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湘好不容易，说通赵总兵，却又得背上个包袱。赵卫是个绣花枕头，弄不好真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推是推不掉，只能多加留神。不过，也有一大好处，所需马匹、火铳、弓箭之类，赵总兵容易高抬贵手。

赵卫听了叔父安排，心中忐忑。原先望随队捡点战功，未料到此次倒象是去拼命。万一不测，搭上性命，倒不如不贪这点战功。楚潇湘也是胆子太大了，居然虎口捋须。以前几次都算是智取，这次却要力敌，何苦来哉？不过，又想到楚潇湘心思缜密，从不冒险，或许此役也应如是，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心里又安稳了些。再想到楚娃也随军远征，一时又雄心壮起:我赵卫也非等闲之辈。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大半天。

楚潇湘此次一改姿态，命人多备旌旗鼓角，大张声势。将所有兵马分成三队，一为火铳队，八千人，一色配备五眼铳、大刀；二为弓箭队，八千人，配备弓箭、大刀；三为双刀队，两千人，专事地趟双刀，砍杀敌之坐骑。其余旗手、鼓角、粮草两千人。两万人齐集校场，誓师出征。

楚潇湘一身铠甲，头盔红缨如火。他纵身从马背跳下，大步迈上检校台。他扫视眼前雄师，三面“楚”字大旗之下，大小旌旗猎猎，肩上弓弩，腰间大刀、火铳历历在目。一时间，大旗挥舞，鼓角齐鸣。

楚潇湘举剑静场，顿时，二万人马寂然不动。他亮开嗓门：“我大明之将士，今日誓师于此。此次远征，将直捣鞑靼之腹地，与俺答汗决一死战。我大明本非弱国，却屡遭鞑靼欺凌，想来即来，无论三春九秋；欲抢即抢，不管钱粮男女。究其缘由，皆因我朝，边防多年驰废，兵弱将怯。敌似虎狼，我如鼠兔，何以言战？今日伊始，我军将成虎狼之师，气吞万里，还颜色于俺答汗。虎狼之师，非唯口出，当以刀剑、以弓箭、以火器、以勇气铸之，使鞑靼闻之丧胆，俺答汗见之落魄。鞑靼，何足惧哉？前元朝之残部而已；俺答汗，何足惧哉？我军已四挫其锐！”此时，二万人马齐举刀枪旗帜，高呼：“杀敌！杀敌！”

楚潇湘又一次举剑，高声道：“欲为虎狼之师，必有严明之军纪，两军对垒，勇者无敌。我军将士，须戮力同心，奋勇杀敌。若有临阵怯敌者，人人得而诛之。百总畏敌不前者，士卒可诛；千总畏敌不前者，百总可诛；游击畏敌不前者，千总可诛；守备畏敌不前者，游击可诛；若我怯敌不前，全军共诛。今我备马刀三把，以备砍损。”楚潇湘转身，亮出背上三把马刀。再转身，抽出腰间笛剑，道：“若三把马刀俱损，身陷重围，无法突出，我将以剑杀敌，力尽自刎，誓不被俺答汗俘获！不过，绝无此种局面！我将与全军大败俺答汗，凯歌而还！”全军又是一遍欢呼，士气高涨，热血沸腾。

连赵卫也处于亢奋之中，特别是他看到不远处，楚娃一身戎装，英姿勃发，几缕发丝飘在头盔两侧。他差不多忘记将赴战场，鏖战在即。

楚潇湘挥手，剑指长城之外。顿时，鼙鼓震天，号角动地，旌旗蔽。，大军举着楚字大旗，昂首行进，马蹄扬起一路烟尘。

楚潇湘随中军而行，此时他心中想来只有岳鹏举、李广、卫青、霍去病等。望全军如龙之姿、似虎之势，一股英雄气概油然而生。相信前路岳鹏举吟唱着：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走过；李广张弓仗剑纵马飞过；卫青率千军万马迎风犯寒迈过；霍去病北击狼居胥昂首越过。他脑中闪过文试的考场，武举的校场。此行则是以命相博，斗智斗勇的战场。不为千里觅封侯，只为平息万里烽烟。他勒马向后望去，郁郁葱葱是国土家园；前方迷蒙， 渺渺关山，浩浩大漠。壮士出征，义无反顾。楚潇湘催动坐骑，走到队伍前面察看，不远处，即将进入胡地。

