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焰诀
作者:夕澈 | 分类:历史 | 字数:12.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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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碧湖医仙
碧湖山庄,位于桑月国西南重镇境沧城内。碧湖苏家,医药之大家,在桑月国颇具声望,上至天子下至黎民,谁能躲过这生老病死。苏家二小姐苏宛梦在桑月国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百年难遇的医学奇才,妙手定生死,被奉为“碧湖医仙”,大哥苏正清为碧湖山庄的少庄主。每年碧湖山庄会发出生死令,或三枚或五枚,得令者便可得医仙救治。至于这生死令,或竞价高者得,或,用命去博。所谓医者仁心,医者不计其数,而苏宛梦却只有一个,得救之为幸,不得救者,命之。
苏宛梦每年会四处游医,时间不定。素手把千百脉,开千百药方,行踪不定,难以遇之。能够遇之的话,是不知道前世修来的多大福分。想要杀之灭之的难以计数,想要护之保之的,又何曾少呢。每次游医所带的明卫暗卫堪比御驾。阅医书,究万毒,习蛊。毒,蛊,可杀人亦能救人,还可护己。如若想尝尝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看见万千蛊虫从自己骨肉中“破土而出”,或是被万千毒物密密麻麻包裹,啃噬,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苏宛梦到不会吝惜这些个有用的东西。
碧湖山庄,药房,一袭碧衫在万千的药材中翻找着什么,面容清丽精致,秀眉微蹙,侧颜如画,似这空谷幽兰,脱离凡俗,一人已成一画,让人流连。这不是医仙又是谁呢,一阵微风拂近裹挟着淡淡的清香涌进鼻尖,伊人嘴角一抹淡淡浅笑,周遭也为之一亮。“来了,就快些进来,当心这初春寒意”苏宛梦说着带着笑意,猜都不用猜便知道是谁趴在了门边。又是一年冬去春来。
洛晨添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苏宛梦身边,探头探脑想看看她在找什么,怎料脸上被正正的抚上了一片柔荑,柔荑微凉,但仍然不死心把头抵过去,两人一推一抵嬉闹着,“添儿,快别闹了”苏宛梦终究敌不过,放下手心,看见洛晨添盯着她在一旁傻乐,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摆弄着药材,没多久又不见洛晨添影子,环顾四周,看见她正蹲在火笼子旁生炭火,“都入春了,还生炭火”苏宛梦有些疑惑问着,“姐姐手凉”洛晨添回了句,手上的活计却没有停下来。真是个闲不住的人儿,苏宛梦轻叹,心里被浓浓的暖意填满。
药房外走廊上,苏宛梦贴身的丫鬟小叶子,一身鹅黄衣衫端着还腾着热气的百合粥兴冲冲的走向药房。一进门便看到了还蹲在那儿生炭火的洛晨添,洛公子又来看小姐了。“小叶子见过小姐”轻轻一作揖,“有事吗?”苏宛梦头也没回比较着手中两种几乎一样的药材,“厨房的百合粥好了,小姐趁热喝了吧”小叶子说着,“哦,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喝”,“姐姐可有暖和些了”洛晨添走到了两主仆跟前,小叶子转头一看,“噗嗤”笑出了声儿,苏宛梦闻声也转头看来也不禁一笑,“洛公子成花猫了”,小叶子笑着说,“啊?”洛晨添一脸呆像,抬手又在脸上抹起来,小叶子笑的更欢了,苏宛梦一脸无奈吩咐说“小叶子,再去盛碗粥来”,“是,奴婢这就去”小叶子说完笑嘻嘻就退下了。苏宛梦这才拿出手绢,把洛晨添拉到身边,伸手去帮她擦脸,有着洛晨添熟悉的茉莉香,“傻瓜,你手也是脏的”一脸的宠溺。此刻苏宛梦才发现,洛晨添好像都高自己半个头了。“今儿个怎么想着下山来”苏宛梦把那张花脸擦干净了,又拉起洛尘添的脏手,问着,“师傅说我剑诀练到了三重,剩下的两重就要靠自己慢慢参透了”洛尘添老老实实的回答,苏宛梦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洛晨添,“也就是说成了?”“嗯”洛尘添一脸的欢笑一个劲的点头,“这真是太好了”苏宛梦满脸的喜悦,“今儿做枣泥糕庆祝庆祝,可好”继续问着洛尘添,“好”洛尘添高兴极了。苏宛梦知道洛晨添最喜欢吃枣泥糕,以前是庄子里的吴妈做,苏宛梦本来就在做药膳,想着就早早的跟着吴妈学做了,现在学会了。
