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楼兰
作者:然染子 | 分类:历史 | 字数:4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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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美楼兰
十八年后……
从博斯腾湖沿孔雀河往西南行进,沿途是一片绿洲,象一片绿色的地毯铺在沙漠的边缘,一眼望去,映入眼睑的都是碧绿的颜色,草儿只有那么一拃高,却长得生机勃勃,远处绿色的树林遮住了半边天, 把天也映成了绿色。
一群群的羊儿象一朵朵白云,飘浮在天与地之间。 走一会儿就能看见一股清澈的泉水从草丛里流了出来。这绿洲沿着孔雀河, 一直延伸到沙漠的腹地,之后绿洲变窄了,只剩下一条宽不过数里的绿色屏障,象一把绿色的剑直穿向沙漠的胸膛,又象无尽的围栏阻隔住了那狂怒的沙漠,任凭黄沙如虎般地咆哮,也难以冲过这厚厚的围栏。
这绿色的屏障大多由胡杨树组成,有时还可以看到成片的白桦林和红柳林,在河岸两旁还不时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香梨、葡萄等野生水果。
克里木骑着一头瘦弱的毛驴走在这翠绿的通道中,毛驴又老又瘦,浑身的毛扎扎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好象随时要跌倒似的。沿途遇到很多过往的商队,有贩丝绸的,有贩瓷器的,也的贩土特产的,每每相遇,大家都友好地打着招呼。
已经是中午了,胡杨树浓密的树阴在克里木的眼前晃来晃去,象一双看不见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毛驴走得很慢,摇晃地使他昏昏欲睡。克里木身材魁梧,皮肤微黑,蓄着一头长发盘在脑后,他长了一双大眼,方脸盘,留着两撇微黄的小胡子,人十分英武。
一想到两撇胡子,他就想起在中原游历时,人们总是对他这两撇特有的黄胡子指指点点,时常有一群小孩远远地站着,齐声叫着“黄胡子黄胡子!”,他假装生气地跺跺脚,吓得小孩们四散逃走,不一会又聚拢回来,大胆的孩子还走过来揪他的胡子。
如今这胡子长时间没有人揪了,似乎更茂密了。他抬起头望望了不见尽头的路, 勒住毛驴的缰绳,用大褂的衣襟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正感到口渴, 发现路旁有一株葡萄树,紫红色的珠串从浓密的绿荫中垂了不来,他惊喜地跳下毛驴, 摘了一串葡萄,甜丝丝,酸溜溜的,正好解渴。透过绿荫,他发现不远处有一口坎儿井,清澈的井水正沽沽地向外喷涌,一位年青的姑娘正在汲水,于是他大声喊到:“姑娘,离楼兰城还有多远?”姑娘显然被吓了一跳,丢下水桶象小兔子一样逃走了,只见那满头的小辫子甩来甩去,红色的身影一会儿消失在绿荫之中。
“姑娘?”他又叫了几声,只听见姑娘银铃般的笑声从树林里传来,却不见人影。克里木无奈地摇摇头,又喝了几口清凉的井水,接着向前赶路。
不知走了多久, 他看见前面有一座高高的山坡,瘦驴费力地走着,浑身颤抖地越来越历害。克里木心疼得很,只得跳下驴背,用手拽着缰绳,一直向山坡走去。
山顶上的树越来越密, 也越来越大,胡杨树粗大的枝叶互相涌挤着、纠缠着,其间有一颗大树如鹤立鸡群一般, 树干几个人也合抱不拢,树冠高高地屹立着,象一把张开的大伞, 又如高昂的头傲视着脚下的一切生物,树皮干裂如割,密麻麻如老人脸上的皱纹。树的旁边立着一个牌子,上面用佉卢文写着“树王”。
克里木久久地站立在树下,有一种威严和压抑的感觉,他思索着,试图能构思出这棵大树曾经历的无数次的风雨雷电和冰雪严寒, 可是却一无所获,他只能感到一种巨大力量,令人心灵也为之颤动,那是大自然和生命相互抗争的力量。 他忽然想起临出门时阿娘对他说的话:“孩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正在这时,一位砍柴的樵夫从远处走来,嘴里还哼着快乐的小曲子。走到克里木身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不是楼兰人?”克里木点点头反问道:“离楼兰城还有多远?”