塞外之夏，象孩儿脸，说变就变。刚才明晃晃的太阳，眼看着被一大团堆积的乌云遮挡，没容你多看一眼，大风从远处直扑到面前，将大小旗帜吹得啪啪直响，暴雨将至。双目所及的地方，无一处可逃避风雨，上上下下只能取出上过桐油的雨布遮身。瓢泼大雨说来就来，下得四周一片白茫茫，雨水顺着风势横扫，一会身上就没几块干的地方。等雨停了，斜阳从云缝里射出，道路却变得泥泞不堪，一脚踩下，溅起一片泥水。直走到一处稍干地方，埋锅做饭。大家在燎火上边烘着衣服，边歇息。没开仗，淋场雨，不算什么事。如果不是初入胡地，有人真会唱起曲子。繁星满天，燎火遍地。一轮圆月悄无声地升起，山野、树林全罩上一片金黄。原来胡地的夜晚和长城里边并无两样。

俺答汗已接到细作报消息，说有大约两三万明军，打着楚字旗号，出长城，去向不明。俺答汗微闭双眼，又猛然睁开，看样子定是奔我而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楚潇湘这厮，上次二、三千人马，将我折腾一气，捞一把离去。此次居然斗胆以十倍于上次兵力来犯，是可忍，孰不可忍，简直觉得我好欺负不成？我阿勒坦汗流着成吉思汗血脉，承黄金家族之荣耀，鞑靼臣民莫不仰视我。我仰视的，只有苍天。楚潇湘，你既然送上门来，就看我如苍鹰般啄得你体无完肤，抓起你摔下山崖。

俺答汗急令各部人马集合。他要率领鞑靼勇士，将楚潇湘打个落花流水。八万兵马带着粮草，一天便到齐，密密麻麻的帐幕，布满在整个草原。

翌日一早，俺答汗在大帐前，叫来随军祭司作法，问卜长生天。穿着盔甲的祭司领着两位法师，庄重地来到大帐前空地。先行取出写在羊皮上的经文，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半晌睁开眼睛，将羊皮经文点着，待烧到差不多，将烬余向空中划个圈，随风抛去。三个人打着法鼓，踏着舞步转圈，口中喃喃念着卜词。好一会，取出一块马肩胛骨，扔向中间熊熊燃烧的火堆。烧了一会，法师取出马骨，交与祭司，祭司擦去灰烬，仔细看着肩胛骨上烧出的裂纹。然后高举马骨，跪呈俺答汗，道：“我已向敬畏的长生天祷告，求长生天保佑，并明示此役之胜负。长生天已降下吉兆；指挥得当，此役大捷。”俺答汗仰天大笑，高声叫道：“楚潇湘，我叫你葬身荒野，让苍鹰啄尽你肚肠。”他举起蒙古刀，指向东南，大军开拔，如飓风卷过草原。

楚潇湘兵马一路上没遇到鞑靼兵马，听一些没入胡地的汉人说，昨天见一些鞑靼兵向西北而去，人数还不少。料想应是俺答汗发布命令，调度兵马。楚潇湘派出的三路探骑均未有确实消息。

行进间，有小校来报，逮着一人，有细作嫌疑。楚潇湘命带上前来。那人匍伏在地，不断叩头边道：“小人实是汉人，原为大同人氏，早年被掳入胡。今觅得机会，欲归故地，并非细作，望大人明鉴。”楚潇湘听声耳熟，见那人却是一身鞑靼兵打扮，不禁奇怪，便道：“你可抬起头来。”那人抬头，楚潇湘立刻认出，这就是上次见过，被迫为鞑靼人骟马的老者。老者却没有认出他来。老者以为那次见过的两兄妹，九成是行商，为赚取利钱而冒险深入胡地。楚潇湘上前扶起老者，问道：“老爹，还认得我吗？”老者见状，忙不迭地作揖：“罪过罪过！小人卑微，哪曾有幸见得大人。”

