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楼兰
作者:然染子 | 分类:历史 | 字数:4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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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往事
叶尔羌象往常一样伺候乔格里峰王子读书,一直到将近二更时分,乔格里峰照例让叶尔羌离去,叶尔羌心中有事,不敢耽误,急匆匆来到后花园,此时已经夜深人静,老远就看见花园里一盏孤灯发出微弱的亮光,此刻克里雅已经等在那里了,木桌上还放着一只烤鸡,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叶尔羌却没有一点胃口,他向克里雅打了个招呼,就在木凳上坐下来,然后从怀中掏出那盒胭脂和丝帕,交到克里雅的手中,轻声说道:“妹妹对我这么好,让我感到心里不安。可惜我很穷,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你,希望你能够收下!”
克里雅微低着头,面容在灯笼的照耀下更是通红,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两件礼物,仔细一眼就放入贴身的怀中,轻声说道:“只要是哥哥你送的,我都会喜欢!”说着,身体有意无意地靠了过来。叶尔羌心中虽然无奈,也只得用肩膀支撑住她的头和身体。只听克里雅喃喃地说道:“殿下和夫人都是好人,只要你好好伺候他们,我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过的!”当她说到“我们”两个字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叶尔羌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心里禁不住升起一阵寒意。
他叹了口气,随即转开话题:“这些天来我经常心绪不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克里雅一听赶紧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关切地问道:“一定你太累了,身体不舒服吧?”
叶尔羌摇摇头回答道:“可能是我在府中呆的时间长了,思念我姐姐的缘故吧!”
“什么?你还有个姐姐吗?”克里雅吃惊地问道。
叶尔羌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道:“我从小父母双亡,和姐姐相依为命,后来她嫁到了外地,离此30余里,虽然我们离的很远,我还是经常去看她,如果有一段时间不见她,我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我还请人给她画了像,时时带在身边。”说着从怀中掏出和静为彩虹公主所画的那幅画像,就着灯笼微弱的灯光细细看了起来。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克里雅经不住这好奇心的驱使,伸头也过来观看,不看则已,一看她忍不住小声惊叫了一声:“哎,你姐姐怎么长得这么像夫人呢?”听她此言此,叶尔羌的心中顿时一喜,可还装作很小心地看了看左右,才小声说道:“你不要乱说,我姐姐怎么会象夫人呢?”
“真的,我虽然只看到夫人的脸一次,可是对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真的和这幅画很像,只是她本人看起来比这画还要漂亮!”
叶尔羌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切,可还是装作非常严肃地对克里雅说道:“这画你可千万别向外人提起,你要是说出去了,人人都知道你看到了夫人的脸,到时候我们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他说着,也故意很突出“我们”这两个字,克里雅自然也知道这事情的轻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就在他俩人谈话的同时,在怡心园里也正进行着另一番交谈,王子乔格里峰与夫人坐在床上,那婴儿已经熟睡,可俩人似乎睡意全无,默默相对而坐,夫人先开口说道:“自从娇儿大病一场之后,府中好象也多事了,听克里雅说昨天夜里府中还闹贼了,我总感觉到好象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乔格里峰温柔地伸过一只手抚摸她的长发,轻声说道:“你可能是太小心了,可能是因为娇儿大病,你操劳过度的缘故吧!”
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但愿你说的对,可是我的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乔格里峰的手从她的发间滑向她的脸庞,说道:“你都怪我,整天把你关在屋子里,让你心情怎能不忧郁吗?我还真怀念湖边那无忧无虑的生活。有时候我也想,我们到底怕什么呢?大不了我这王子不当了,作一个平凡的牧人,和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一起过着平静的生活,岂不比这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强千倍万倍!”
夫人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何尝不这样想呢?可是你是楼兰国的王子,未来的君王,除了我,你还有你的臣民,你要让他们过上幸福安静的生活,这同样也是你的职责!”夫人说道柔情似水地望着他,双手抓住他的手掌,将它紧紧贴在自己的脸庞,轻声说道:“当初我选择了你,我就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何况我始终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乔格里峰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委曲你了!我看这样,最近朝中无事,明天我们一家到城东树林的小屋去小住几天,不要任何人打扰,你也不用再戴面纱,可以自由地呼吸空气,你看这样如何?”
