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你怎么跑到梁东来了？不是说好了你在内我在外，咱们互为表里嘛！”

杨奉的梁东大营中，面对着带着少量心腹跑过来的老哥们韩暹，杨奉也是有些蛋疼得说道。

杨奉因为秦谊要退回并州的政治表态，不得不也离开了雒阳来到梁东。结果杨奉才刚到梁东，坐镇中枢的大将军韩暹便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样跑到梁东来。

“董承那家伙看着我不顺眼，老是在排挤我，我是真不想干了……”

“那你就跑回来？你忘了李傕郭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吗？”

就在刘协从长安返回雒阳的途中，曾经与公卿近臣举行宴会，当时还没有战死的士孙瑞走出来跪拜启奏，请求为王允、黄琬案平反。

这件事便标志着李傕、郭汜即将被朝廷（刘协）所放弃。然后关中各路群雄，包括同为西凉军出身的段煨，还有凉州的梁兴、张横等人，也是对李傕郭汜群起而攻之，李郭的部下也是开始反叛，他们两人现在还是勉力支撑，不过看形势是支撑不了多久。

现在丢掉了天子，也是让杨奉不免想起李郭二人的窘境来。

“哪有啊！我本来还向忍让一番，结果就在前天，雒阳城中突然间就乱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乘乱要杀掉董承，把董承吓得连夜跑到了孟津，把秦谊这家伙给搬了过来平叛！现在整个雒阳都在说是我们白波要造反，秦谊手下兵强马壮，雒阳城内更是人心不稳，恐怕我还没和秦谊打，雒阳城内的那些公卿便跳出来搞事情！我怎么和秦谊打？”

说起这事来，韩暹也是一肚子火，他虽然留在雒阳，但是手下兵少，再加上满朝公卿大都看不起他这个白波贼出身的大将军，可以说是孤立无援，结果秦谊一带兵过来平叛，韩暹马上便虚了，连抵抗的想法都没有多少，带着心腹们跑过来投靠自己的老哥们杨奉。

“雒阳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听说了，雒阳城中有很多河东口音的士兵趁乱闹事，到底是不是你的人？”杨奉想了一下，也是觉得老伙计有些太难了，换成自己在那种状况下，恐怕也是先保命再说，于是他又问起当日雒阳之乱的情况。

“我……我也不知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支支吾吾得干什么！”看着韩暹这幅模样，杨奉也是有些火大。

“咱们白波军将士，一直都是受雒阳公卿的白眼，时不时便会爆发一些冲突，都是些野惯了的人，自然不服管教，前段时间缺粮的时候，还有人杀了几个朝廷的郎官泄愤。我也不敢担保他们就遵纪守法！另外朝廷的虎贲和羽林之中，也是有大量的三河（河东、河内、河南）骑士在里面，朝廷要是贼喊捉贼，利用这件事来对付我们，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往梁东跑的路上一直在琢磨这件事，秦谊也有嫌疑，他掌控太原和河内，这两郡和我们河东挨着，尤其是交界地带的百姓，口音也是非常像，根本听不出来。雒阳被焚城，也没有什么城墙防护，秦谊的兵暗地里摸到雒阳来闹事也不是不可能！最可怕的便是，雒阳方面想要和秦谊联手，又收买了一些我们的手下，想彻底解决掉我们！”

当日的雒阳之乱，已经成了一个彻底的罗生门，即便是韩暹这个当事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周围的人都不太可靠的情况下，韩暹也只能选择逃跑。

听了韩暹的话之后，杨奉也是彻底傻眼了，本来他还想着找机会向刘协申辩一番，表明己方的清白，但是发现汉室朝廷有过河拆桥的想法之后，杨奉也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将军，河南方面说是因为雒阳事变，不能向我们如期提供军粮！”也就在杨奉和韩暹竟无语凝噎的时候，从大帐外面也是进来一名彪形大汉，向杨奉提供最新的坏消息。

杨奉所屯兵的梁东，在之前关东诸侯讨董时也是尽力过大战，孙坚便在这里被徐荣教做人，因此周边也是残破的厉害。杨奉之所以选择这里屯兵，也是因为这是雒阳周围还算有点儿人气的地方，但因为大灾的原因，这边的粮食也是不够用的。

之前在杨奉离开雒阳的时候，也是和朝廷说好的，将由控制河南郡的秦谊向杨奉提供一笔粮食，以便他在梁东立足，结果现在这笔粮食也没有了。

“公明，传我将令，召集白波诸兄弟过来议事！”又被打了当头一棒，不过杨奉也是很快便恢复正常，马上对向他通报这儿坏消息的徐晃下命令道。

“杨公，还请三思啊！”作为杨奉的核心手下，徐晃也是知道现在白波军的艰难处境，也是赶紧向杨奉劝道。

徐晃徐公明原先是河东郡的小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才加入到白波军中，和被同事张文远戴了绿帽子的郓城小吏宋公明一样，都是心向朝廷的。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体制内，徐公明自然不想再回去做贼——都坐到朝廷大将军了，居然还跑去做贼，这可以说是千古奇闻。

“公明！你去吧！我已经考虑了许久，当时去关中救驾是我一力力主的，现在又到了决定我们白波军生死存亡的关头，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看了仿佛浑身上下都失去力气的杨奉，徐公明也是没有再说什么，转头走出大帐，去寻找那些白波军中层们。

一时间杨奉也是想了许多，自己是如何从一个河东豪强，变成了白波军渠帅，又是怎么被刘协的特使所说服选择招安一路，接下来在刘协东归的一路上浴血奋战，在独木难支之下将河东的几万白波兄弟给招过来，结果曹阳涧一战五万白波军却是损失大半。

“我他X的究竟是干了些什么啊？”望着徐晃徐公明的背影，杨奉也是喟然长叹道。

——我是好就好在招安的分界线——

“奉由是失望，与韩暹等到定陵钞暴。”——《季汉书·董卓传》