楚潇湘将头盔摘掉，老者眯眼瞧了半天，方才认出：“呵，原来竟是大人。我真是两遇贵人了。”楚潇湘将其扶到一树下，问道：“因何身穿兵服来到此地？”

老者用衣袖擦擦一脸尘土，道出原委。老者自离故土，虽无甚亲人，但日听番腔，夜闻胡笳，总不是滋味。人之乡愁，有时只是怀念故土的乡音，熟悉的树木、街巷和一缕温暖如煦的乡情。想来想去，老者觉得眼下活着却似行尸走肉，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回到故土。法子想到了，其实并不难。之所以以前没想到，是因为没有使劲想。

机会来了。前天，两个鞑靼兵又赶来一群公马。到下午，马骟完了，老者拿出酒囊给自己倒了一碗，顺便又倒了两碗递与两位兵哥。两位兵哥喝了酒，话也多了起来，说起今天俺答汗集起八万兵马，帐前占卜，要出动打明军的事。又给斟上两碗，两位喝高兴了，又说道这次从那条道上进兵，为显自己见多识广，两人越说越多。再添一碗，两人就什么也不能说，呼呼大睡起来。老者这时将其中一人的衣衫换了，带上干粮和水囊，骑了鞑靼兵的马，飞一般向大同方向而逃。因为知道俺答汗进军方向，自然避开。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明军。更没想到上次到他毡房借宿的，竟是大明将军。

楚潇湘再问了一遍老者听来俺答汗的军情，道：“谢谢老伯！你可放心回大同了，不过不要再穿这身衣裳。我叫人找套衣裳换了。你顺这条道往东南方走，用不了两天，就可到大同。打完仗，你来营帐找我，我们再喝一杯。”临别，又叫人给添了干粮、饮水。老者千谢万谢离去。

少顷，三路探马回来了两路，一路从北边来，没有发现敌兵，从西北边一路探马报导，俺答汗军已到了黑龙河，就在河边扎营，恐怕是为了饮马及取水方便。黑龙河距此地只有约摸三十里地，照这样走得不算快的话，一个时辰便到。

楚潇湘传令，含枚中速而行，走二十五里后扎营。

扎营地是一片开阔的林地，便于隐蔽。天已渐黑，为防敌军探子，不许生火，不许点火照明。同时召集几位守备，游击商议。一切停当之后，大伙静静歇息。五更时分，楚潇湘将刘刚叫来，悄然吩咐。刘刚领两百快骑抄西侧而去。其余人马，随即出发，每人点起两支火把，向俺答汗扎营地呼啸而去。

俺答汗派出的探马没有回来，便打算先扎下营，明天再说。探马没回来，即是明军还在路上。俺答汗与楚潇湘交手数次，深知对手难以对付，其对谋略运用似乎更胜自己一筹。不过这次应有不同，我要与他在草原上决战，比实力比胆略比凶狠，不再是诡诈之术可以建功之时候。想了一会，便不再理会，迷迷糊糊睡去。

将醒未醒之际，探马小声叫道：“大汗，大汗。”俺答汗翻身坐起问道：“敌情如何？”探马报：“已近大营耳。”俺答汗急忙走出帐外，竖耳静听，远处似有涨潮之声隐约传来，未及细听，已变成鼓角之声，隐约见星火闪动，立刻下令准备迎敌。全军从帐内爬起，睡眼惺忪。刹时间星火便成明晃晃一片汹涌而来的火海，伴着山崩海啸的鼓角声。所有鞑靼兵睡意全无，俱张弓举刀，准备拼命。突然之间，眼看扑面而来的大海霎时消失，明军将火全部熄灭。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呐喊声、鼓角声如雷贯耳，不知明军来了多少兵马。正诧异间，鞑靼军营后面却起了火，瞬时冲天。

