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特别教官
作者:虹云风暴 | 分类:历史 | 字数:5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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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0章 给爷爷上坟(2)
月正元把纸钱、食物先后摆放好,又拿了些纸钱分给月氏家族的子孙,一边用铁锹压着燃烧的冥币和纸钱,一边和爷爷不停地交流着——祈祷他在九泉之下平静地生活,耐心等待着春天的阳光重回大地,不要牵挂活在世上的子孙,并保佑子孙如他生前所企盼的那样幸福安康。
“做道场的还没来,嫂子怎么安排的啊?”月三跑过来问。
月正元说道:“做什么道场啊!爷爷是教书先生,从不信这个。”
“还是该要的。”月大走过来说,‘断七’要请道士、和尚来做道场的,这样才‘保太平’。这一次是为活人祈祷。念经拜忏之后,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便脱下丧服,换上常服。”
“大哥,你去喊吧。正元又不懂。”杨燕站起来吩咐。
月正元好像没听见依旧烧他的纸。熊熊的大火不时地喷薄出高高的火焰,风助火势,一大堆色彩斑斓的纸钱,慢慢地变成一小堆黑色的灰烬。前来祭拜的人把爱吃的贡品放到火上,把一瓶酒斟在火上,火势更加旺盛,他们分别将烧的纸钱周围画了一个圆圆的圈,仿佛将这些钱给地下的亡灵存到阴间的银行一样,这也是大浴河一种葬俗。
月正元的心情如天气一样沉重,想起爷爷的一生泪水如小雨一般滴答。在月氏族长的一生中,苦难如同毒蛇一般缠绕着你,到了壮年,他的身躯就像叩向大地的镰刀,没来得及收获那一茬又一茬的庄稼,自己就被战乱、饥饿的鞭子抽打在无情岁月的镰刀之下。那一天,他极度的虚弱,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四处寻找他心爱的月正元,最终看到追杀的敌人失望而归,他知道月正元安全地逃走了,他知道月正元是教育的希望,民族的未来,国家的栋梁,他怀抱着自编的教材含笑闭上了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其实,他并没有走远,只是把学校移到了自家的门前,他舍不得走远。在农村教育这块地上,他倾注了一生的心血和汗水。在野草、冰花铺就的一张大床上,人民敬爱的老师,头枕着寒冷的风,永远的睡去了。回忆他的一生,像似默默上演了一幕幕悲喜剧,又默默地谢幕,然后抓一把黄土,紧紧地裹住自己,与大地融为一体,归于自然,归于永恒。
那一天,月正元一进家门进了他那个屋,见到爷爷那张空落落的床,只认为爷爷很忙,没想到爷爷再也不能回来,一切物是人非。当杨燕告诉他,爷爷早已死了,他的心里就无比的难过……但是,他没有哭,知道老人家一生最怕的是孙儿的眼泪。他记得,爷爷望着他被风吹乱的头发,还不时的为他梳理一下。没错,爷爷离他很近,他感觉到了爷爷的体温。
燃烧纸钱,纸灰旋转飞扬,青烟袅袅升上阴沉沉的天空。月正元仿佛看见爷爷提着已经褪色的文件包走进学校,端着课本笑眯眯地走上讲台;又感觉到那布满茧子的手在抚摸他的头,又热呼呼地抚上了我的脸,谆谆教诲如何感恩师长,如何报效国家。“不管你走多远,不管你权有多大,不要忘记父母,家乡和祖国啊!那才是我们的根啊!”月正元又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空气中似乎还混合着他身上散出来的粉笔味儿。
特训班所有的姑娘都来了!还有他教过的被扫盲的青年,也来了!谁也没有通知不约而同地来到老杨树下,按大浴河的葬俗一一跪拜在两侧。月氏族长没有妻儿,哪来的孙子,月正元不过是他战火中捡来的烈士的儿子。这些学生都甘愿当他的孙儿们,为前来上坟的叩头的人陪跪。
月氏族长生前的亲戚拜过之后,他的同行们也一一鞠躬。等乡亲们集体拜过,姑娘们已经整整陪跪了两个小时,谁也没有蹲下或者站起来,这就是月氏族长圣贤教育的成果。
时间仿佛凝固了,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只有地里的庄稼一年一年等着收获,只要阳光不老,雨水不衰,就会有种子在泥土中发芽,就会有一茬茬庄稼,一茬茬碧草野花陪伴着你,这些都是你的学生们啊!
等天快上黑影,谁也没有想到大浴河各村村长也来了!按照一般的规矩,各单位的领导三鞠躬即可,然而这些领导还是按大浴河的习俗双膝跪在月氏族长的坟头。此时此刻,只能用泪水寄托对死者的哀思和忏悔。
天色暗了下来,月正元发现杨叶鸣就在人群里,而在他的身后闪现着十几个汉子,满脸的横肉,眼睛里放着凶光。其中几个,好像在哪里见过,月正元一时想不起来。他从那里带回来的人?月正元站起来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啦?”月正元问道。
“我怎么不能来?”杨叶鸣毫不含糊地反问。
“我爷爷不喜欢你来!更不喜欢你带着他们来!”月正元一双眼睛盯着他后面一个个陌生人。
“你以为我是和你一起搞封建迷信?”杨叶鸣编出他们来的理由,“月氏族长是右倾,不准悼念!”
