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仵作娘子
作者:萧寒子 | 分类:历史 | 字数:1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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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树影梨香(二)
一阵阵恶臭从头顶倾泻而来,使得月夕连忙躲避,三桶,四桶,五桶,青梅共令人倒了十桶,使得原本不太干燥的地面瞬间变得恶臭无比,比那腐臭还臭上万分,月夕只是无奈的摇头,这青梅并非是她所想像的那般有脑子。
月夕一个闪身,躲在了那具女尸旁边,整个黑屋中,只有那具女尸的身旁是干燥的,月夕如今也不再用布包裹住自己的口鼻了,早已麻木良久的鼻子再也没有呼吸的能力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窗口旁的阴影渐渐褪去,在此期间似乎听到了小梨的哭声,还有青梅打骂她的声音,这个小丫头,如今因为她而受到牵连,此时的她最最对不住的,便是小梨了。
月夕的心很静,犹如深谷中的一滩死水,没有雁过无痕的涟漪,更没有浅鱼戏水的悠闲,她的静,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有时会让人觉得冷,有时更让人措手不及,别人失忆,大脑中总会有几块残片留在记忆中,而她,一片混沌虚无,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谈何未来?
此时的空气也很静,渐渐夜幕降临,从天窗上投射下来的微光早已浅浅微弱,腹中阵阵饥饿渐渐将她从沉睡中唤醒,如今的她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目光空洞,但她的大脑却还在急速的运转着,她在思考着这一切的起因经过。
这时,从天窗口突然导入了一条小小的水柱,从昏暗的天色上看,这条水柱是热腾腾的,当水柱注入这一屋子的馊水,搅得满屋子复起腥臭之气,使得月夕终于定住了注意力。
“原来这栖燕楼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地方偏僻狭小,却与那六西街只有一街之隔,莫不是跳到半空,还真的未曾发现,”苏朗边整理着衣物作享受状,“憋了一路了!真是舒坦!只是这个地方的茅房居然这般奇特,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秦泽在旁一边捂住口鼻,一边嫌弃地蹙眉,“怎么苏公子第一次来栖燕楼?”
“本公子向来光明正大!来栖燕楼这种聚集名流之地,当然是走大门了!哪里会走这连门都没有的院墙?”苏朗一脸鄙夷的瞥了秦泽一眼。
月夕定神细听,这外面的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她不禁细想了起来,对了!那日来栖燕楼的秦大人!
月夕满心欢喜,气沉丹田,朝着天窗大声叫道,“救命!秦大人!还望搭救小女子性命!救命!”
正要转身,却隐约听到有人唤自己,秦泽便停下了脚步,苏朗也四处张望着。
“观瀚,你是否听到有人在叫?”每次苏朗遇到紧张之事,他都会下意识得喊出对方的字,如今也不例外,当苏朗喊出秦泽的字,那便说明苏朗如今有些害怕。
秦泽无奈得摇摇头,这苏朗其他的都好,就这胆子有些小,他顿时很好奇,为何苏朗看见死尸时却有那般的精力和士气,而如今却是这么一副窝囊模样。
秦泽顿了顿,掩住脸上的笑意,道:“许是苏兄听错了。”
正在此时,那叫声又开始了,“秦大人,还望搭救小女子一命!救命!”
这回,他们听得真切,并不是什么幻听或者听错了,这的确是一个女子的叫喊声,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秦泽蹙眉,停在原地,双手默默握起拳头,他偷偷得将真气灌入拳中,他环顾四周,半晌后,他叫了一声,“究竟是何人装神弄鬼?”
然而回应他的还是那一句求救,“救命啊!秦大人,救我!”
苏朗一个闪身,躲到了秦泽的身后,道,“听见没?的确是有女人的声音在叫,像是在叫你!怕是你惹上什么鬼祟了吧?”
秦泽瞪了他一眼,顺带抖下苏朗放置在他肩头的手,“胡扯!”
叫声还在继续,秦泽准备循声寻去,却被苏朗一把拉住,“观瀚,你真的要去?”
秦泽无奈得摇头,手中的内力早已褪去大半,而月夕还在那里叫着,“秦大人,救命!”
秦泽示意苏朗收声,他轻声道,“像是一个姑娘的声音。”
苏朗道,“对!定是你哪里惹来的风流债!”
秦泽瞥了他一眼,不给予理会,继续说道,“此女子声音洪亮,并不是你口中的什么鬼祟,莫不是?你心中有鬼?”
苏朗放开被他挽着的秦泽的手臂,退后一步,“我心中有鬼?别忘了,那衙门的尸体究竟是谁替你检验的!”
“那你还怕?”