原来，刘刚所率二百快骑已潜入鞑靼后侧，将粮草点着。鞑靼兵一时不知瞻前还是顾后之际，楚潇湘的人马已冲到眼前，所有人高举卷了衣袖的右手，弯弓放箭，或点火射击，箭如雨飞，火铳声光大作。登时，将前面一排排鞑靼兵射倒。后面的大火烧得人心发慌，前面猛烈的冲击让人感到遇上劲敌。还没闹清怎么回事，一**刀斩瓜切菜地劈将过来。

楚潇湘冲在前面，举起马刀，左劈右砍，只朝没卷衣袖的下手。其他的弟兄，争先恐后，扑向敌阵。依稀中，赵卫见楚娃举起长剑旋风般挥舞，也深受感染，一把大刀舞得山响，奋勇向前。

鞑靼兵被冲击得乱成一团，纷纷后退，后面队伍开始转身飞跑，退到河边，仍然止不住，被挤进河里的不计其数。鞑靼兵大都不谙水性，河里飘浮着，不一会便沉下去。整个战场火光闪闪，杀声震天。

俺答汗见势不妙，忙高声大呼：“后面大河，无路可退，再退者立斩。”鞑靼兵似乎醒悟过来，又转过身来，不再后退，拼命抵抗。俺答汗指挥两翼向中间围拢，欲将明军裹在中间。突然，明军中锣声骤起，明军迅速转身，向来的方向急退。未几，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天已大亮，俺答汗略略点算人马，被射杀的、淹死的、刀砍的及受伤者不下五千余众。当下立即整齐兵马，向东南追杀反击。晴日如许，不惧你姓楚的小子再施什么诡计。强攻硬对，你岂是我的对手？俺答汗下令，铁骑急进，辎重随后，明军地形道路不熟，必能追上歼之。

一轮急赶，到了一宽阔地带。远处，小丘已见明军旗帜林立。俺答汗并不着急，只等中军、后军赶上。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俺答汗的兵马已全部就位，并在前面摆开阵势。由于是坡地，地形有利于明军。俺答汗大军立于明军火铳与弓箭的射程之外，只举刀叫嚣，并不进攻，静待辎重队的火炮前来。

在楚字帅旗下，楚潇湘立于马旁，背上只剩两把马刀，一把早已砍损扔掉，他注视下面的鞑靼军，纹丝不动。这时，赵卫从腰间解下一包袱，缓缓打开，露出一支铜制物件，不象擀面杖，也不象吹火筒。他递与楚潇湘道：“这是托人从西洋带回来的千里眼，试试。”楚潇湘接过，不知如何摆弄。赵卫道：“把它举起，搁在眼前，就可看清。”楚潇湘举起，凑到眼前，还是没看清楚，赵卫急道：“粗的一头向外，推拉管身就可看清。”

果然，如法推拉，前面景物立即就清楚了。千里眼扫过去，第一次看清了俺答汗的长相：一张粗犷的大脸，留着大胡子，嵌一副小眼睛，闪出狡黠的目光。再把千里眼往前挪，已看见鞑靼兵的火炮到了，正在架设。楚潇湘忙将千里眼还给赵卫，急召刘刚、贺萍上前，耳语一番，又对赵卫说：“我号令一下，马上带人跟我冲杀下去。”

刘刚、贺萍各带五千人马从背山两侧分别绕过去，楚潇湘双手举起两支五眼铳大呼：“擂鼓杀敌！”跳上战马，一万兵马呼啸下山，如狂风、如猛虎，冲到半山坡地，火铳齐开，一时间弹丸横飞，硝烟弥漫。火铳稍稍滞后，弓箭手跃马上前，万箭齐发。俺答汗也将火铳手排在前面，无奈其威力、射程均逊于明军，未能还击已倒了一大批。后排弓箭手替补上来，弓未拉开，又被射倒。后面火炮架好，明军已冲入阵来，两军混战一片，无法射击。俺答汗眼看一员战将，领头闯入阵中，一把马刀上下翻飞，将射来之箭，全打在马下。转眼已冲到阵中，所到之处，近者非死即伤，所向披靡。俺答汗推断，那就是楚潇湘。他立即挥动令旗，指向楚潇湘。顿时楚潇湘所到之处便成了一个大漩涡，搅动百千骑围着他打转。