第一次苏宛梦看见洛晨添的时候,自己三岁,洛晨添还在襁褓中。听吴妈说自己自打从娘胎里出来不哭也不闹,性子冷的很,对任何事都是淡漠,很少笑。那时洛晨添被莫天傲,莫大侠抱在怀中来到了碧湖山庄,听说跟自己爹爹是生死兄弟。当小小的洛晨添看见了苏宛梦,小胳膊小腿蹬的可欢,看着她笑。那一笑却点亮了苏宛梦的笑,好一个有趣儿的小女娃儿。添儿会爬了,添儿会站了,添儿会跑了踉踉跄跄,添儿会说话了含糊不清的一声“姐姐”……
后来,两人开始学识字,从小苏宛梦就对医学有种异于常人的天赋,从会识字就在看晦涩的医书,还乐在其中,最后得“药姑”靳雪儿毕生医药绝学。靳雪儿便是苏宛梦的奶奶,虽说已不在,但她的孙女儿继承了她的衣钵。而洛晨添却不一样,所学的从历史到人文,从兵法到治国,而教她的先生听说是来自桑月国以东沿海的洛尘郡,而洛尘郡前身是桑月国最后收复的洛尘国。听爹爹和莫大侠说,洛晨添生而不凡,筋骨奇佳,必会在武学上成大器。从小时候起洛晨添就一边习文一边练武。
那年苏宛梦11岁,洛晨添8岁,莫天傲带着洛晨添出了碧湖山庄,说是游历江湖。苏宛梦还记得师徒二人离开的那天,洛晨添眼眶微红,一步三回头望着她,苏宛梦觉得鼻子微酸。数月后,还有一个月满一年,苏宛梦是数着的,师徒二人回来了。苏宛梦记得洛晨添的小脸瘦的,记得洛晨添扑在她怀里一唤“姐姐,我回来了”。后来莫天傲带着洛晨添去到了离碧湖山庄不远的雪鹰山,说是要学剑诀,是什么剑诀莫天傲没说,苏宛梦也不感兴趣,只想着这下离洛晨添近了,她从未去过雪鹰山,听说那里很冷很陡峭没有人迹,也称做葬鹰谷。
这一去就5年,5年间每月洛晨添都会回山庄三四次。刚开始一回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各种皮外伤,各种遍体擦伤,苏宛梦知道这都是练剑诀练的。有时还摔了胳膊,折了腿,每次都是苏宛梦细细疗伤。但是第二天,洛尘添又一瘸一拐的回雪鹰山了,带着苏宛梦做的枣泥糕。最重的一次伤,洛晨添浑身都被血染红了,成了血人,也不知伤到了哪儿,最后气息奄奄的倒在了山庄门口,还好恰巧遇见了外出回来的苏宛梦。那一刻苏宛梦觉得心口被狠狠剜了一刀,洛晨添还那么小,满目疼惜,疼的满眼的泪光,添儿还是个小女孩却一直男儿装当男孩子看。练什么劳什子剑诀,这天底下怎的有这么狠心的师傅。她不知道的是在不远树林中一直望着她俩的莫天傲,她不知道的是每每在从雪鹰山到碧湖山庄的这段路上一直在暗处看着洛晨添的莫天傲。
最后在苏宛梦逼问下,洛晨添才说出这是练习轻功的时候,不小心坠下了悬崖,苏宛梦心里一阵后怕,终于恼了,“你这么练下去,不要命了吗?!”洛晨添吓的愣住了,这是苏宛梦第一次这样吼她,一脸怒气都快要把人吃了。“我,我只是想着,从小都是姐姐照顾我,我想快些学成就,就可以保护姐姐了”洛尘添声如蚊蝇,低着头呐呐的说着,苏宛梦却听得真切,胸腔顿时被暖意填满,或许是太过温热,腾起丝丝热气,氤氲而起,水汽湿了双眸,转身一瞬凝成了泪珠滑下,滴落在地上晕开了一个圆点,晕开了宁静淡漠的心湖,漾起涟漪。再后来,洛晨添身上的伤越来越少了,甚至没有了。苏宛梦还是不放心,每次洛晨添回碧湖山庄都要给她号号脉,生怕没有外伤有内伤怎么办,伤了心脉怎么办。但她渐渐发现洛晨添不一样了。从外看,身子结实了开始长个儿了还长得挺快,至于内里,体内有股纯正浑厚之力护本固元。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习武之气锋芒深敛。
8岁的洛晨添那次跟师傅游历江湖,最最惊险的就是,碰到桑凝月被追杀的那晚,看得出桑凝月比她年长,跟苏宛梦年龄相仿,她不由的想起了苏宛梦,如若这次是苏宛梦如若师傅不在一旁。她要好好习得一身本领才能保护姐姐,小孩子的心性,却像颗种子扎在心底,当再次看到苏宛梦,便坚定了下来。师傅说8岁习紫焰诀,年龄尙小,她却要学,一定要学。
5年了,整整5年了,她学会了。13岁的洛晨添,16岁的苏宛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