夫人一听十分高兴,说道:“那太好了,我们带克里雅一起去,还能帮我照顾孩子,我看她十分忠诚,也看见我的脸了,我看没有什么可瞒她的了。”王子听完点点头。
只听夫人继续说道:“你看叶尔羌那人可靠吗?能不能带他一块去?”
乔格里峰想了想说道:“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他的身世,他自幼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背景,不过我总觉得他过于聪明伶俐,让人放心不下,我看还是小心些,只带克里雅一人去好了!”
俩人说着话,轻轻地相拥在一起,只听乔格里峰在夫人耳边轻声唤了声:“彩虹!”那温热的气息穿透她的长发,似乎一直传到了彩虹公主的心里。“我好久都没有这样称呼你了,这种感觉真的很美!”王子在她的耳边说道,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思绪又回到了和彩虹公主相识相恋的那段时光……
事情还得从一年前吉拉克王子的那场大病说起……
那时吉拉克忽然大病,乔格里峰的心里十分着急,准备去东山祭奠母后,为兄弟祈福。第二天清晨,乔格里峰王子起了个大早,沐浴之后,换上一身素白的衣服,这时仆人已经带好了供品,牵来马匹,还捧上佩剑,乔格里峰摆手说道:“我去祭奠母后,又不是去打仗,带兵器干什么?”于是上了马,仅带了两个仆人,就起身向东山出发。
太阳刚刚升起,深秋的早晨还有些寒冷,阳光洒在金黄色的胡杨林,风景十分地好看,一路行来,到处可以听见清脆的鸟鸣声,真是让人心旷神怡。乔格里峰却完全无心欣赏树边的风景,信马由缰,慢慢地走着。母后的坟地就在东山的山坡上,而向着孔雀海,被一片胡杨林环抱着,十分地幽静。不一会儿就来到母后的坟前,见坟上的青草早已经枯黄,在微风中无力地摇摆,平添了几分凄凉的景象。想到母后一个人寂寞地长眠于此,乔格里峰心中难过,泪水禁不住湿润了眼眶。这时仆人已经摆好了供品,乔格里峰来到母亲的坟前,双膝跪倒,将头埋入坟上的杂草之中,久久地一动不动,等再抬起头来,泪水早已夺眶而出,他强忍住眼泪,悲声说道:“母后,孩儿不孝,这么长时间没有来看您了,让您孤独寂寞,所以才招来了阿弟的魂魄,这都是我的错,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阿弟他年轻瘦弱,经不起风雨,请您将他的罪过都降临到我的头上,请保佑永远健康快乐!”说完,又长时间地把头埋入枯草之中。
过了许久,两个仆人走了上来,轻轻地将他搀扶起来,乔格里峰擦了擦眼泪,静了静心神,抬头望向远处,见浩瀚碧蓝的孔雀海,昔日岸边郁郁葱葱的芦苇荡早日成了一片枯黄的颜色,成群结队的鸟儿匆忙地飞向远方。“冬天快来了!”他想道。转过头,又把目光投向那片茂密的胡杨林,映入眼睑的是一片金黄的颜色,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来自于多年征战所带来的第六感觉,他觉得在那密林深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他虽然看不见,却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的存在。他习惯性地摸向腰间,并没有触到那熟悉的剑柄,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带佩剑。他并不惊慌,让仆人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母后坟地,然后又拜了三拜,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主仆三人慢慢地进那片茂密的胡杨林,脚踩着枯黄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旁边的树上不时传来鸟儿鸣叫的声音,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响声。可乔格里峰依然能感觉到那双眼睛还在紧紧地盯着他,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忽然,一屡锐风划过,一支箭“嗖”地飞向乔格里峰的面门,速度之快,完全出乎人的意料,饶是乔格里峰早有防备,无奈箭速快得惊人,眨眼就到了跟前。乔格里峰久经百战,临危不乱,身体猛然后仰,将脊背紧贴在马鞍之上,那支箭象闪电一般从眼前飞过。乔格里峰刚从马鞍上直起身,只听林中传来一阵震耳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