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入蜀

第一章 回家

又足足的忙了一个月的时间，直到将那些新迁入会州辖地的关中百姓全部安置妥当以后，雷霆这才在四月中旬黄河汛期到来之前，率领着一万人马西渡黄河踏上了返回诺羌的道路。

在他离开会州之前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先后接待了近百名看到招贤榜后前来应招的人，不过令他感到遗憾的是，这些人中并没有令他满意，或者说有能力执掌一州之地的人才，甚至于连一个可以令他放心的将一座县城交给他们管理的人都没有。

这主要体现在前来应征的所谓人才里面，年轻人比较多，其中不满三十岁的人大约占据了其中的七成。这些人读的书并不多，而且还都是属于死记硬背的那一类，根本就不知道变通，而且一点经验没有不说，还是满腹想当然的空想。

偏偏这些人还一个个傲得要命，好像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般。这些人还认为雷霆不过是一介武夫，在雷霆向他们提问之时，凡是遇到自己无法解释的时候，动不动就想拿什么圣人言语来应付他，结果被雷霆当场驳得体无完肤。以至于到了后来，再遇到这种目空一切的穷酸，雷霆便毫无二话的将之轰了出去。

结果到雷霆临行之前，勉强的从中选出三十人留用，其中只有四个人被雷霆认为还有一定的发展前途，从而被任命为代理县令，至于以后能否去掉代理二字，就要看他们今后的表现了。至此，雷霆所节度的包括会州在内的九州三十一县，尚有过半的州县没有设立主官，仍旧由驻扎在当地的军官代理。为此雷霆曾经认真的告诉过每一个军官，他们可以不清楚大唐律法的具体条例，但是他们在处理当地政务的时候，只要想一想这么做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可。

离开会州前往诺羌途径的第一座城池便是凉州，凉州在会州西北方，两地相距约六百余里。出会州西渡黄河以后便一路向北前行，等到了长城脚下以后，再沿着长城一路向西行走便可以抵达凉州。

从会州到凉州这六百里路基本上都是山路，即便是如此雷霆所率领的这支万人部队，仍旧在归乡心切的作用下只用了十天便来到了凉州城下。如果换做是来的时候，雷霆还会将部队留在城外二十里的地方宿营扎寨，但是现在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是大唐节度一方的封疆大吏，更加拥有镇西王的身份，所以也就少了许多的忌讳。

直接将部队驻扎在城外五里的地方后，自己则在五十名亲卫的陪同下前往凉州城。

凉州城的主将张世文是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的族人，又与雷霆麾下的大将薛平关系较好，所以在得知雷霆已经被封镇西王，并且节度会州的消息后，便率先派人前往会州庆贺。如今得知雷霆即将返回诺羌，并且要从凉州城外经过之时，早早的便来到城外等候。

雷霆此番返回诺羌，随行携带了大量从黄巢败退出长安时截获的财物，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要和前往诺羌途中，所经过的各州军政官员处好关系。甘凉诸州都出产铁矿，而会州下辖的各州却恰恰没有铁矿，这就迫使他不得不依靠外力来解决这个问题，而目前为止和他关系相处得还不错的，就只有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凭借着和张淮深的关系，和他下辖的各州军政官员处好关系，正是为了以后和他们交易铁矿时候更加的方便。

张世文原本是看在张淮深和薛平的面子上，才对雷霆比较客气并且出城来迎接雷霆的，却没有想到雷霆会在途经这里的时候，专门的给自己送来一份厚礼，不由得对他的印象大有好转，认为他是一个可交之人，并且在宴会上拍着胸脯告诉雷霆，只要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雷霆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对方对自己的印象刚刚有所好转，如果贸然提出什么要求，势必会让对方认为自己是有所图才可以结交的，所以只是和他喝酒聊天，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提。

一路之上所经过的各州，雷霆都是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尤其是甘、肃、瓜三州，雷霆曾经在这一地带帮助归义军剿匪，并与他们有过接触，相互间留下的印象也还算不错，再加上此番经过之时奉上厚礼一份，关系自然显得越发的亲近。

到达沙州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中旬。令雷霆没有想到的是，张淮深竟然率领着他手下的亲卫队出城十里相迎，并且在一见到雷霆的时候便要大礼相谢。雷霆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明白了过来，肯定是自己去年从这里临行前所提到的那件事被证实了，否则的话对方绝不会如此对待自己，于是赶紧在对方行大礼之前将其扶住。

来到城内张淮深的府中，都不用雷霆询问，张淮深便主动向他提及此事。也幸亏是雷霆提醒了他，等到他将雷霆送走之后，回到城中便直接将自己的妹夫索勋拿下，经过一番审讯之后，他还真是大吃了一惊。原来，对方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并且定于数日后就要动手。却不想在关键时候被雷霆点破，再加上张淮深也是坚决果断之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便展开了行动，否则他只要稍事犹豫，就很有可能要人头落地。

这样一来，雷霆就等于对张淮深有了救命之恩，张淮深在见到雷霆之时准备对他施大礼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雷霆原本也不过是凭借这脑海中的记忆，才知道这么一回事的，原本也不敢肯定是否确有其事，如今这件事得到了证实，同时也证明了自己没有枉做小人，悬在心里的疙瘩也就随之解开。他不愿意就这件事让张淮深觉得亏欠自己太多，所以很快的便将话题岔开，聊起自己此番出兵勤王的经过。

张淮深虽说并不拥有一代名将之才，但也是征战二十余年的沙场宿将，再加上管理河西走廊地区这么多年，看待问题的眼光还是有的，所以两个人越聊便越是投机，大有相识恨晚的尽头。

依照张淮深的本意，还要挽留雷霆多住些时日，怎奈雷霆归心似箭，只在沙州停留了一天便迫不及待的要返回诺羌。张淮深在送雷霆出城的时候告诉他，今后如有事需要帮忙的话，但有所求绝不推辞。

离开沙州，前途便再无城池阻隔，只要再次见到城池，便意味着回到家乡。虽然剩下的道路将会是最为艰苦的一段，但是雷霆麾下的士卒的情绪却日渐高涨，很长时间都不曾听到过的、欢快的诺羌民歌，再一次的从半空中随风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