“下了这道山坡就到了。”樵夫说。
往山坡下面走,两旁的绿荫仿佛也让开了道路,视野变得越来越开阔了。终于,楼兰, 这颗镶嵌在沙漠深处的明珠呈现在眼前。这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原,只能隐隐望见远处的山峦。楼兰城就象是绿色天幕上的一轮明月,而四周分散的民居,就象散落的点点星辰。
草地依然是绿色的,但更加地茂盛,绿色的深处时而有一簇各种颜色的小花,点缀着这一幅绿色的地毯。 在绿草间,那白的是羊儿,黄的是牛,黑的是马,在牧人声声吆喝中,时而动如行云流水,时而静如山石一般,不由让人心旷神怡,尤如亲临仙境。
再往前走,不觉来到一条河边,河面不宽,河水清澈见底,里面不时有小不点的鱼虾游来游去,看见有人靠近,象受惊了一般,一齐往深水处游去。河水一直弯弯曲曲地流入楼兰城, 又穿城而去,流向远处的孔雀海。这条河自然就是美丽的孔雀河,楼兰人的摇篮。远处正有一个牧羊的楼兰姑娘正用清脆的歌声唱道:美丽的孔雀河啊, 母亲的河,你用乳汁滋润了大地,养育了牛羊,看那茂密的森林哟,是你坚强的臂膀……
沿着孔雀河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觉就来到楼兰城中,孔雀河把楼兰城一分为二,河上有几座木制的桥,除了城中间那座叫圣德的大桥外,其余都是仅能供两人并肩行走的小桥。圣德桥宽大雄伟,桥面宽阔平坦,是用胡杨木搭建的,桥头有两个并立的高大柱子,有一抱粗,上面雕刻着月亮神下凡图,图中月亮神神态栩栩如生,捻须髯安详地俯看大地,四周是浮云朵朵,脚下是涓涓细流。桥边有半人高的栏杆,上面雕刻着细致的花纹。
桥的北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南边联接着孔雀河青草茵茵的河岸,广场中却寸草不生,是由于祈祷和过路人的踩踏,青草早已枯死了。这广场是楼兰人祈祷和聚会的地方,每年都要在这里举行几次盛大的祈祷和庆祝仪式。
广场的北面是一座威巍峨的宫殿,宫殿门前是高大的白玉石阶,都是从和阗运来的上等的玉料砌成的,宫殿的大门是深红色的,象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虎视眈眈地望着过路的每一个人,不觉让人望而生畏,旁边站着几名持剑守卫的士兵,怒目而视。宫殿内的房屋大多是木制的,房间宽敞高大,密密如积木般排列。在其间,由胡杨木铺成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宫殿深处。
其中有一座最为高大的建筑,那就是楼兰王的望月楼,是每天楼兰王升殿议事的地方,楼高三层,高十几丈,是一座典型的中原楼台建筑,主体全部为木结构,飞檐高挑,顶部也高高地挺立着,上面覆盖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五彩的光华。楼内明柱林立,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据说这是从中原专门请的工匠,精心设计建造的。
广场的西面是一座雄伟的寺庙,是楼兰人供奉月亮神和祈祷求福的地方。寺庙主体是淡蓝色的,色调柔和而高贵,最高处也超过十丈,顶部是由几个巨大的圆项组成,正中间最大一个圆项上有一个巨大的圆月的图案,是用纯银制造的,闪烁着月亮般柔和的银白色光芒。四周几个较小的圆项上分别是几颗金黄色的星星,与天幕上的众星捧月相应生辉。
月神寺的顶部有一个平台,可以站在上面俯视祈祷的人们,这是寺庙的主持向月亮神祈祷求福的地方。月神寺的后面有一个宽大的空地,四周用又高又密的栏杆围成一个大院子,这里经常有人送来牛羊等祭品,以求得月神保佑或祷求饶恕。
在月神寺门前面有一座高大的佛塔,塔高七八丈,用黄土做塔基,上面同样用胡杨木搭建,其中还雕刻着许多精制的佛像和壁画,白色的塔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高大挺拔。离佛塔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一人多高的青石台,青石台年代久远,青石的夹缝中长满了青苔,潮湿使青石变成了一种暗黑色,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青石台的上面由于经常经受烈火的焚烧,已变得凸凹不平,呈赤红色。这里是对那些违背神意和王权者执行火刑的地方。
从广场沿河岸向东走,是一片美丽的府邸,背靠孔雀河清清的河水和绿荫荫的草地,显得越发清雅。这一带就是楼兰城达富贵人们居住的地方。而最靠近广场的那座府邸最为雄伟和美丽。府门是也血红色的,上面用木头做成一个精巧的门楼,飞檐直伸出几尺。院墙高大,都是用青石砌成。一进府门,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片种满了各种花草的园子,虽已是秋季,花儿依旧争奇斗艳,姹紫嫣红,引来一群群的蜂蝶到处飞舞,风景很是好看。
再往里走是一群楼兰人传统的木质结构的房屋,但都较平常的高大和华丽了许多。房屋呈长方形排列,又围成一个院子,立面也种植了一些花草树木,衬托着高大的房屋更加**、清静。再往后走,通过一座经常上锁的小门就来到后院,这又是另外一片天地,首先是一道涓涓的泉水从树丛中涌出,直流入一个不大的水潭,潭的正中央有一个乱石堆成的假山,上面异峰突起、怪石嶙峋,还有几棵不丁点的小树生长在石缝中。
从潭边的小石径拾级向南,经过一片不大的竹林和桃花林,映入眼睑的是一片中原常见的亭台式建筑,房屋不大,其间用带顶的走廊联接,风格古朴典雅,整个房屋群在绿树环抱中,显得格外清静。这就是楼兰国首富叶尔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