楚潇湘毫无惧色，只将刀舞得飞快，一刀一个，干净利落。俺答汗眼看楚潇湘所到之处，一片血肉横飞，便催动坐骑，闯入阵中，直取楚潇湘。众鞑靼兵见俺答汗亲自上前，便让出一条路来。俺答汗高举蒙古刀大喝一声：“楚某休得逞勇，本汗亲自会你！”楚潇湘闻声，也丢下周围的鞑靼兵，提刀迎战俺答汗。两把刀相击，迸出数点火星，“铛”的一声，又迅即分开。两人緾斗起来，两马匹互相转着圈。几个回合，互相占不着便宜。俺答汗一边挥刀，一声叫道：“楚潇湘，你别不知好歹，你以为占了几次便宜，就可将我打败，休想！”楚潇湘道：“只要你犯我明边一天，我便与你势不两立。”俺答汗又叫道：“你须知：‘狐死兔享，鸟尽弓藏。’你即使将我打败，你的好日子也将完结。你不必如此与我过不去。”楚潇湘冷笑道：“你不如降了我大明，我这张弓藏了也无妨。”俺答汗咬牙道：“无奈我手中弯刀不肯，我黄金家族不允。”说着，又一抖缰绳，催马冲过来。

正在鏖战，突然从两翼冲出大量明军。鞑靼兵三面受敌，于两翼又遭新一轮火铳、弓箭突袭，渐渐乱了阵脚。贺萍与刘刚各自率领的五千兵马，同样以火铳兵在前，弓箭手在后，轮番冲杀。直到逼近敌军，后面的步卒突入敌阵，全部挥双刀，滚入马队。鞑靼兵从未见过这种阵势，不知如何对付，弓箭射不着，蒙古刀砍不着。贺萍与刘刚亦跳下马来，手执双刀，滚入敌阵，所到之处，马腿俱折，马上的骑兵纷纷堕下，被使用地趟刀的明军一一斩杀。鞑靼兵怎么也想不到，这些步卒比骑兵更难对付，人滚到哪里，战马骑兵便倒满一地。远望如割禾般倒了一片又一片。贺萍更将这地趟刀运用得出神入化，一路滚杀过去，掠倒一片。眼看有能避得过的，她竟然能双腿一剪，一个鹞子翻身，腾空飞起，将坐骑上的鞑靼兵斩下马来。唬得敌军上下，如躲阎王爷般唯恐躲避不及。

俺答汗似觉大势不妙，边战边左右顾望两翼。他在马上望不见明军，只见自己的人马纷纷倒地，万分不解。他不明了这是什么战法，只感到脊梁骨阵阵发凉。俺答汗再也无心恋战，一拨马头，跳离漩涡，急令退兵。楚潇湘哪里肯放过，全军举刀搭箭，一鼓作气，追杀三十里，才令鸣金收兵。

俺答汗见明军渐远，好不容易喝停退却的鞑靼兵。稍经整顿，令全军调转马头，众将领不解。俺答汗自问自答：“诸位以为明军现时正忙于何事？我以为必因获胜而在原地埋窝做饭，稍事休整便回师大同。我偏向杀个回马枪，出其不意，反败为胜。灭了此劲敌，余子不足忧矣！”众口齐赞道：“大汗英明，待我等舍命反击，灭其威风。”

俺答汗知道楚潇湘非等闲之辈，若就此回头攻击，必有所防范。于是令辎重留于后面，轻骑绕路急驰，路上预先埋伏，布个巨大的口袋，等楚潇湘来钻。他预计，还师之旅，必不会风风火火，定可赶到前面设伏。再怎么样，我还有五、六万人，把你吃掉还是绰绰有余。

毕竟是自己的地盘，走起来熟悉，一轮急赶，就绕到前面，在一处山坳静静埋伏下来。这山坳恰如猪肚子形状，两头窄，中间宽阔，山路就从中间穿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