“我……”苏朗一时语塞,而此时天窗下的月夕似乎气息柔弱的许多,她的眼前渐渐开始模糊,伴随着阵阵的恶臭,她使尽了所有的力气用于呼救,如今的她,饥寒交迫,已然再无多少的力气了。
慢慢的,周围的世界变得安静了起来,好像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一般,此时的天窗口渐渐的已不再明亮,无比的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或许,她想,或许,她注定要这般空白地死去……
顿时,眼前一片火光弥漫,她似乎站在一条船上,这条船上的人纷纷跳入玉河中以逃生,而她,就靠在船的边缘,她看向熊熊的火光之中,她似乎是在等着一个人,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正在等着谁,没有人告诉她,她要等着谁,火,渐渐地蔓延开来,月夕定睛一看,却见这船与普通的船只构造不同,她说不上来,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此处。
突然,身边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手中拿着一柄剑,面目狰狞,他狠狠得拽起了她的手臂,猛地往那火中推去,眼前此人,一定是想要杀她灭口!所以,她趁那男人还未松手,连忙低下头,往那男子的手腕上狠狠的咬上了一口,顿时,如注的血滴满了脚底下的整个甲板,就连她的嘴角也是充满血腥的血迹,她这一口,咬断了那男人的手经,此时,那男人正用另外一只手紧紧握住这只被咬断手经的手。
他狠狠得盯着月夕,过了半晌,他掏出腰间的剑,想要向月夕刺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月夕一个闪躲,及时避开了男人的剑锋,却不想,自己却离火灾现场又近了一步。
身后便是烧的往往的熊熊烈火,周围还到处响着火烧完木棍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响声,月夕想要躲,却被那男子步步紧逼,无路可退。
“你是何人?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月夕向他喊着,而那男子似乎并未曾听到一般,拿着手中的剑,逼向月夕,火势越来越凶猛,船上的人逃得也差不多了,似乎也只剩下她与这男子两人了,而男子似乎并没有逃生的意思。
月夕继续后退,终于,她退到了船的栏杆边上,幸好,此时的风自西向东吹,而她站的是西面,风很大,正当风吹得男人眨眼时,月夕随手拿起地上烧着了的棍子丢向他,那男子瞬间丢下手中的剑,顺势接住那被火烧着的棍子,转而直接朝她的脸丢了过来……
“救命!!!”月夕从梦中醒来,浑身的冷汗早已沾湿了她身上的衣裳,她这才发现,原来,她躺在了一张床上,身上那件恶臭不堪的淡紫色衣服早已被换走,而床边站着的,却是被月夕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小茹。
“月夕姐姐,你快别吓唬我了。”小茹说着,便哭了起来。
伴随着小茹的哭声,她这才回到了现实,原来,方才的一切皆是梦境,火,男人,船,还有砸向她的火棍子,她下意识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这一道刺眼的疤痕,或许,真的是那根被烧得通红的木棍造成的。
月夕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小茹正梨花带雨得扶着自己哭泣,这么多天不见,小茹消瘦了好多,但看着,还是那个不经人事的小丫头,她突然又想起了以前的那些日子,她浅钱微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茹的手,“别怕,小茹。”
正低着头哭泣的小茹猛然抬头,却见月夕正微笑着看着她,就连她那脸上的疤痕也不再显眼恐怖了。
“月夕姐姐,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好些日子了!”小茹边抹去眼中泪水,便道。
月夕止住微笑,蹙眉问道,“我昏迷了几日?”
小茹伸出手指认真地数了数,“三日了!”
月夕艰难地坐了起来,看着四周,“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寒钰先生的院子。”小茹道,“这个寒先生人很好的!或许,他还能……”小茹满目担忧地指了指月夕的右脸,“或许,寒先生能够将姐姐的这道疤去掉呢。”
月夕冷冷地笑了一声,“倒是一个奇医,不过,我倒是不希望将这疤痕去掉呢。”
“姑娘天资,却如此妄自菲薄,真是可惜。”此时,门外走进一个身着白衣的偏偏佳公子,这个男人手中端着一碗药,扯着一个妖孽般的笑容缓缓得走进月夕的床边。
小茹回头,便笑着接过了寒钰手中的药碗,退到了一边,“寒先生!”
“小茹今日怎么如此懂事?平日里你可是见药便跑的!”寒钰也乐意得将手中的汤药递给她,然后便寻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小茹只是笑了笑,寒钰看着月夕,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这位姑娘,不知你可还有头疼?”
月夕也还给他一个蜻蜓点水般的笑容,“阁下便是寒钰先生吧?月夕失礼了,醒来后便不再头疼了,多谢寒先生了。”
寒钰谦谦有礼,清秀的五官乍一眼看就像他的作为一般毫无挑剔完美极致,“别客气,医者父母心,这都是我应做的,寒某只是有一事不明,这天底下的姑娘有哪一个不爱美的,而方才听见姑娘你说不希望让寒某将你脸上的疤痕去除,这倒是让寒某觉得新鲜,不知姑娘是否能一解寒某的疑惑?”
月夕只道惭愧一笑,“说来可笑,我只是想知道这条疤痕后面的故事罢了。”
“哦?”
月夕微微叹了口气,看向窗外,“落梅赛雪一脉香,雪胜落梅白一片,枝头梅花迎风笑,不知飞雪何处归。”
小茹挠挠头,甚是不解,“先下早已入春,早已无雪,姐姐,你莫不是病糊涂了吧?”
“哈哈哈哈,小茹啊小茹,这世上的所有诗意,到了你这里皆是泥了!”寒钰无奈得指了指小茹,又看向月夕,道,“月夕姑娘,飞雪若无处可归,无处可寻,倒不如创造一个,岂不是更好?”
月夕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若无所牵挂,再起新路又如何?倘若有所羁绊,那敢问寒先生又当如何?”
“这……”寒钰浅浅低下头,这个问题,他当真无法解释。
瞬时间,空气忽然凝滞,似乎从未流动过一般。
此时,寒钰起身,吩咐小茹,“小茹,一会药温了,你便喂了月夕姑娘,不准偷懒!”
“知道了寒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