“爷爷怎么是右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悼念?”月正元走过去问道。
“月氏族长推崇忠孝节义孔孟之道,这与日本教化精神如出辙。推崇封建迷信就是与延安精神对着干,就是反党,右派!”杨叶鸣见月正元那架势一点儿不怕,因为在他的背后不仅有大日本教育撑腰,而且泉龙杨也在支持他反封建。
“乱弹琴!是你为了当伪科长逼死了爷爷,还要嫁祸泉营长。杨叶鸣,你敢不敢到泉龙杨面前对质?”月正元那雄鹰一般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杨叶鸣,字字句句如利剑直刺向对方。
杨叶鸣支支吾吾下不了台,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胡说八道:“你什么了不起,要不是杨燕三天两头、白天黑夜里往泉龙杨那里跑,你月正元有几个脑袋也搬家了!”
月正元一把抓住了杨叶鸣的衣领,说:“我离开这段日子,是你趁望天杨不在家私自做主有意陷害爷爷,你敢到老杨树下给爷爷口头说?”
“那段日子你不是去了延安吗?杨叶鸣就主动联合泉龙杨管理我们的学校!”泉香杨担心月正元打了杨叶鸣站出来说话。
这一说激怒了祭祀的人,一起反对杨叶鸣和泉香杨,特训班的姑娘们也纷纷倒向了月正元。
“谁派泉香杨去抢救月氏族长?谁派专车让泉香杨来接生?是我!”杨叶鸣歇斯底里地大喊。跟在他后面的人瞪着眼睛,做着随时作战的准备。
柳妈身配宝剑端坐在马背上,马后不足一华里的路上占满马队,马背上一个个年轻的女观飒爽英姿,张望着祭祀的一举一动。
“我们走!”杨叶鸣挥手之间,身后的陌生人大摇大摆地众目睽睽之下离开。
月正元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之外,这才想起去找柳妈。突然发现她们也不见了,就随便牵了一匹马上去,追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
不远处泉龙杨带着十几个骑兵,每一个人肩上扛着枪,把祭祀的现场包围起来。所有人瞪大了眼睛,跑是来不及了。
泉龙杨摧马来到杨叶鸣跟前,很镇静地说:“大家别慌!上坟照常进行。我只是找杨科长有几件事要问。”
月正元策马回来,忙走到泉龙杨和杨叶鸣之间,拱手说道:“我们只是在这对月爷爷上‘五七’,没听说上坟需要部队保护啊?”
“你上你的坟!你没这资格!”泉龙杨不想把矛盾转移。
月正元说:“我只是要去延安,和望老师和泉大哥一起参加了一次战斗,柳玮参战,特训班还是我说了算。”
“还有脸说抗日同盟?你月正元还装什么傻?”泉龙杨惨淡地一笑。
“到底怎么回事?战斗结束后我就回来,刚遇上上坟的事!我月家还是杨府?是学堂还是特训班?出了什么事我做主!”
“行!”泉龙杨向周围的人施礼然后说道:“今日大家做个见证。那天,我们打县城、打老柳庄取得节节胜利。怕夜长梦多,胜利的当夜我们将指挥部从圣道岭迁往县城,奔往卧佛岗大桥的时候,遭遇一股特训班的袭击,我军伤亡上百人。”
月正元解释:“我和望天杨昨日还提及县城之事,怨友军不能及时安置恐遭鬼子反攻,没想到果然出了差池。在圣道岭突然出现能杀伤友军的部队,极有可能是鬼子的魔影部队。”
“知道你们有把死人说活的本事,我们做过近一个月的调查取证。当初,望天杨的部队,杨燕的游击队都在和浪泉、柳边以及伪军打仗,唯一有作案嫌疑的是你月正元的特训班。”
“我带领特训班和望老师在一起,他可以作证;柳仙客带一部分特训班进了县城。”
“还有一部分呢?月正元你还不知道杨叶鸣带着泉香杨等人去了圣道岭。”
“他们去圣道岭干什么?”
“这要问杨科长。他根本不是抗日英雄,他是汉奸,或者是鬼子!把他逮走!”泉龙杨命令,他的骑兵举枪待令。
“哪个敢?”泉香杨拔枪,手下的几个姑娘也迅速举枪。
“大家冷静!”月正元掷地有声地对泉香杨说:“这是八路军、特训班的地方,他就是汉奸或者是鬼子,也是我们处置!”然后又对泉龙杨说,“别中了柳边的离间计!即使清理门户也不劳友军了。”
泉龙杨一挥手,友军朝天鸣枪,这是对英雄最隆重的祭祀。枪声停止,泉龙杨带着骑兵离去。杨叶鸣见机想走,被月正元的飞镖对准了脖子,喊道:“谁让你们私自去圣道岭?怎么回事?说!”
祭祀的人越聚越多,话越来越入骨三分。
杨柳公挤过去从月正元手里要回杨叶鸣,看着还要争辩的杨叶鸣厉声喝道:“你又来做什么?当时你让死者悬棺三日示众,你哪像为人民的党?你简直是土匪,是狗R的鬼子,是反动派!现在又不让人家烧纸上坟,你将来就一个人把我埋了?滚!”杨柳公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竟然控住不住感情,朝杨叶鸣狠狠踹了一脚。
“简直反了!都反了!”杨叶鸣大喊,在人们的仇恨和鄙视的目光里,垂头丧气地溜掉了。
暮色降临了,前来上坟的人陆续离开。柳仙客最后留了下来,他望着极度悲痛的月正元夫妇,将他们一一扶起,像他们的亲弟弟一样地劝慰:
“人也!死与生亦同。人死如同收割庄稼也,一茬一茬,无悲无乐。造物轮回,死与生景致也。”
“还在斯文?什么时候了,快去圣道岭!”月正元命令柳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