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楼兰
作者:然染子 | 分类:历史 | 字数:4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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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交锋
了了几字,吉拉克听得真真切切,特别是那“小姐”两字一下子在他的脑中激起层层波澜,他偷眼看了李原一眼,见他面色巨变,片刻才稳住心神,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这等小事还来禀告,还不赶快退下!”那丫环如得赦令,赶忙退了下去。
李原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转头对吉拉克说道:“是我家侄女,总是偷偷跑出去玩,让殿下见笑了!”吉拉克笑了笑未曾言语,他知道李原想要掩饰什么,楼兰人都知道西域长史有一位公子,可他家中还有其他什么女眷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李原脑门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李原见气氛尴尬,于是岔开话题说道:“殿下刚才称在下是细人,的确愧不敢当,不过我近几年在研究水墨丹青,不知殿下可有兴趣指点一二?”
乍一听李原如此粗犷之人还懂得舞文弄墨,吉拉克心中着实觉得好奇,于是说道:“想不到将军驰骋疆场,还有此雅性,真是难得,我一定要细细观赏一番。”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旁边一个侧厅,其余人都自觉退下,只有和静一人在其后跟随。李原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早年驰骋沙场,为自己博得一些功名,后来在官场受人排挤,心灰意冷,后来这才远离中土来到楼兰,谋此闲差,与世无争,倒也落个清静。如今武艺是荒废了,却养成了这写写画画的习惯!”说着三人走进一间书房,面积不大,但十分雅致,两侧摆放着书架,上面满满堆放着竹简,正中墙壁上挂一牌匾,上书四个魏碑大字“无为而治”,吉拉克驻足观看,点点头,忽又摇摇头,随之说道:“这无为而治乃是道家的精髓,说起来容易,可又有几人能够作到呢?”
李原在一旁说道:“在下认为无为而治主要是一种心境,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化,无论是君王还是平民百姓,这是一种与世无争的境界,而并非让我们什么事都不要做。”
吉拉克点头称是,忽又说道:“如此行云流水的心境,却用魏碑如此一板一眼地书写,让人难以领会其精髓,不妥不妥,如果用行书,随心所欲,如行云如流水,那样才能更好地表现这种自由自在的心境!”
李原笑着答道:“殿下见解独到,让人佩服!”
吉拉克点点头,目光移向旁边,在墙上各处挂满了水墨丹青,有山水有花鸟鱼虫,也有人物,无不栩栩如生,让人叹为观之。吉拉克在一山水画前矗立许久赞道:“如此磅礴之气势,天下万物皆在胸怀,我看将军真的有帝王之势啊!”
“殿下折杀在下了。我画此画,是看其山岭层层叠叠,峰回路转,重其空旷幽静之美景;而殿下观此画,却重其博大深远,气势磅礴,此乃心境不一样,我看殿下才是胸怀天下万物,有帝王之相啊!”
吉拉克一听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不想自己随便言语,竟被人看破心境,这个李原真是不简单啊!脸上却一如既往地平静,淡然说道:“我那里有什么帝王之相?我只喜欢每日里骑马射猎,饮酒吟诗,看来我和将军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哟!”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李原忽然问道:“老夫闭门不出已久,不知近来楼兰可有什么新鲜事?”
吉拉克想了想说道:“我整日在城中行走,并没有听说有什么新鲜事啊!”
在一旁的和静忽然插言道:“如今城中百姓都在谈论彩虹公主和凯撒王宝藏之事。”
此言一出,两人都是一愣,吉拉克不知道和静猛地说出此言有何用意,李原则面色一寒冷然说道:“殿下如此英明,不想手下侍从竟如此不识抬举,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不料和静却从容不迫地答道:“将军刚才还大谈无为而治,一切顺其自然,小人虽然卑微,一时好奇,脱口而出,想不到将军竟如此介意!”一句话说得李原目瞪口呆,许久才开口赞道:“殿下的侍从都如此聪明善辩,真是让我佩服不已,可见殿下手下人才济济,何愁不心想事成呢!”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吉拉克这才谢绝李原百般挽留,告辞离去。
出了府门,两人飞身上马,急驰出了那片树林,拐上了进城的大路,然后放慢了速度,吉拉克问和静:“你看这李原可是那天传旨的大胡子?”
和静沉吟片刻说道:“从身材和背影上看十分相似,可惜那天我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所以仅凭此很难下定论!”
