己可能将正确答案已经排除在外,也有可能,还很远很远。
他恍惚一会儿,轻叹了口气,唤来身后的少年:“更言,你去……”他与这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耳语一番,少年点点头,下去了。
苏景拓有些疑惑,但他也没过问,苏淌闲没说,他问了也就没问一般了。两人继续向园子深处走去。
“女司,抓住个偷花的女贼。”浣灵推开门,瞅了一眼那边正在按隔断门的人,又看向正借着烛光看书的秋蓬霜。“偷花?”蓬霜将书放下,看着眼前这正吓得抖着身子的女孩儿,她莞尔笑笑,暂时没有言语要说的意思。门没有被拉上,看得见门外已是暮色将近,吹进屋的秋风也有些凉人,远处笼罩在屋顶上的阴云看上去似是有下雨的意思,阴阴冷冷的,浣灵和这女子身上都有暮潮的潮气之臭,她示意了一眼,浣灵才觉没关门,便欠身拉上了门,又跪坐下来。那女子也是跪,不一样的是她头要叩到地,此刻她是个罪人。
屋里香炉的气息缓缓的附着在她二人的身上,将潮气渐渐褪去,屋内依旧弥漫起了一股清香,和新门的木香气,待到装门的工人离开拉上门,她又等了片刻,兴许是又在这当间儿闯进屋里潮气了,兴许是她怕门外有多事的耳口。
“叫什么名字?”蓬霜低下头,轻轻问道。
“…是个哑巴……”浣灵压压声音对蓬霜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