“虽然我们不能认定这李原就是那天下旨的大胡子,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李原身上却有很多疑点。其一:此人虽然很少与人交往,给人感觉十分孤僻,但我看此人思维敏捷,城府极深;其二:李原家中何时有一位小姐,据我所知,李原中年丧妻,膝下只有一子,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家中还有女眷;其三:这李原对其子约束很严,很少让其出外走动,今日却正好出去打猎,这不有些太巧合了吗?”
和静听完点点头说道:“殿下分析十分在理,我看这李原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我们大胆设想一下,这个所谓的小姐正是彩虹公主,她不堪忍受李原的软禁就偷偷逃了出去!”
“这样的推理还有些片面,彩虹公主既然称其为大胡子叔叔,那么他们关系一定很亲密,她为何要逃走呢?还有,她逃到外面,远没有西域长史府安全。这样还不能证明李原与彩虹公主有关。”
“我在书房时故意提出彩虹公主和凯撒王宝藏之事,想看看李原的反应,谁知这人老练的很,假装恼怒以作掩饰,让我看不出一点端倪。要不他对此事一无所知,要不就早已有了心里准备。”
吉拉克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们陷入了困境,这李原到底是不是那个传旨之人呢?”
和静在一旁接口说道:“殿下为何不从王宫入手查一查那个传旨之人呢?”
“这个我也曾想过,可是父王不允许我过问朝中之事,而且我从宫中侧面打听过,也没有一点点消息。”说话间已进入了楼兰城,和静轻声说道:“殿下不要再为此事烦心,我们回去后再细细想一想,也许能理出一些头绪来!”说完,两人就不再交谈,一前一后走入人群,在旁人的眼里与其他主仆并无什么两样。
再说叶尔羌,早上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爬起身,什么东西也没有吃,就象往常一样在街上闲逛。太阳温暖的照在人身上,让人不由得懒洋洋的,他顺着孔雀河边信步走着,听着两边小贩不时传来阵阵叫卖声,不一会走上了孔雀河桥,这是一条河南通往月神寺的必经这路,可这木桥十分窄小,仅能供两辆小推车并行,而且桥上坑洼不平,十分地难行。叶尔羌每次走上桥都要习惯性地扶着桥栏停留片刻,时而看一看身边匆匆而过的行人,时而望一望清澈见底的河水中鱼儿在自由自在地游动。
这时,他的手正扶着栏杆,向远处望去,一个人的身影马上吸引了他的目光。这是一个汉人,身材不高,年纪不足二十岁,穿一身雪白的长袍,头戴丝巾,腰系玉带,腰悬宝剑。在楼兰汉人并不罕见,而象这样的美男子实在是太少见了。只见他皮肤细嫩,齿白唇红,五官如精雕细刻一般,只见他手握剑柄从远处走来,长发衣衫随风飘舞,真如玉树临风一般,惹得很多人驻足观看。可能是叶尔羌的目光过于热烈,那人来到他近前时停下脚步,俏目中露出愠怒,冷然说道:“你这厮让人好生厌恶,好端端如狗一样横在路上盯着人看,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此人嗓音尖细,明显阳刚之气不足。叶尔羌平日里受惯了别人的欺辱和数落,所以也不生气,嬉笑着说道:“此桥并非你家所有,我站在桥边怎叫横在路上?你说我盯着你看,那请问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呢?”
那青年听完冷笑一声说道:“想不到你如此穷酸,却竟也这样伶牙俐齿!”
此言一出竟激起了叶尔羌心中的傲气,他回应以冷冷一笑,说道:“我是很穷,可我将来会很有钱的。到时候我会在孔雀河上修一座又宽又平的木桥,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圣德桥,让每一个楼兰人都记得我,感激我的恩德!”
那青年一听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许久才止住笑声:“你这人年纪轻轻,脸皮倒是比城墙还厚,夸此海口也不觉脸红,真是笑死人了!”说完又前仰后合笑个没完,引得过往行人驻足观看。叶尔羌一时也十分窘迫,不知说些什么好。那青年忽然止住笑声,转而冷然说道:“我平生最恨夸夸其谈不守信用之人,今天且给你一点教训!”说着象一阵风一样逼近,叶尔羌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双脚一轻,象腾云驾雾一样飞了起来,笔直地掉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